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陸謹修這個樣子，就好像是做夢一樣。

  “怎麽這麽看著我？”

  他問。

  “沒有，我就是覺得很不真實。”

  他靜靜地聽著我說。

  我說：“剛剛到陸氏的時候呢，周圍的人都說你是最完美的老板，你年輕有為，家財萬貫，我就很好奇這會是什麽樣的老板，我以為大家口中的陸總肯定是一個又能幹又親和的老板。”

  “後來呢？”

  “後來……”

  我偷偷看了一眼陸謹修，說：“後來，我就覺得陸總……名副其實。”

  他似是微微上揚了嘴角。

  不過我並沒有說，頭一次陸謹修在公司大廳掃視我的那一眼，我膽戰心驚了一整天，生怕被炒魷魚。

  “你說你之前出過車禍，在這家醫院住了一段時間。”

  “是啊。”

  沒想到陸謹修還記得。

  這裏的一草一木我都有印象，給我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後來我仔細一想，我熟悉的不過是這裏的味道，而熟悉的人，早就已經不在了。

  “我記得這裏應該有一個小花田，有一片綠色的草坪，有白色的秋千架，石子鋪的小路，還有噴泉。”

  我指著前麵的地方，果然如同我說的那樣，我記得沒錯。

  那年夏天，小草就是在這個地方給我講的故事，我一直都覺得他四肢健全，比護士還要康健，經常拉著我甩掉護工，在這裏吹風。

  他叫我平躺在上麵，仰望著太陽，他說盡管我看不見，但是陽光是照在我身上的。

  “蘇曼，你說你以後要是一直瞎了怎麽辦？”

  “呸呸呸！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彼時我用手臂壓在了眼睛上，擋住了炙熱的陽光，心裏卻因為這句話難受極了。

  小草在旁邊說：“別擔心，隻要是找到了合適的眼角膜，你就能夠看見了。”

  我想他一定是在安慰我。

  眼角膜哪兒有這麽好找？這也是很難等到的，甚至於我已經不抱希望了。

  “藍藍的天真好看啊……”

  他的聲音暖如驕陽，我想他一定是個俊朗的男孩子，可惜我看不到。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出院了，你會想我嗎？”

  “才不會。”

  我從沒見過這麽話癆的男生。

  “那最好。”

  他說：“不過我以後一定會想你的。”

  “有什麽想不想，等出院了之後我們還可以聯係。”

  我說：“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叫什麽，我總不能一直都叫你小草吧？”

  “恩……小草好，這個名字我很喜歡，現在都流行昵稱，誰還用真名。”

  他爽朗的笑聲在我的腦海裏麵揮之不去。

  都說人最先忘記的是這個人的聲音，然後才是這個人的樣貌。

  可如果他的笑聲依舊出現在我的耳邊，我絕對會第一時間認出來，因為那個笑聲是獨一無二的，他在我最孤獨的時候給了我一束陽光。

  思緒逐漸被拉扯回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我身邊的陸謹修，他站在陽光之下，很是耀眼，我問：“陸總，你從前來過這裏嗎？”

  “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