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賜茫然、驚訝、震撼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臉色簡直比調色盤還要精彩複雜多變。

  “為什麽是我洗尿布？”

  顧細反問：“不然呢？你是萌萌的親哥哥！”

  親哥哥……親哥哥……親哥哥要洗尿布的嗎？

  他想說，她是大人，應該她洗，可又馬上想起，她跟自己和萌萌並沒有血緣關係。

  沈天賜咬唇，紅了眼眶，可他忍住了，沒有哭鼻子，沒有說話，默默拖來板凳，用小手搓呀搓。

  妹妹隻有我了！

  那個女人果然離開了，他的肩膀耷拉下去，不斷反省這兩天和顧細相似的細節，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要被糖衣炮彈融化。

  可是，沒過一會兒，他的身邊多出一道熟悉的氣息。

  顧細手伸進盆裏，側頭看氣呼呼的小孩，“生氣了？”

  與此同時，係統清脆的金幣進賬聲響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任務：在合理情況下說出台詞“生氣了？”（對象不限，但對象必須有生氣情緒）

  片酬+2元】

  今天早上起來，顧細就接到了這個任務。合理情況這幾個字很微妙，她的理解是，不能糊弄係統。正如以前和別人演對手戲一樣，得雙方都將情緒接起來才能演得好。這個任務也是同理。

  這家裏就萌萌和沈天賜兩人，顧細便將對象圈定在沈天賜身上。她和家屬區的其他人還不熟，暫時沒辦法對戲。

  但有一說一，就算沒有係統任務，她也打算找沈天賜一起洗尿布。

  她從來沒打算要默默奉獻，無私付出，做了什麽，沒做什麽，都擺到明麵上來。沈家為她提供庇護，需要她養大兩個孩子，這事她認下了，就會做好。

  日後沈天賜和萌萌如何對她，是他們的事，她做到問心無愧就行。

  “家務既然叫家務，那就是家人一起務工的意思。”小孩沒有看她，顧細也不在乎，自顧自說下去。

  “這個家有你，有我，有萌萌，就像機器上的零件一樣，要三個人一起努力，主動分擔，才能運轉。”

  小床上的萌萌靠著床欄坐著，又趴下去，身子軟軟的，叫聲也是軟軟的，像是在附和顧細說的話。

  顧細輕聲道：“我沒做過母親，我也從不打算做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生出你和萌萌的人。”

  沈天賜身體一震，猛地抬頭看向顧細。

  黑白分明的眼裏映出她此刻的模樣，顧細極認真道：“我想和你，和萌萌成為朋友，互幫互助地在這個家一起生活。”

  “你覺得呢？”顧細是真心地詢問。

  沈天賜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顧細的話信息量太大，猶是他承受了父母雙亡的痛苦，早早地擔起責任，也有點沒適應顧細的思想。

  他從沒想過還能有顧細說的這種相處模式。

  之前他對顧細有所顧慮，就是怕在她的照顧下，萌萌會忘記他們真正的娘。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現在顧細這樣說……不，她還有可能說謊呢。

  沈天賜糾結極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顧細。

  顧細見他動作頓住，陷入沉思，也沒立即催他。

  盆裏的尿布已經洗過一輪了。

  她換了水，拍拍沈天賜的肩膀：“別偷懶，還得繼續洗。”

  剛有點鬆動的沈天賜：“……”

  他就不敢對顧細抱有過份的幻想！

  “那你說我們是朋友，我叫你顧細，怎麽樣？”他試探道，語氣有點囂張。

  大人們都很注重輩分，她肯定不會答應。沒想到，結果和他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可以啊！沒問題！”

  顧細回答得絲毫不猶豫，而後露出惡魔邪笑：“那我以後叫你小刺蝟好了。”

  沈天賜拒絕三連：“你……不行！不可能！別這樣叫我！”

  被顧細這麽一激，他現在腦海裏隻剩下“小刺蝟”這個花名，重點完全歪了。

  “為什麽不能？刺蝟多可愛啊！”

  “我們現在是在討論怎麽叫你，不是怎麽叫我……”

  兩人吵吵鬧鬧，偶爾還有萌萌來摻和一下，尿布很快洗完。

  顧細端來剛從鍋裏倒出來的滾熱開水，沈天賜想上前幫忙，她連忙擺擺手，“這次不行，小孩子不能碰開水，太危險了，你到旁邊去。”

  她隻是想讓沈天賜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讓對方不至於成為熊孩子。

  沈天賜默不作聲退到一邊。

  他看著顧細將尿布放到盆裏過開水，然後用木棍挑起架到晾衣繩上，過程中她好像被水滴燙了一下。

  他的手已經伸到半空，話到嗓子眼，然而又默默放下手，抿緊唇。

  顧細不是沒有察覺到沈天賜目不轉睛的視線，但她不在意，孩子在觀察，那就任他觀察。

  今天天氣應該不錯，尿布開水燙過再暴曬，對小孩子應該會好一點。其實沈母沒有說得那麽仔細，隻是說洗幹淨曬幹就行。但她想了想，還是精細一些比較好，畢竟小孩子抵抗力差。

  隔壁傳來楊大娘的嘹亮喊聲，顧細加快了動作，因為她聽到對方在說要出門了。

  真不是刻意聽的，實在是楊大娘像是自帶擴音喇叭。

  剛洗完手，門被敲響。

  “小顧，我進來了？”

  顧細：“好！”

  話音未落，門就開了。

  楊大娘笑嗬嗬進來，看到光禿禿的院子，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剛才還說要給你摘點菜送過來呢。不過，小顧啊，待會兒你記得登記上蔬菜種子。等買回來，種上去剛好。”

  顧細擦擦手上的水：“剛想要問您，我該種什麽好。”

  “這你就問對人了。”楊大娘抱起嘎嘎叫的萌萌，細細說了現下可以種的種類。

  顧細扭頭問沈天賜：“小刺蝟，你想吃什麽？”

  沈天賜鼓起臉頰：“我才不是刺蝟！”奶凶奶凶的，下一秒答道，“我愛吃黃瓜。”

  顧細嘴上應承：“行，到時多種點黃瓜。”一邊說一邊倒了杯水，忙活了一早上，水都還沒來得及喝呢。

  楊大娘樂得見到這場景，老楊說的話一點也不正確，人家小顧適應得挺好啊。

  她笑眯眯道：“青鬆回來，見到你們相處得這麽好，肯定放心。”

  正在喝水的顧細：“噗！”

  水噴了一地。

  “咳咳咳咳……”沈青鬆要回來？！

  楊大娘趕緊上前幫忙拍背：“青鬆回來你也不用這麽高興吧？”

  顧細咳得更厲害了：“……”

  您哪隻眼睛看到我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