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寒若有所思，隨後繼續說道：“劍修和尋常修行者不一樣，師兄若是合道，自當天下無敵，可在這個年代，天地之中似是有一道法則在壓製著天地靈氣，所以我想知道師兄入合道境時是否感受到了什麽？”

  聽到這兒，柳劍棠似是想到了什麽，抬頭看向夜空中的繁星，說道：“有一個女人，有一把劍，有一些規則在壓製著什麽，具體有什麽聯係我不知道，但那個女人的容顏……有些像白瑤師侄。”

  說完，柳劍棠目光冰冷的看向蕭玉寒。

  蕭玉寒愣了一下，隨後說道：“所以師兄今日其實是為了白瑤師侄來的？”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身份，當初她破境入金丹境時，我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妖力，那時青雲師兄說讓我莫要管，所以我從來沒有提起過，不過今日我想問問師弟你，她到底是什麽人？”

  蕭玉寒搖搖頭，“她是我的徒弟，白瑤，是我天劍宗的弟子，是你的師侄！”

  柳劍棠輕哼一聲，“如果將來她也做了對不起天劍宗的事情，師弟會怎麽做？和今日一樣偏袒嗎？”

  “她不會這麽做，她心裏愛著天劍宗。”

  “可她是妖！”

  蕭玉寒盯著柳劍棠，眼中有些憤怒，異常堅定說道：“她不是！”

  柳劍棠也盯著他，二人沉默相對，許久之後柳劍棠一聲道：“師弟啊……你知道在我看來你現在這模樣像什麽嗎？”

  “像什麽？”

  “自欺欺人！和以前比起來，你的確變化了很多，沒有以前那般果決狠辣，但你也變得幼稚，若是不是從小看著你長大，我甚至會認為你被人奪舍了，你知道嗎？師兄曾悄悄試探過你，探測過你的神魂，但沒有被奪舍的跡象，所以我很奇怪，到底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變化？”

  蕭玉寒一愣，心下有些擔心起來，不過仔細一想，連師兄這樣的實力都不能看出自己不是蕭玉寒，看來至少關於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並不是誰都清楚的，現在能確定知曉自己穿越者身份的有兩人。

  一個是“它”，一個是當初在昆侖見到的江意寧，“它”還尚且能理解，這江意寧到底是什麽人？從那次的談話中可以看出，這人也不像是穿越者。

  不過此時麵對柳劍棠的目光，蕭玉寒沒有再去細想，隻是回答道：“師兄，你就當是因為白瑤吧，記得那十年禁閉嗎？我在後山關禁閉的時候一個人想了很多，也反省過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而且從出了後山看到這丫頭開始，我就很驚訝，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幹淨的眼睛，怎麽說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很想見到更多這樣幹淨的眼神。”

  聽到這兒，柳劍棠放聲大笑起來，“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師弟，你是想做聖人啊。”

  “啊？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想做聖人？”

  “那不是嗎？你說白瑤師侄的眼睛幹淨，想讓世上多一些這樣的眼睛，這不就是想為聖人之舉，唉……幼稚！傻！愚蠢！跟個孩子似的！”

  盡管柳劍棠這麽說，但他的眼中卻多了幾分對蕭玉寒的欣賞，師兄弟二人沉默著喝酒，又不知過了多久，柳劍棠突然再次說道：“師弟，你想學劍嗎？”

  “啊？”蕭玉寒有些驚訝，其實他在知曉師兄以劍入道之後心裏便想著要像柳劍棠師兄這樣，去掌握真正屬於自己的實力，隻是他沒想到此時師兄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兒。

  不過還沒等蕭玉寒回答，柳劍棠一指點在蕭玉寒的額頭，突然，蕭玉寒隻覺得自己進入了幻境之中。

  那是一處斷崖，柳劍棠的身影站在斷崖前，麵前是那璀璨耀眼的天光，柳劍棠一人一劍，立身於天地之間。

  他出了第一劍，手中之劍劃破長空，斬下了麵前的巨峰，第二劍，截斷了山下的大河。

  第三劍，群山被削平，第四劍，雲層散去，那烈日似是暗淡了幾分。

  唯獨在第五劍時，柳劍棠站在原地，沒有揮出，他於幻境之中轉身看向蕭玉寒，就這樣一直看著，沉默不言。

  蕭玉寒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他隻感覺麵前的柳劍棠師兄似是還有萬千劍招沒有用處，他隻是站在那兒，便已是最強的那柄劍。

  此時，蕭玉寒脫離了幻境，無比驚訝的轉頭看向柳劍棠，“師兄，這就是劍道嗎？”

  “所以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這麽厲害？僅僅隻是以劍入道嗎？”

  柳劍棠微微一笑，搖頭說道：“現在想想，我少年時初修行，能以煉氣之境打敗元嬰修行者，並非一場夢，而後的很多年，我在意劍招，在意劍的本身，卻忽略了我自身的強大，所以也為此付出了很多代價，師弟，剛才給你的，都是我對劍的領悟，好好研習，對你助益頗大，莫要再依賴於外力，那血王蠱雖是強大，但並非你本身的力量。”

  蕭玉寒沉默著，道理他都懂，但以劍入道又怎會是輕易能做到的呢？雖然他都看清了師兄教給自己的劍意，但卻無法揮出那樣的劍。

  一時越發沉默，許久之後搖頭歎息，不再多想，隻是轉頭看向柳劍棠，“師兄接下來打算如何呢？”

  “我打算在天劍宗的後山找一個斷崖，留下自己劍意，傳給後人，再往後嘛……我得為自己尋一個對手，那天那個叫文嘯的男人就不錯，興許現在，也就隻有他值得我出劍了！”

  聽到這兒，蕭玉寒不再多說什麽，隨後苦笑兩聲後說道：“師兄……我已經明白你現在的實力了，興許你真的能和那個男人一較高下！至少你現在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強。”

  這句話蕭玉寒沒有說話，仔細想想，若是之前遇見的那位九尾妖狐和如今的柳劍棠師兄交手，估計也絕對撐不過幾招吧？

  如那陳宮明這樣的修行者，在地牢獨自修行多年，也是入了合道境的高手，結果在柳劍棠的麵前竟是一招都沒有走過。

  此時想想，劍修的可能性真的是無限大，蕭玉寒也越發確信自己將來該走的方向，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確太過依賴於外力，並不是自己真正的強大。

  可是蕭玉寒也明白，以他現在的修為，不像那些初入修行的修行者，改變修行方向也沒這般容易，一若是想要轉換成劍修，恐怕得重頭修行過，所以也隻能慢慢轉變自己對劍的領悟。

  今夜，他又被柳劍棠灌醉了，一個人搖搖晃晃回到戒律堂，走進屋子便準備躺下，可是剛躺下不久，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房中，轉頭一看，是白瑤。

  “瑤兒……這麽晚了來為師這兒做什麽？”

  小姑娘走到蕭玉寒床邊，“我剛剛去見了師兄師姐一麵。”

  “哦？然後呢？”

  白瑤釋懷一笑，“我護送了他們一程，然後跟他們說，當年恩怨，一筆勾銷。”

  聽到這兒，蕭玉寒有些驚訝，但卻很是開心，隨即起身看向白瑤，“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好瑤兒，好丫頭，師父很高興。”

  “師父又喝酒了？”白瑤嗅到酒氣，眉頭一皺，似是有些不開心。

  “陪你柳師伯喝了一些。”

  “也不知那酒有什麽好喝的？喝醉了不難受嗎？”

  蕭玉寒有些無奈，微微笑道：“行了丫頭，趕緊回去休息吧，以後你就懂了，這酒啊，奇妙無窮……”

  說完，蕭玉寒就準備躺下睡覺，漸漸閉上了眼睛。

  白瑤盯著師父安靜熟睡的容顏看了許久，臉色微紅，心神不定。

  隻見她連忙搖了搖頭，趕緊離開了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白瑤越發好奇酒的滋味，於是又偷偷跑去倉庫，心想以前陪著師父喝酒時都是自己偷偷換成了水，要麽就是壓根不喝，但現在她突然生了興趣，準備試一試師父說的那個奇妙無窮到底是什麽意思。

  找了一壇酒，倒出一碗之後猛地喝下一口，隻不過這剛一入喉，她一口吐出，辣的眼淚直流，吐著舌頭一邊扇風一邊呼氣，“哎呀呀……好辣好辣！”

  她越發疑惑，這玩意兒真的能喝嗎？為什麽師父和師伯他們就這麽喜歡呢？

  於是這丫頭不信邪，又喝上一口，這次她強忍著辣將酒咽下，片刻後隻昏昏沉沉，似是也發現了這酒的美妙，搖搖晃晃站起身，嘿嘿嘿一個勁兒直笑。

  隻見她一把將酒碗摔碎，“什麽破玩意兒！難喝死了！”

  話音剛落，她搖搖晃晃走出門，看到了不遠處桃樹下的石桌和石凳，上前摸了摸石桌，突然冷哼一聲說道：“石頭精？哼！敢來我師父的院子！說！想做什麽！？是不是想行刺我師父！”

  說完，她抬手一劍將石桌子砍成了兩半，將桌子砍成兩半之後，她似是覺得意猶未盡，一腳又踢了上去，結果因為喝醉，沒有正常的使用靈力，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腳趾頭踢折了，頓時又變成了那個小姑娘，蹲在原地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