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命如水波
作者:棱角刺刀      更新:2020-03-25 00:33      字數:5626
  眸傾城牆上的情景,梁茂心寒不已,昔日的輝煌已經似葉落枯黃一般,滿地都是謝落青春年華。

  十二年前。

  梁茂剛滿十五歲,那時,他剛從金田逃難到南京,雖然是逃難,但那時的他,對外界的許多實物看得還比較單純與新鮮。

  十五歲,那時的梁茂雖然已經經曆過許多事情,但童心還比較天真,他的眼眸並沒有看清生活是有欺騙與殘忍組成。

  這一切,隨著他拿起繡春刀,聽從皇命,為生存下去的時候,迅速改變。

  十二年前的南京。

  是江南一座古老的城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麗,但南京在梁茂眼裏,已是他見過最大的城市,在一座古老而又繁華的城市來此生存紮根的人,怎麽可能隻有一個想法或者夢想呢?

  什麽是錦衣衛?

  曾經,梁茂問過路人這樣一個問題:“在京城,誰的權利最大?”

  回答出乎意料。

  不是正一品官或者從一品官,而是隻有三品官的錦衣衛。

  錦衣衛。

  因為錦衣衛直接聽命於皇帝,所以就連正一品官或者從一品官都十分忌憚。

  雖然東廠與西長權利要比錦衣衛更有權利,但由於明清兩軍戰事澎起,血戰連連,早已導致錦衣衛不受控製,所以民間流傳錦衣衛是無情的殺手。

  為此,梁茂又從南京趕往北京,目的就是為了參加錦衣衛,通過不泄的習武,雖然梁茂如願以償,年紀輕輕不但練得超高的武藝,通過數次執行任務,還清楚的認識官場如鬥爭。

  梁茂穿上飛魚服的時候,立下大誌:“我終於穿上了飛魚服,如果當兵一輩子隻是一個小兵,那無異於是板上的肉,隻能任人分割;經曆戰亂的經曆告訴我,強者生存,弱者為食,不管經曆再多的苛刻與坎坷,我都要成為錦衣衛第一高手,不但如此,我要坐上指揮使的位置。”

  梁茂可以說是練武奇才,從熱血沸騰到冷血無情,這一切經曆的酸甜苦辣隻有他才明白。

  梁茂還明白,國是一家之根,有國才有家。

  (明朝,不管再大的官,都害怕錦衣衛登門造訪,因為那是要死人的,貪官都明白,皇帝最信任的人,就是禁宮錦衣衛,所以禁宮錦衣衛的權利最大。)

  錦衣衛代表皇權,就算東廠與西廠也不能控製與指揮錦衣衛。

  錦衣衛神趣橫溢,武藝超群,對於喜歡武藝勁一身的人來說,為朝廷效命,錦衣衛算是最高夢想了,但要加入錦衣衛卻不是那麽容易,條件極其苛刻。

  當時,梁茂要想參加錦衣衛,他的眼睛必須認清許多從未見到過的東西,人心隔肚皮,最重要的是,對於錦衣衛來說,必須完成皇上下達的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原則,出手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他拿起繡春刀,那是非常鋒利的兵器,錦衣衛的標誌是穿上飛魚服佩戴繡春刀。

  (東洋武士刀就是在繡春刀上改進的。)

  隨著明清兩軍戰局演變,明軍出現了不少貪生怕死之徒,錦衣衛就有權利先斬後奏,這的確震懾了不少貪官。

  十二年後的今天,梁茂不但坐上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寶座,還練得一生非凡的武藝,可如今,明朝已經大變樣,可以說如今的明朝已經名存實亡,任梁茂擁有高人一等的武藝在身,也無法力勉狂瀾。

  梁茂一心想救國,隻冷冰冰說了一句:“武藝高強有何用?連國都救不了。”

  而如今,從北京遷來南京的錦衣衛,就隻剩下梁茂一人了,其他的人,已經全部戰死,梁茂手上就隻剩下千戶與百戶,區區數千人,怎麽去抵擋清軍數十萬大軍?

  雖然明軍此時有不少將軍與數萬兵馬仍可作戰,可這些兵馬,人心不齊,在梁茂眼裏,他們遠遠不如虞頗將軍有血腥。

  梁茂認為若扭轉這樣的戰局,恐怕項羽在世也無能為力。

  淒黃光燈下。

  一張讓明軍將士頭痛的軍事地圖麵前,除了南京,整個華夏(除了福建與台灣),紅色箭頭符號都已指向南京。

  領兵打仗,最重要的是,認清敵我雙方的真實實力,一定要了解敵我雙方的優點或者缺點。

  已經數月未回到應天府的梁茂,看見地圖心灰意冷。

  梁茂冷冰冰的說:“各位將軍,從軍事地圖上來看,我們別說是取勝了,就是熬一個月也恐怕很難,現在的確是敵強我弱,但華夏曆史上戰鬥無數,轉敗為勝的戰力比比皆是,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夠同仇敵愾,反敗為勝戰勝清軍。”

  南京守將唐淳溢:“指揮使大人,事到如今,我們軍備有限,我們已經不能把清軍趕走了,要不然我們與清軍議和怎麽樣?”

  “住口。”

  “哽”的一聲。

  梁茂拔出繡春刀,猙獰怒吼:“誰再敢說一聲議和,我立馬殺了他。”

  所有人都被梁茂嚇得鴉雀無聲,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唐淳溢走到梁茂麵前,苦口婆心:“指揮使大人,我們要承認,如今這仗再打下去,我們是必敗無疑,不如我們去問一下皇上的意思,如何?”

  “咚”的一聲。

  梁茂將木椅劈得稀爛,閉著眼睛,怒吼道:“不用問了,現在這種情況下,議和就是投降,大家想一想,我們沒有守住揚州,結果清軍屠城,難道你們希望南京也被屠城嗎?”

  許多將領已經身心疲憊:“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讓皇上來定奪吧!”

  嚴蚩:“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支持指揮使大人的想法,可……梁大人,你要知道一件事情,皇上昨夜已經叫我們打開南大門,但我們死活沒有同意。”

  聽見此話,梁茂心灰意冷。

  梁茂:“你們都給我聽著,我去找皇上談一談,但是現在每個人必須打起精神,應天府還在我們手上,我們就有主動權掌握命運。”

  ……

  “嗡”的一聲。

  梁茂回到禁衛軍住處,打開雙扇門,再打開一間隱蔽的地下室,烏漆墨黑的房間,蜘蛛網已經布滿空間。

  一屋梁茂曾經用過的軍刀閃閃發光。

  “哼!”

  梁茂張牙舞爪清除阻路的蜘蛛網。

  梁茂一路前進,在一個冷清的角落處,放滿了各種兵器,一張刀架上,放滿了十二把冷焰的刀器。

  “哽”的一聲。

  梁茂拿起一把雁翎刀,冷焰的刀頓時反著雪白的刀芒。

  輝煌與繁榮早已不在,梁茂來不及點燈與沐浴,隻是換上飛魚服侍與拿上繡春刀,顯盡一身威風凜凜,準備進宮麵聖。

  一道黑影走進大殿宮,喜怒皆非,隻有太監與宮女在準備逃竄。

  “啊!”

  再“咚呲”一聲。

  拿著許多金銀首飾準備逃出南京的宮女看見錦衣衛指揮使架著佩刀走來,嚇得直打哆嗦,頓時間金銀首飾掉落一地。

  宮女嚇得臉色發青,哆嗦哀求:“指揮使大人,我……我……我隻是……。”

  梁茂一眼掃過掉落一地的金銀珠寶,嚴肅又冷漠言道:“你不用怕,我不是來殺你的,你知道皇上在哪裏嗎?”

  宮女跪在地不敢起身,吞吞吐吐的言道:“我……我今天沒有見到皇上,我……聽……聽說皇上已經離開了應……應天府。”

  梁茂咬牙閉眼說:“把東西撿起來,逃命去吧。”

  “謝指揮使大人!”

  梁茂:“記住,我已經不是指揮使了,如果我是錦衣衛,你今天已經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是,我知道,您是萬戶大人,求萬戶大人……。”

  “快走吧。”

  宮女隻是隨意撿起一點物品,想盡快逃離。

  梁茂一想,睜大眼眸往前剛走幾步,突然轉身大喊:“站住。”

  “啊!”

  宮女閉著眼睛停下腳步,心驚膽戰。

  梁茂走上前說:“你的耳環可以送給我嗎?”

  “可以可以。”

  宮女連忙取下耳環,放在梁茂手中。

  梁茂看了看耳環對宮女說:“我有一個朋友,她今天上午失去耳環,這對耳環挺不錯的,我想送給她,謝謝你。”

  宮女:“不用客氣,萬戶大人。”

  梁茂:“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走吧。”

  宮女嚇得心驚膽戰,連聲感謝:“謝萬戶大人!謝萬戶大人!”

  “謝謝你的人應該是我。”

  說完梁茂走進深宮殿。

  雖然太監盡力百般阻攔,但梁茂還是強行衝進去,這才發現,皇上已經穿上布衣已逃離應天府。

  而留在屋內顯眼的位置上,隻有一套金黃色的龍袍。

  很顯然,明皇已經對南京形式失去了信心。

  梁茂一手摸著金柱,閉著眼睛思考人生,思緒了好久好久。

  隨後,嚴蚩也走進大殿宮。

  嚴蚩:“指揮使大人,皇上下旨讓我們打開南大門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皇上打算要逃離應天府,我想……這肯定是當朝太監唆使的……。”

  梁茂:“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現在要想轉敗為勝隻有一個辦法……。”

  嚴蚩:“什麽辦法?”

  “哽”的一聲。

  梁茂拔出雁翎刀,如雪冰冷的光芒,寒氣逼人。

  梁茂揮舞雁翎刀說:“千軍萬馬之中取主帥首級。”

  嚴蚩:“現在誰有那樣的本事呢?”

  梁茂:“我先帶禦醫出南京,在這期間,我還有兩件事要去做,第一,我要救一名犯病的女子,第二,我要為大明,為我的兄弟們再戰一場,我決定夜襲清軍大營,殺掉清軍主帥,扭轉戰局;嚴兄弟,如果在下個月月圓之時,我還沒有消息,你們就和清軍議和吧!”

  嚴蚩:“梁大人,這……。”

  梁茂閉上眼睛就說了四個字:“世態炎涼,這已經是打退清軍最好的辦法了。”

  嚴蚩:“梁大人,我們都已經為大明盡心竭力了。”

  梁茂拳頭一握,狠狠砸牆,言道:“還沒有到最後時刻,就不知道誰勝誰負,我剛才仔細想過,清軍大慨有五到十門紅夷大炮,我單槍匹馬肯定不能殺入清軍指揮部,但我可以殺入炮兵陣地,用清軍的炮幹掉清軍主帥,這是我們反敗為勝唯一的希望。”

  嚴蚩:“梁大人,我陪你一起,如果真的力勉狂瀾,曆史會留下我們的名字。”

  梁茂冷冰冰的搖頭晃腦,冷酷說道:“不,你要去幫我做一件事情,還有幾天時間,林振與一位東洋武士在九霄山平頂湖約好比武時間就到了,如今他不能去了,我也去不了了,但我們總得有人去應戰,我們不能讓林振失望,更不能讓東洋人覺得我們大明無人,這是我們華夏大地,我們絕不能讓東洋人看扁我們,所以,我要你替我們去打敗東洋武士。”

  嚴蚩點頭說:“請梁大人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打敗東洋武士,威震天下。”

  ……

  岑州。

  唇彩飄逸,落日西下。

  晚霞,萬丈光芒直到剩下幾縷霞光,靜守在西端的雲,猶如天空散落的彩色絲綢,染紅西山之巔,占盡了夕陽的彩繪,那是念念不舍的燦爛,那是澎湃心間所有的美好幻想,那是墨幕吞沒白晝的前兆,在此刻更應該珍惜,變成柔美的眷戀,因為眸傾晚霞,似能寄托心中吉願,到了晚上做夢的時候,定能美夢成真。

  常備軍軍營中。

  很多人按照莽古貝勒的要求基本功訓練,幾乎已達精疲力盡的狀態。

  他,已經忘記了精疲力盡,寂靜的思念中想著她(祝倩),還麵帶笑容,連灃看著晚霞默默發呆,柔淡的紅光彩映著他的臉頰,他感覺似時間停頓一般,她,迷人的臉蛋,就像印在他心腦一般,陶醉思念,似逶迤的牽掛,對她始終是念念不忘。

  枝頭小鳥變鳳凰。

  納蘭承德帶著祝倩走過晚霞之巔,一路走,站在外圍的連灃,呆傻的眼眸就一直緊緊跟隨,看著她走進莽古貝勒的房間,心如刀絞。

  沒有想到,事態突然變化莫測,秋未到來,卻是多事之秋。

  納蘭承德轉身對祝倩說:“祝姑娘,請在此稍等片刻,莽古貝勒正在處理一點食物,馬上就好。”

  “好!”祝倩薄薄的輕咬嘴唇,心中則是似魂不附體,顯得六神無主,心間充滿了恐懼。

  連灃遠遠的望著祝倩,那種無能為力,心如刀絞,真想練成改變命運的絕世神功,帶她遠走高飛。

  莫說女人苦,莫怪世間難,一切命運自有天意去安排,當命運不能控製在自己手裏的時候,心間就會期待身境出現在另一片彩色天地,那片彩色天地,可以讓悲催的命運出現轉折,它好似在日落的盡頭,要翻山越嶺,爬山涉水,漂洋過海,一切都是那麽困難重重。

  而她,還是傻傻站在原處。

  此時。

  屋內的莽古正在發脾氣。

  納蘭承德走進燭光盈盈的房間內。

  “咚”的一聲。

  桌上擺放整齊的物品被莽古貝勒重重的手掌一砸而震得亂七八糟。

  莽古猙獰瞪眼,大聲怒吼:“譚拜,是誰給你的膽子?你居然敢把冷傾給我殺了,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大清勇士。”

  譚拜趕緊低頭哈腰:“啟稟貝勒爺,下官都是照你的旨意辦事,再說事發突然,冷傾武藝高強,下官也是情急失手,還請貝勒爺贖罪。”

  莽古貝勒立即翻臉不認人:“我讓你殺的是馬雯月,我沒有讓你殺冷傾,你現在把他們倆都殺了,你滿意了?”

  譚拜瞬間啞口無言:“這……。”

  莽古貝勒轉身問納蘭承德:“納蘭叔叔,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本武功秘籍是冷傾之物嗎?”

  “是,貝勒爺。”納蘭承德低頭拿過武功秘籍,仔細一看,言道:“啟稟貝勒爺,這武功秘籍的確是真的,這的確是冷傾心愛之物,隻不過……前後少了好幾頁。”

  莽古貝勒大吼:“譚拜,你是不是把武功秘籍抄了副本?還把前後幾頁抄了故意毀壞才拿來給我?”

  譚拜趕快跪地澄清:“啟稟貝勒爺,下官對貝勒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我絕對不會幹出此等事情,還請貝勒爺明鑒。”

  莽古貝勒:“馬雯月……她真的死了嗎?”

  譚拜:“啟稟貝勒爺,當時,除了我在場,騎兵統領都在場,如果貝勒爺不相信下官,可以找他對詞。”

  莽古拿著武功秘籍,來回思緒後瞪眼睜圓,言道:“我相信你沒有那個膽量敢來欺騙我,起來說話吧!”

  譚拜:“謝貝勒爺!”

  譚拜起身冷汗被嚇得不斷溢出,心跳飛速加快,譚拜被莽古貝勒的語言嚴重威懾,不過,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謊言,莽古貝勒已經相信。

  莽古貝勒背對譚拜說:“回去要把冷傾好好安葬,他必定是忠心為主。”

  譚拜:“是,請莽古貝勒放心,下官一定辦好此事。”

  莽古貝勒:“把馬占鮑放了吧,讓他滾回盛京,帶好他一大家子,如果再遇到馬雯月這種事情,我定讓他誅滅九族。”

  這話,很明顯,是殺雞儆猴。

  譚拜:“下官明白。”

  莽古貝勒拿著武功秘籍,一瘸一拐的走動,凶神惡煞的說:“如今,我已經學得更上層的少林功夫,這本武功秘籍對我來說,已經是廢紙。”

  站在門外的祝倩,將莽古貝勒剛才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透過門縫縫隙,眸睹莽古貝勒將武功秘籍撕毀,不過,莽古貝勒的手臂被百葉神刀劃傷,使不出多少大力,隻有隨手就撒出了窗外。

  地上撕碎的武功秘籍,澎漫一地,任風吹散。

  祝倩好奇的眼神,看著飛落翻滾的紙張,嘴裏輕輕念叨:“武功秘籍?”

  (第三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