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靈氣變得極為濃鬱，仿佛有一種大陣將此地的靈氣封鎖，而整個天劍宗都好似和靈脈連接了起來，蘇衍大笑三聲說道：“我這陣法應該能以靈脈為基礎，將天劍宗的靈力強度改為當年那樣，你們也別驚訝，就這，當初整個天下都有這般程度的靈氣。”

  南宮鈴兒的提升最是明顯，她從好多年前開始一直都是化神境，這一刻，因為靈氣的充裕，頃刻之間突破到了還虛境，掌門師兄趁機調養身體，他的心早就不在修行之上，所以合道無望，倒是如此靈力充沛的環境，讓他的傷勢好得越發迅速。

  柳劍棠立於上空，不知在做什麽，而蕭玉寒卻是原地打坐，想要趁機破境。

  修行由煉氣始，經金丹、元嬰、化神、還虛境，唯獨合道是一坎，這一道天塹，將修行者劃分開來，入合道，才能被稱為大修行者，但想入合道境界，最重要的不是實力和靈力強度，而是領悟。

  正如掌門師兄葉青雲，天賦上佳，甚至連蘇衍都說他是幾人當中天賦最好的，但他多年來操勞宗門事務，已經沒辦法靜心於修行，師兄弟中，唯獨一個柳劍棠最是專注，因為他自小就專注於劍道，想要沉浸其中很是容易。

  可蕭玉寒是哪頭都不站，從之前和蘇衍的談話來看，他應該是能看出自己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可是為什麽沒有拆穿呢？

  還有，他說的自己駕馭不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難道是說這具身體本不屬於自己，所以這樣一個未經過太多風浪的靈魂配不上這樣的身體嗎？

  想了想，蕭玉寒就算人品不好，但他也是自小在仙門長大，能有今日這樣的實力，又何嚐不是付出過許多努力呢？

  一個連煉氣結丹之苦都沒有經曆過的人，光是擁有了那樣的記憶就真的配得上這一切？

  一個從來沒有經曆過別人痛苦的人，就真能覺得別人的成功也是自己能駕馭的？

  蕭棠突然想起那些驟登高位被狠狠摔下的人，也想起了那些一夜暴富卻漸漸淪落到一貧如洗的人。

  不是自己努力換來的，怎麽可能會覺得珍貴，記憶如同書本，在一個書本都隨時能翻閱的時代，依舊有很多人不會去翻閱那些屬於別人的記憶，甚至大多翻閱之後，也不會明白裏麵說的是什麽。

  所以，他又憑什麽能說自己比蕭玉寒更厲害呢？

  想到這兒，蕭玉寒好像明白蘇衍說的那句不破不立是什麽意思了，但心裏卻是沒有勇氣去選擇重頭來過。

  此時不遠處的沈淮如收起了手段，站在蘇衍麵前，“你曾去過天魔澗，還一劍斬開了天魔澗的封印，放出了裏麵鎮壓的魔頭，原來，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蘇衍麵無表情，“是，又如何呢？我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想做的事情沒有做成，最終不得好死。”

  “可是你給後人帶來了災難。”

  “沒有我，該發生的事情還是要發生，小姑娘，眾生諸如幻滅，皆空皆幻，這是我一個禿子朋友說的，我覺得有道理。”

  “蘇衍，何為道？”

  蘇衍看著眼前白發女子，微微出神，片刻後露出一絲微笑，“不悔就好，道這個字，參不透。”

  沈淮如神情平靜，心裏卻難寧。

  此時蘇衍也不再多言，走到蕭玉寒麵前，“鳳鳴山遺跡之下的血靈淵，終年無人問津，那裏有一塊玄冰，玄冰之內，是那個女人的身體，若是能將她的身體毀去，她的靈魂應是會漸漸消散吧，小子，我借你一劍。”

  蕭玉寒眉頭微皺，“你想讓我去？為什麽是我，你不怕我搞砸了？”

  “因為此去難活，畢竟你欠天劍宗的，這一劍之後，你不再欠任何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欠天劍宗？”蕭玉寒試探般問道，他總覺得這蘇衍意有所指。

  此時蘇衍走到他身側，湊到耳邊說道：“我知道，你借了這具身體活下來，所以，你欠這身體主人的，也欠天劍宗的，我借你一劍，去斬了那女子，天下安寧。”

  蕭玉寒愣在原地，微微出神，但他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蘇衍再次說道：“記好了，你隻有一次出劍的機會！行了……你們有得忙了，趕緊準備迎敵吧。”

  聽到這兒，蕭玉寒一怔，“迎敵？什麽？”

  蘇衍的氣息漸漸微弱，“我沒什麽力氣幫你們了，最後一劍，借給你，記好了，這是給那個女人準備的！可不要提前用了！”

  話音落，蘇衍的靈體消散，歸於天地。

  一行人還在納悶兒，但此時天空之上，一道激烈的碰撞響起。

  柳劍棠手執英雄劍，眼神無比激動，“是你！哈哈哈哈……我找你很久了！”

  遠處上空的文嘯盯著柳劍棠，眼裏也是久違的生出一絲戰意，“柳劍棠，我記得你的名字，能被我記住名字的劍客沒有幾位，你是一個。”

  柳劍棠沒有什麽廢話，立於上空，突然，他的四周卷起了喧囂的狂風，天地之間彌漫著肅殺之意，而那文嘯身上也散發出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勢。

  蕭玉寒早想到會有這一天，從他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想，虞徽不會輕易收手，一定還會再有動作，那麽此時，想必不僅僅是一個文嘯這麽簡單，當即看向沈淮如，“師姐，趕緊動員所有弟子備戰，這次不用太分散，全部集中到天劍大殿，小師妹此時在閉關突破，掌門師兄的情況，最好還是別讓他與人動手。”

  沈淮如想了想，“你呢？”

  蕭玉寒看著上空，“我留下幫柳師兄。”

  “你不行的，那二人的戰鬥，你我沒辦法插手。”

  蕭玉寒想了想，“師姐，相信我，我雖然不一定能使出柳師兄那樣強大的劍，但一定能幫上忙。”

  沈淮如沒有多言，“注意安全。”

  說完，她便離開了此地。

  此時的上空，柳劍棠手握英雄劍盯著文嘯，“你在等我出劍？”

  文嘯拿出了一柄劍，尚未出鞘，隻是冷冷看著柳劍棠說道：“我在猶豫，要不要殺你。”

  “為什麽你不想想萬一敗在我手裏會怎麽死？”

  文嘯搖了搖頭，“你是我見過最有可能超越我的人，如果再給你三十年，估計你能取悅我。”

  “嗬嗬嗬……我以為我已經很狂妄了，和你比起來自愧不如。”

  “我狂妄不假，但我從不輕敵，來吧，柳劍棠，今日天下最強的劍客親手上路，是你一生的榮耀！”文嘯手中劍出鞘，頃刻間日月失色，天地暗沉，整個天劍宗地界頃刻之間化作了修羅場，仿佛人間地獄一般，光是那可怕的殺意就讓人忍不住顫抖。

  柳劍棠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劍，這還僅僅隻是出劍，那渾厚壓抑的氣息就讓他感到行動困難，盡管手中的英雄劍光芒愈盛，耀眼白光帶象征著劍身之上渾厚的靈力，但和文嘯比起來似是差了不少。

  可是柳劍棠從來沒帶怕的，此時也根本不會絲毫動容，於半空之中化作一道白色的閃光，頃刻出現在了文嘯的麵前，刺劍如虹，文嘯提劍上挑，柳劍棠這一劍被卸去了威勢，一紅一白兩道劍氣偏離了原本的角度。

  文嘯的紅色劍氣飛入雲層，將烏雲擊散，那紅光在天外仿佛一道天星炸裂，而柳劍棠的白色劍氣則是飛向了文嘯的身後，淩厲的劍氣將山頭劈開，頃刻間引起了山崩。

  這等打鬥方式，一個不小心，必定會將整個天劍宗都牽連進去，柳劍棠注意到這一點，飛身遠去，文嘯絲毫不介意，因為這次虞徽特地打了招呼，不必殺太多人，所以他跟著柳劍棠而去，二人飛到了北邊一處較為偏僻的郊野。

  腳下是群山，還有那養育了靈蘇地界百姓的靈河，蕭玉寒緊隨其後，他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場戰鬥，心下還在猶豫此時該不該上前幫忙，柳劍棠師兄有一顆無敵之心，所以就算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他也應是不屑於有人來幫忙的，若是因為自己出手，影響了師兄的劍心，這一戰必定沒有勝算，但若是不出手，蕭玉寒從理智上又覺得師兄不會是文嘯的對手。

  事實也確實如此，二人到達這空曠之地後，落到地麵之上，柳劍棠衝殺過去，挑劍一出，橫斷一個山頭，橫劍一壓，又是一片叢林倒下，文嘯上前與之廝殺，劍光交錯，劍氣橫飛。

  看得出，柳劍棠是在全力應戰，雖然麵不改色，但氣息卻是越發急促，蕭玉寒在一旁觀戰都不得安寧，這要是隨便被他們二人中的哪個傷到，不死也得半殘。

  可此時的文嘯似是在享受和柳劍棠的交鋒，遊刃有餘之際，眼中有衝動和愉悅，卻也還夾雜著幾分克製。

  這樣的從容，讓柳劍棠有些不爽，但以如今柳劍棠的境界，已經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影響自己的心態，反而他的劍越來越穩，氣勢也越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