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驟至，瞬息夢逝。

  日中時分，一團偌大的雲團，突然遮住洋溢的陽光，浩瀚蒼穹頓時凝成瓦藍色。

  “原來是你。”

  梁茂見郎中走來，感到十分意外。

  不過……

  郎中卻一臉冷漠，完全不願意梁茂走入家門一坐片刻。

  郎中上前就說:“請原諒我不禮貌，因為我知道你這種人會有危險，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往前麵走。”

  梁茂還未開口說話，身旁的老人家卻疑神的說:“你怎麽了？這位年輕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快請他到上房坐啊！再倒一壺好茶……。”

  梁茂冷冷搖頭，說:“不必了，他救過我，我救過你，大家互不相欠。”

  “俗話說，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老人家話剛落，郎中表情苦澀的叫道:“爹，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啊？他會給我們添麻煩的，而且這個麻煩還不小呢！”

  郎中立即大步走向梁茂，來不及與精疲力盡的父親細說，就對梁茂說:“這位好漢請恕我無禮，我的家中你不方便進去，還是請你速速離去。”

  一聽此話，梁茂不怪，不出聲色，磨齒點頭，放下藥材，轉身離開。

  老人家糊塗了，立馬問:“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郎中小聲回答:“爹！你有所不知，他並非一個和尚，而是朝廷的錦衣衛，而家裏的病人全身他打傷的。”

  “哦！”老人家這才回頭，驚訝無奇的盯著梁茂遠走的身影。

  說來不巧。

  “嘭咚”一聲。

  屋內的清軍傷兵，因傷口發炎，疼得亂砸物品，強勢發泄著身上的不滿，這樣舉動，讓梁茂怪異的停下了腳步。

  “我現在疼得不行了，快點馬上為我止痛，如若不然我就放火燒了你們的房子。”

  清軍傷兵的吼叫之聲，不甚傳入梁茂耳中，梁茂一回頭直瞧見老人家與郎中快步衝回屋中，似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

  梁茂嚴肅眼色細微思索而過，他沒有猶豫，踮起腳尖縱身魚躍，直落院中，他高超的武藝，配合麻利的行動步伐，自然比郎中先一步進入屋內。

  清軍傷兵辣眼一看，又是一位光頭男子從天而降，看樣子武藝同樣十分了得。

  梁茂轉身，所有的清軍傷兵嚇得再也坐不住了。

  “啊！是你。”

  見到如此熟悉而又橫勢的身影，梁茂真可比止痛藥還管用，讓所有躺在床上的清軍立即不由自主起床，紛紛躲入牆角，無人再敢吱聲喊聲疼，更別說抱怨梁茂。

  見到此情景，梁茂已經明白剛才郎中之話，原來這些清軍是他殺紅眼之時將他們挫敗殺傷的，傷口自然難以複原。

  梁茂雙手突然有些發癢，準備轉身離去，不過，既然要走，有些話不說不舒服。

  那位腳踏地，頭頂天的好漢，不是受了比這些清軍還嚴重的傷嗎？怎麽他在如此短暫的日子就神速複原？

  梁茂的一舉一動，都讓清軍傷兵不得不另眼相看。

  “你們放心，在這裏我是不會殺你們，如果我要殺你們，那也是在以後的戰場上；不過……現在我不喜歡聽見你們動不動就砸東西又大呼小叫，因為你們這樣我會很不高興。”

  “咚”的一聲。

  梁茂怒拳砸向桌麵，讓所有人頓時心驚膽戰，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清軍傷兵無言以對，唯有選擇避而不答，個個麵色如哭泣的小醜，悲喜無常。

  老人家與郎中急急忙忙趕回家，發現院內已是一片狼藉。

  可，那些清軍還是中規中矩，沒趕在梁茂麵前冒雜音。

  梁茂這才走出院內，與郎中擦肩而過。

  “呃……，你是不是……？”

  郎中嚇得臉色紫青，還帶著恐懼的蒼白之色。

  梁茂向屋外走去，邊走邊說:“你放心！我沒有殺他們。”

  說完，梁茂已一臉嚴肅的走向屋外。

  “請等一等。”

  郎中經過短暫的思考，叫住了梁茂，有些事情，憋在心裏不是滋味，還是坦言相告為上。

  梁茂刹住腳步，半轉身體問:“你在對我說話嗎？”

  “是的，請你等一下。”郎中對梁茂出言後，又轉身對父親小聲說:“爹，請你先進去照顧他們，我有件特殊的事情想單獨告訴他。”

  “好，你去吧，這裏交給我。”

  雖說秋色轉涼，但是日中的陽光仍然潑辣。

  此時……

  陽光如青春盛源，光芒極為刺眼，讓人不敢強視它的來源，若此時執意盯向太陽，眼裏收獲的隻是一片目眩神迷的糊塗與昏天暗地。

  似繁華落盡的歲月，無人能懂，心中難免擁有響徹雲霄的想法，那是遺落的痕跡，無法交流同路不同夢之人。

  郎中以前本是想去明朝做官之人，以擴展自己的本領，誰知？天下大亂，饑荒與戰亂的歲月成就不了他的夢，他在半路選擇悄然放棄。

  梁茂是一個天生的殺手，英俊而又冷酷無情的外表可以說明，他在追求夢想的路上給他人留下過永遠的遺憾，而自己，卻是殺戮中存在的魔影，萬般無相，抑鬱寡歡。

  郎中指著陸嶺小徑，輕聲輕語:“好漢，這邊請。”

  前麵路難行，如天然的綠陰，坦率直言，前麵之路，好像通向陰曹地府一般，去與不去？讓梁茂不得不慎重考慮。

  郎中走了幾步，發現梁茂步伐未動，冷冰冰的站於原地，一動不動，轉身說:“怎麽？難道說？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你……看見前麵的環境是不是也害怕啦？”

  梁茂生無可戀，早已決定將一生流向危境，留取丹心照汗青，怎麽會害怕呢？

  梁茂鎮定自若的定說:“我不是害怕，而是有種感覺，前麵的環境不適合我，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清楚也一樣。”

  郎中還是執意前走，邊走邊說:“我想告訴一個關於你的秘密，本來我想保留，可是我細細想來，覺得應該告訴你，你若不怕，請隨我來。”

  梁茂手指微微劃動，明捷闊步而去。

  不久一會。

  梁茂鼻中，聞見一股動物的糞臭味，驚眼一看，眼來這裏是郎中飼養家禽之地。

  “旺旺旺……”

  郎中家飼養的狗，見到梁茂，瘋狂叫個不停。

  那矮小的茅棚內，許多仔雞正在嘻嘻樂鬥。

  誰知？郎中突然指著一鍋黑灶台說:“好漢請看，你有沒有覺得這隻死狗非常眼熟呢？”

  郎中的語言，越來越讓梁茂匪夷所思，不過，這死狗的皮毛真有三分眼熟。

  梁茂納悶問道:“這狗我好像有點印象，莫非你是想請我吃狗肉？”

  郎中直言不諱:“這狗就是今日一早在清軍軍營狂叫不止的狗，實不相瞞，它是死在你的手上……。”

  一聽此話，梁茂糊塗而又氣憤，前後無稽，有些怪異的說:“我說大夫，我梁茂承認，自己是天生的殺手，雖然我想吃狗肉，但我沒有殺過狗，你的話到底有幾個意思？”

  郎中轉身說:“好漢，你仔細想想，你進入清軍軍營時，是不是有一隊清軍牽著一條狗站在你的門外？”

  梁茂點頭說:“你究竟想說什麽？直接說好了，我不想被一些無稽之事困擾。”

  郎中立即轉身說:“你的傷很嚴重，卻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康複，我想知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這話讓梁茂深沉一想，如此陰幽的界域，想起了曾經禦醫對梁茂說過之話。

  （禦醫:“你的傷勢很嚴重，若是常人，幾乎不可能活過來，不過，你卻能在這麽短的日子康複，這說明你有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不過，老夫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

  梁茂不斷眼沉，禮貌祥問:“請問大夫，在我身上你究竟發現了什麽？”

  郎中:“在我告訴你真相以前，我想問你，你認為當今天下是明朝奪得天下好呢還是清廷奪得天下好呢？”

  梁茂爽快回答:“在我心中……，無論在任何局勢下，我不會改變自己觀念，我都會誓死效忠明朝。”

  郎中立即點頭說:“我為一個江湖郎中，也是一個平凡的漢人，在我眼裏，天下誰做皇帝都一樣，隻要這個皇帝令天下黎民百姓豐衣足食，因為我渴望天下人身體健康，遠離戰火紛飛，遠離饑餓災荒，遠離無家可歸，其實我認為清廷有許多地方做得很出色，比如說岑州的兵部尚書譚拜……。”

  梁茂聽得有些不耐煩了，立即大聲吼道:“你不必多言，有什麽話，說重點就行了，我不想聽一些廢話。”

  郎中:“我是一個郎中，隻知道濟世救人，所謂醫者父母心，不過，我想告訴你你身上的血液是一個驚天天大秘密，或許你也不知道，你的血液是一種希望，也是一場災難……。”

  此話梁茂不敢相信，疑神疑鬼的歎道:“什麽！我的血液會是天大的秘密？怎麽又會是災難？大夫，請你說清楚。”

  郎中:“你的傷勢特別嚴重，隻有擁有魔性血液之人才能夠在短短幾天使身體複原……。”

  “魔性血液！”梁茂突然變得疑惑茫茫。

  “對，魔性血液，魔性血液最重要的好處不但可以使受傷的身體迅速康複，而且可以用自身的血液強勢控製他人為仆為奴。”郎中指著死去的狗說:“我是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我渴望天下太平，因為明朝動蕩，天下黎民百姓遭受饑荒苦不堪言，所以我渴望改朝換代，不過我仔細一想，我身為一個漢人，我也不希望滿人在我們廣闊的疆土上作威作福，所以我將實話告訴你，至於反不反清，由你自己決定。”

  聽了此話，梁茂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血液可以用來反清？”

  “對。”郎中直言不諱:“在你身受重傷進入清軍軍營的時候，我意外發現，這隻母狗舔食了你的血液，讓它短時間內也擁有了魔性，它最開始變得六親不認，後來變得凶殘無比，視你為他的主人，這就是它今天一早它不認長期以來喂養它主人的主要原因……。”

  “這就是魔性血液！”梁茂突然整個人如被冰凍。

  郎中:“不過，你擁有這種血液，我想加以利用，殺絕清軍奪取天下並不是難事，不過……你最好要擁有一顆登基為王為國為民之心，否則必將生靈塗炭。”

  梁茂猶豫了，無奈的說:“可是……，雖然我想趕絕清軍，可我沒有想過自己要坐上王位，更沒有想過要長期控製他人，大夫，請恕我直言，當初，我梁茂隻是為了填飽肚皮才不得已而為之……迫使自己當了錦衣衛。”

  郎中:“好漢，你的血液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因為一旦用你的血液反清，那麽必定是一股強大的集體，你若奪得天下，就一定要登基為王，否則天下將會是一場無情的殺戮，必定成為空前絕後的災難，因為一旦被魔性血液控製之人，是拜托不了魔性的控製，在他們眼中一旦無主，天下必將成為千古洪荒。”

  聽了此話，梁茂似失心，人生盡失的態勢，冷冷言道:“如果我的人生可以再重新選擇一次，我願意在金田藍色蒼穹下，遠遠的望著她（秦珍莉)的身姿，或許，我們不生存在饑荒的年代，就不會有令人痛苦的離別……。”

  “嗡嗡嗡……”狗的慘叫之聲淒慘入耳。

  話還沒有落下，那隻使用了死狗肉的殘腿貓，居然暴躁將狗的鼻梁抓傷，從此以後，它不再是一隻為活命而老老實實的家貓。

  郎中盯著受傷流血的狗說:“你看，這隻貓吃下了我為他煮熟的狗肉，以前它溫順老實，但它現在心魔發作了，從此以後，它不再老老實實過日子了。”

  梁茂看著那隻被貓抓傷的狗，鼻子上麵鮮血淋漓，它的淒慘痛苦，讓梁茂陷入冷寂而又慎重的沉思中。

  梁茂握緊拳頭，一想後說:“把這隻死狗，火化了吧，我保證，以後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希望如此。”

  梁茂手上掏出一片百葉神刀，眼神死寂的盯著那隻殘腿貓，隨時隨地都可能將貓無情射殺。

  最終，閃電一擊，弧線飛行的百葉神刀將殘腿之貓暴力射殺，梁茂卻不敢一視。

  梁茂走時冷冷言道:“請把這隻貓也一同火化吧！算是我梁茂對不起它們。”

  感謝點讀！

  （第19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