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小鎮管理員家裏。

  陳明坐在凳子上，仍舊在小聲抽泣，回憶著曾經自己被強行拐賣的經曆。

  “當時我是住在一座天橋下的，有好幾個孩子跟我們一起，都是從小被遺棄的孩子，有不能走路的，也有精神有問題的。”

  “雖然每一天都吃不飽飯，但是大家很團結。”

  “直到有一天，小振帶回來一個人，告訴大家，有地方可以收養我們。”

  說到這裏。

  蘇白同幾名民警臉色一變。

  對視了一眼之後，馬上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難猜出，這個說會收養孩子的人，必然是人販子冒充的。

  太大膽了！

  居然敢冒充收養院的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拐賣人口。

  “當時大家很開心，終於再也不用住在漏風漏雨的橋下了。”

  “但是……”

  說到這裏，陳明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一雙手死死捏在一起，指尖發白。

  蘇白趕緊上前，輕輕摟著孩子。

  “別怕……這些人，叔叔們都會抓到的，那些……孩子，我們也都會解救回來的。”

  “起初那個人是很好的，給我們帶了很多吃的。”

  陳明接著回憶。

  “不過，跟著上車之後，我們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我原來摸過那種車子的，都應該有窗戶才對，但是那個車子沒有。”

  “他們都很害怕，不想去了。”

  “但是……但是……”

  說著，陳明再也不敢回憶了。

  “小振就在我旁邊，我能摸到的，全身都是血，一個勁的喊疼，那個人再也不管了。”

  “感覺汽車跑了很久很久，才在一個地方停下來。”

  蘇白等人聽的很揪心。

  實在無法想象，最大的也才是不到10歲的孩子。

  一路上被關在密封的貨車箱中，全部都是殘障兒童，基本的求救估計都很難辦到。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跑掉的。”

  “當時很害怕，我看不見，隻能拚命往前跑，摔倒了趕緊摸索著爬起來，再接著跑！”

  “最後掉到了一個很深的坑裏，醒過來以後，就是在爺爺家裏了。”

  陳明一隻手死死捏著大腿上，蘇白意識到了什麽，正要查看他的腿時。

  旁邊的管理員沉聲說道：

  “這就是當時我們為什麽報警的原因了，老陳背孩子回來的時候，這孩子全身都是傷，特別是腿上，巴掌大的一塊肉都被掛掉了。”

  “真是……”

  “你還記著他們中間說過什麽話嗎？”

  蘇白深吸了口氣，再次輕聲詢問陳明。

  根據這個孩子所說的。

  恐怕很難找到已經買走孩子的人了。

  但是，這也不是孩子的錯。

  雙眼看不見，再加上年紀小，很難能提供有用的線索。

  其餘幾名民警，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眼巴巴望著孩子。

  希望他能再想起什麽。

  如果能有口音，或者什麽重要的地點名稱，這樣再找剩餘孩子的時候，也能有一個大概的區域。

  “我記不清了！”

  “我……”

  陳明眉頭皺的很緊，努力克服著內心的恐懼。

  再次仔細回想。

  “當時讓我們下車的時候，好像有人說過話。”

  “對，有個人罵過我們。”

  “都說了什麽還能記住嗎？”

  一名民警趕緊問道。

  “曹尼瑪，老大，裏麵死了一個！”

  “沒一個正常的，隻能去放牧了，這個眼睛瞎了的，好像還可以！”

  兩句話從陳明嘴中複述了出來。

  正值中午的客廳中。

  所有人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放牧？

  蘇白有些不解的望著幾個民警。

  “餓了吧，我讓阿姨給你弄點吃的，別傷心了，以後你就是老陳家裏獨苗了，老陳也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明白嗎？”

  “等爺爺喪事辦完，去希望之光以後，爭點氣……”

  管理員見狀，趕緊扶著孩子，向旁邊飯廳走去。

  待孩子走了之後。

  “雖然不知道區域，但是既然老陳能撿到孩子，買走孩子的人販子，肯定就是緊挨小鎮省份的。”

  “應該不會差！”

  其中一名民警，低頭想了想說道：

  “至於這個放牧，其實在這些拐賣人口犯罪裏麵，是一句黑話。”

  “買走孩子的人，同樣也是一個團夥。”

  “他們……把這些孩子當成賺錢工具！”

  “呼……”

  民警吐出一口濁氣，有些不忍心說出這句話。

  “就像是放牧一樣，每天早上趕出去，晚上再趕回來。”

  蘇白不由瞪大了雙眼。

  心裏很不是滋味。

  本就是一群殘疾小孩，每一天被這些人當成賺錢的工具。

  能有好下場嗎？

  “我有個問題，現在不像曾經，像車站這些地方，已經很少有人乞討了，他們帶著這麽多孩子，難道不會被人發現？”

  蘇白提出了自己疑問。

  關於有組織用孩子乞討的犯罪，在曾經他那個世界，確實是存在過的。

  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以及整頓像火車站，汽車站這種人員聚集比較大的地方之後。

  可以說，乞討的孩子已經很少了。

  而這個世界如今的發展，也已經很早就整頓完畢了。

  這些人又是將孩子趕去了什麽地方？

  “不一定是乞討。”

  幾個民警臉色難看的說道：

  “我們曾經破獲過這樣的案件，這些人不僅僅讓孩子去行乞，更多時候是讓他們……”

  “去犯罪，去偷……去搶！”

  “因為年紀小又是殘疾人的原因，就算是被抓住了，受害人很多時候也會直接離開，並不會將孩子怎麽樣。”

  “而且，一般旁邊就有人蹲守，一旦孩子得手，便會馬上將偷來的東西轉移。”

  蘇白沉默了。

  不難想象出，這些被拐賣走的殘疾孩子，每一天過的是什麽生活。

  在那群毫無人性的罪犯手裏。

  如果不按照他們的指示去偷去搶，恐怕便會遭受更加殘忍的折磨，甚至毒打。

  “這樣，必須馬上找到這個犯罪組織，過去如此長時間，不知道……當時同陳明一起被騙走的孩子，究竟還有幾個活著，是否又被賣去了別的地方。”

  蘇白轉頭望著裏麵坐在餐桌前的陳明，咬著牙說道：

  “他們都應該是希望之光的學生，必須要全部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