第30章 終於麵對(一)
作者:井渝      更新:2021-10-03 06:01      字數:2155
  袁肖,不,公眾場合現在應該叫他張子渝,不不,是她,而非他了。

  但項安娜依然改變不了對他的稱呼,她看你他的臉,痛苦地說:

  “袁肖,對不起,你都是為了我。”

  說著,雙手撫上那張皮膚細膩得讓人妒忌的臉頰,兩行淚順著項安娜的眼角滑落。

  袁肖清晰地看到那眼角的細紋。他歎了口氣,攔腰抱起她,送她到床上躺平。

  “袁肖,我想見他,嗬嗬,我想看看他什麽反應,嗬嗬。”

  這笑聲,在寂靜的夜裏,象遊蕩在黑暗中的幽靈,令人驚悚。

  袁肖隻是五指與她十指相扣,閉著眼睛,輕輕說道:

  “好,我來安排。”

  而此時,項安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此刻,她口中的“他”正站在對麵能看到她臥室窗戶的山頂上。

  許久,許誌濤才放下手中的高倍夜視望遠鏡,想起剛剛映在窗前的兩個身影,他就煩躁地掏出煙來點上一支。

  “袁肖!”

  他用舌頭抵著後槽牙發著狠,沒想到,這麽多年了,袁肖竟然還陪在她身邊!

  張子渝,一個突然發跡的新加坡籍服裝設計師,走上T台代理自己的品牌,成就了國際服裝界一個不老的神話傳說。

  一直密切關注項安娜的許誌濤,卻是輾轉著調查出了這是在M國做了變性手術的袁肖。也正因為變了性,才沒動手,讓袁肖留在了她的身邊。

  而他知道,這袁肖是安娜的青梅竹馬,因為他許誌濤的橫空出世,拆散了這對兩小無猜的小夥伴。

  但許誌濤心裏沒有感覺到內疚,感覺到的,卻是深深的被欺騙。

  對,就是被欺騙!

  雖然說是他有負於她,被迫娶了她的室友,但她那麽快擺脫了失戀,居然還拍起了電影,居然還獲了獎!

  許誌濤哆嗦著手又點燃一支煙,借著煙頭微弱的光,可以模糊看出他身上竟然穿的是部隊裏才有的迷彩軍裝,臉上竟然也塗著油彩。

  完全沒有了白天那白襯衫下的儒雅。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暗中調查,卻一直沒有頭緒。但他知道,安娜不會撒謊的,那天一定是有人給她下了強烈的致幻劑,才能把那個人當成了他。

  他下意識的否認,徹底摧毀了她的意誌。

  他還記得,當他聽到她投河那上瞬間,他的心也停止了跳動。

  他還記得,她在自己胸口紮的那一刀,隻為逼他遠走高飛,而不想再見到他。

  隻是他有點心不甘啊,憑什麽那袁肖能陪著她呢?隻是,他還真做不到象袁肖那樣對自己那麽狠。

  “嗬!”

  許誌濤自嘲地笑出了聲。

  有時想想,還不如當初也學袁肖那樣子,因為留著也根本沒有用。

  不,因為有了那東西,才先有了許昊,又有了許沫。

  對於兩個都是在他無意識中才到來的孩子,他委實培養不出父愛。

  許昊,是母親陰謀的產物,而許沫呢?

  許誌濤此時想起,卻隻能暗暗罵自己混蛋。那一次,傅屏去國外找他,卻遇到了他正醉酒時,不但打得她隻剩下半條命,而且在肚子裏還留下了一個種子。

  對此,傅屏卻喜不自勝,偷偷再次把孩子生下,又成了一個打擊項安娜的有力武器。

  許誌濤在山頂上坐了一夜,透過高倍夜視鏡,他甚至能看到她在床上蜷縮著睡覺,當然,袁肖也不能碰她,那樣她會更加害怕。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助手打來的電話。

  “少將,今天上午十點,雲端影視的希希女士預約檢查,您別忘了。”

  “雲端?希希?”

  許誌濤有點恍惚,雲端的希希,不是安娜的藝名嗎?

  她預約他的專家號?

  第一時間,許誌濤的腦子就有點懵,她生病了嗎?

  然後第二時間,否認了先前的想法。

  他太了解安娜了,找他看病?相信答案隻有一個,嗬嗬!

  睿智如他,馬上想到了這一係列的事件,隻為了一件事情,對,隻為了今天這個預約他的專家號。看來,她是用了心的,因為他的專家號一周隻有一三五,而且隻有一小時。作為在國際上都享有盛譽的專家,能預約到他的專家號非富即貴。

  他狠狠地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軍靴碾碎,用力搓了一把臉,再拿望遠鏡看了一眼個窗戶,這才下了山,開了他那輛軍車揚長而去。

  九點五十五分,戴著黑框眼鏡的許誌濤出現在外科主任的辦公室。

  而藝名希希的項安娜正靜靜地坐在等待區。

  雖然說經過了化妝,她的臉色略顯得紅潤了,但還是能看得出憔悴來。

  她呆呆地望著牆上他的照片出神,二十多年了,他竟然沒有變化。隻能說上帝無情,為什麽隻眷顧男人,卻來摧殘女人?

  “希希……”

  到她的號了,袁肖接過她脫下的外套,陪她一起走進許誌濤的辦公室。

  隻有短短的幾步路,項安娜卻感覺走完了整個世紀。

  門,被護士在袁肖身後輕輕帶上,“哢”的一聲,又被袁肖反鎖了。

  許誌濤抬眸,並沒有說話,招手請項安娜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他看了一眼好像很平靜的項安娜,這才拿起他麵前的病曆。

  可剛看了一頁,猛地一頓,又飛快地向後翻看。

  他的臉,以肉眼能見的速度蒼白起來,就見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唾沫,喘息了一下,又拿起麵前的片子仔細看著。

  看著看著,他摘下眼鏡,捂著臉,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無聲地沉默著。

  “嗬嗬,許醫生,你這是在想什麽呢?”

  依然是魂牽夢繞的聲音,略微帶著一絲絲沙啞,那是小時候經常哭泣引起的,聲音中帶著點戲虐。

  “許醫生,是不是我快死了……?嗬嗬……”

  許誌濤放開手,趕緊戴上眼鏡,恢複了以往的冷漠。

  “你這是有多久了?”

  聲音沙啞低沉,有點悲傷。

  “有多久了?”

  項安娜反問道,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可能有十多年了吧?我隻想知道我到底還能活多久?”

  “為什麽不早點來看?”

  許誌濤咬著牙,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嗬,為什麽?”

  項安娜反笑:

  “你為什麽這樣在意我?你是不是還愛著我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