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怕喝了後鬧肚子，就少給世子爺喝點，這東西我驗過了，沒毒。”錢婆子一邊說著，一邊拔下頭上的銀釵子，放到了瓷瓶裏。

  看那銀釵並沒有發黑，周氏鬆了口氣：“好，那我改日找機會給世子殿下喝一口。”

  她說完之後，自己先喝了兩口。

  在周氏看來，她喝了沒事兒，那世子爺喝了也不會有事兒。

  “這就對了，咱們一家子都指著你過日子呢，總不能再讓我這老婆子回皇莊去做農活吧！”錢婆子頓時眉開眼笑。

  他們都是身世清白的人家，往上數三代，都在皇莊裏當差，是皇家的奴才。

  若非如此，周氏也不可能成為小惇兒的乳母。

  這皇莊幾年前就屬於齊宥了，他們也是王府的家生奴才。

  周氏能從莊子裏送來的十幾個乳母裏脫穎而出，主要因為她麵相好，看著溫柔可親，身子也很強壯，加之知根知底，是自己人，才有了這樣的機會。

  “自從你做了世子爺的乳母，咱們一家人可算脫離苦海了，再也不用像過去一樣拚死拚活在泥地裏掙紮著，就為了多些糧食養家糊口了，你的月例銀子，足夠養活我們一家子，你若在世子爺麵前得臉，等世子爺長大一些，你還可以幫福生謀個差事，福生是你的男人，他好了，你也有臉麵。”錢婆子笑道。

  周氏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母親說的極是，兒媳知道了。”

  第二日午後，輪到周氏哄孩子睡，葉珍珍因為沒什麽要緊的事兒，就一直陪著孩子了，沒讓孩子去暖閣。

  “張嬤嬤，世子爺不過來了嗎？”周氏一直在外頭候著，見張嬤嬤從內室出來後，連忙上前低聲問道。

  “有王妃陪著，世子爺已經睡著了，你回去歇著吧，陪陪你家小丫頭，下午趙氏會來照看世子爺的。”張嬤嬤笑著說道。

  周氏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張嬤嬤知道，周氏和趙氏這兩位乳母，一直在暗中較勁兒，兩人都想成為世子爺最依賴的人，想成為最終那個留在世子爺身邊做乳母的人。

  畢竟，等到世子爺三歲以後，就會徹底斷奶了，身邊就不用這麽多乳母了，有一個伺候就夠了。

  到時候，她們之中有一個人就得離開了。

  不過，張嬤嬤這兩三個月來，一直按照葉珍珍的吩咐，暗中盯著她們，防止這兩位乳母為了爭奪孩子，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來。

  事實證明，她們一直老實本分的，除了對孩子越來越用心以外，並沒有做出任何不好的事兒。

  “嬤嬤……”周氏看著張嬤嬤，欲言又止。

  “回去吧，下午本就該趙氏當值，我若讓你留下，反而讓你們二人越來越不和，我知道你們都想留下來，做世子爺的乳母，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們爭你們的，可不許做任何對世子爺不好的事兒，要不然……你們全家都得陪葬。”張嬤嬤說著，就沉下臉來。

  “嬤嬤放心吧，我們絕不敢做這樣的事兒，我也隻是對世子爺好一些，希望他喜歡我這個乳母，並沒有做別的。”周氏臉色一白，連忙說道。

  “知道就好，你們從前是皇家的奴才，現在是王府的家奴，身家性命，未來的前程都握在王爺和王妃手裏，該怎麽做，不必我多提醒。”張嬤嬤一臉嚴肅道。

  “是，我知道了。”周氏趕緊應了一聲。

  張嬤嬤也沒再說別的，快步往外去了。

  對於府裏這些人，張嬤嬤還是放心的，畢竟都是自己人，是王府的家生奴才，連這樣的人都不放心的話，從外頭買回來的人，那就更用不得了。

  而且，隻要是入了王府伺候的人，那都是張嬤嬤派人觀察了許久，才把人從莊子上挑回來的，特別是這些乳母們。

  日子一晃便過過去了幾日。

  十二月初六這天，難得沒有下雪，葉珍珍打算去一趟京郊十裏荷塘，看望她家母親。

  她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起身，去淨室梳洗，生怕吵醒了孩子。

  等梳洗出來之後，葉珍珍讓拂柳過來幫她梳頭。

  “王妃要上妝嗎？”拂柳壓低聲音問道。

  “不用了。”葉珍珍輕輕搖了搖頭：“我又不進宮，便不用這些胭脂水粉了”

  她最不喜歡往臉上抹那些胭脂水粉了，一來她本來就長得很白，肌膚又潤滑，完全用不著擦粉。

  二來，那些東西敷在臉上，著實不舒服。

  “什麽時辰了？”葉珍珍看了一眼床幔，低聲問道。

  “回王妃的話，辰時過半了。”碧青壓低聲音道。

  “嗯。”葉珍珍輕輕點了點頭：“那可以叫小惇兒起來了。”

  她說完之後，快步往床榻那邊走去。

  拂柳和碧青連忙跟著過去，一左一右把床幔輕輕拉開。

  孩子還熟睡著，葉珍珍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可若再不起身，去十裏荷塘就晚了。

  她家母親十分喜歡小惇兒，葉珍珍打算帶著孩子一塊兒去。

  “惇兒。”葉珍珍像平時一樣，先輕輕喊了孩子一聲，然後親了親他可愛的小臉蛋兒，又親了親他的額頭。

  小家夥其實有些驚醒，隻要聽到自家母親喊他，一般都會醒來。

  可這回，葉珍珍連著喊了幾聲，孩子都沒有動。

  葉珍珍輕輕推了推孩子，然後握住了孩子的手，低聲和他說著話。

  “惇兒，娘親今日讓人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糖糕，快起來吃。”葉珍珍柔聲說著。

  平日裏，孩子即便賴床，隻要自己和他說有好吃的，小家夥也會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

  可今日，還是沒有反應。

  葉珍珍能感覺到孩子的手暖暖和和的，和平日沒什麽區別，可喊了這麽久，孩子都沒有醒來，她察覺到不對勁了，心中猛地一顫，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鼻子，發現孩子還有氣兒，才鬆了口氣。

  “王妃。”拂柳和碧青的臉色也變了。

  “別說話。”葉珍珍沉聲說道，然後伸手給孩子把脈。

  孩子的脈象有些微弱。

  “把我的銀針拿過來。”葉珍珍深吸一口氣道。

  “是。”拂柳趕緊去抽屜裏取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