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賜嘴唇翕動兩下，最後放棄鬥嘴，直接問出來：“你不問我為什麽？”

  “這是你的人生，你這樣說必定有你的理由，我之前說過了，我希望和你成為朋友，朋友是平等的，而不是你必須要服從我。如果你考慮清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顧細沒養過孩子，她隻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沈天賜相處。

  “你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嗎？”會不會太深奧？

  沈天賜撓撓頭，“一半一半吧，反正就是我可以明年再去上學。”

  “對，”顧細樂了，看來以後說話要淺顯易懂一點，她總是不自覺把他當成長大後的男主，“反正就是我不會反對你。”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麽想要明年再去上學嗎？”她試探問道。

  沈天賜看向萌萌，“等妹妹大一點再去。”

  “行。”顧細應得更利索了。

  眾所周知，七七年恢複高考，她算了算，現在是五二二學製，遲一年上學也能趕得上，不會耽誤事。

  講清楚了這件事，顧細個人感覺，她和沈天賜的相處更自在了一點。

  楊大娘如約而至，午後的太陽對小孩子來說有點烈，顧惜怕曬到萌萌，帶了一塊薄布給她遮陽。

  去的路上，楊大娘給顧細指了指給沈家分的地。

  “靠近家那邊的地都分完了，現在隻剩下山腳這塊。”

  顧細是真的不懂種地，她向楊大娘討教：“大娘，你知道的，我騰不出太多時間管理這片地，種點什麽比較省事啊？”

  “哎呦，小顧，這可不能省事，事關咱們的口糧呢。大米、玉米、紅薯、土豆，你看看你們想吃什麽？正好，待會兒去老鄉家問問，他們的種子很好，咱們隻說是去探訪親戚，親戚間互送點東西很正常。”

  楊大娘使了個眼色，顧細立即明白，場麵話，懂。

  她看向沈天賜，“小賜，你喜歡吃什麽？”在外麵，她還是很照顧小朋友心情的，沒叫小刺蝟。

  “玉米。”沈天賜甩著在路邊撿來的小樹枝，沒回頭，聲音有點小，但足夠讓顧細聽見。

  楊大娘給顧細比了個大拇指。小孩子向你提出要求，說明他沒把你當外人。

  顧細笑了。

  去到老鄉家，已是半個小時後。

  考慮到沈天賜說沈青鬆也會木工，顧細沒一股腦全都要訂做，最急著要的是萌萌的出行小推車。孩子一天天大了，出門要長時間抱著，她真的吃不消，今天有楊大娘幫忙還好，要是楊大娘沒空，隻能她抱著可咋辦？

  顧細拿出畫好的圖，她的畫工一般，但能讓人看明白，加上她又解釋了一遍，老鄉表示能做得出來。

  她叮囑道：“阿伯，您打磨得光滑一點，這是給小孩子坐的，一定不能有木刺。”

  這個推車算是試水，要是做得好，日後再來做其他東西。

  “放心，咱們都是要臉的，要是不好，你盡管來找我。”老鄉胸脯拍得啪啪響。

  到時也可以加層布纏上去，這麽一想，顧細利落交了定金。

  顧細又從老鄉家換了些玉米種子。在楊大娘的推薦下，她決定種玉米和紅薯，等到九十月份，再種一茬冬小麥。

  光是這樣，顧細都覺得自己有可能忙活不過來。

  盡力而為吧。

  回去時太陽不猛，楊大娘順路去田裏幹點活兒，顧細抱著萌萌和沈天賜一路走回去。

  她問：“晚餐你想吃什麽？明天我們揉麵吃拉條子怎麽樣？”

  沈天賜：“都行。”

  回到家裏，顧細在廚房轉了一圈，一邊哄萌萌睡覺一邊道：“你去食堂買點饅頭回來？”

  她沒看沈天賜，專注看院子裏的景色，好像有多好看似的。

  沈天賜手指在撿回來的柴條上摳呀摳，久到顧細以為他不會答應時，出聲了：“行吧。”

  顧細燦然一笑：“買回來給你做好吃的，保證你之前沒有吃過。”

  沈天賜哼了一聲，沒捧場但也沒拆台，隻是出門時一步三回頭，顧細朝他揮揮手，小孩一扭頭，飛似的跑了。

  直至看不到他的背影，顧細才收回視線。

  自她來後，這是沈天賜第一次離開萌萌。

  之前他把萌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無論做什麽，萌萌都要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現在他肯走出去，看來這幾天的相處還是有成效的嘛。

  顧細沒關院門，就坐在廊下剝蔥剝蒜，旁邊是嬰兒床，萌萌正在裏麵睡得香甜。

  才洗好晚餐要用的菜，門口就傳來了聲響。

  一抬頭，便看到跑得滿頭大汗的沈天賜撐著門框直喘氣。

  她裝作不知道他為什麽跑這麽快，伸手拿了小孩手裏的飯盒，“去坐坐，喝點水。”

  晚餐做的是煎饅頭片，裹上蛋液的饅頭片金黃金黃的，撒上翠綠的蔥花，好看又好吃，顧細還做了一個青菜湯，沈天賜吃得筷子沒停下來過。

  “我聽食堂的師傅說，明天早上有豬肉賣。”他盯著顧細。

  顧細：“行，明天早點去排隊。”

  誰知，小孩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顧細不明所以。

  “咱們的錢，還夠嗎？”買肉吃哎，得花多少。

  顧細用手指彈了一下小孩的額頭：“當然夠啊。”

  沈天賜捂住額頭圓眼怒瞪。

  “下午教你的數字還記得吧，你明天認真點，記住咱們花了多少錢，回來我教你怎麽算。之後你就知道我們的錢夠不夠我們每天買肉吃了。”

  沈天賜爭辯：“楊大娘說，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肉。”

  “哪兒能每天買肉。”他嘟囔道。

  顧細又想給他一個愛的彈彈，不過這次沈天賜學聰明了，靈巧避開。

  “我去洗澡！”

  顧細好笑，而後搖搖頭，愈發有了生活在不同年代的實感，她竟然也有想吃肉都吃不到的一天。

  晚上睡覺前，顧細朝沈天賜招招手：“我檢查一下你洗沒洗幹淨。”

  沈天賜似是受到了羞辱，語氣強硬：“我洗幹淨了！”手縮在背後。

  顧細伸手：“洗沒洗幹淨，看看不就知道了。”

  劇本裏，描寫男主小時候的戲份都集中在體現他聰明上，小習慣幾乎一筆帶過。顧細跟沈天賜相處後，才知道小孩不喜歡洗手洗澡。

  可是，顧細陷入深思，她來到了這裏，這是變數，以後的故事發展還會如她看過的劇本那樣發展嗎？這算不算是另一個平行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