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俠情忠膽
作者:棱角刺刀      更新:2020-03-25 00:33      字數:5087
  輕嵐薄緲,漫過雙眸。

  此時,絲絲灰雲半遮銀月,讓屋外的林間叢地瞬間墨暗一大片。

  突然,一陣不大不小的幽風吹來,花草枝葉不斷搖曳,也讓屋內的燭光閃動。

  梁茂突起雜念,欲時間停歇,四處打量一番後心想:‘是她救了我嗎?她腳上的水泡難道是我造成的?這裏難道是她的家?這裏未免也太偏僻一點了吧?’

  魏花珠其實已經知道屋外有人,嫩柔的臉頰突起水紅之印,彎彎的柳眉微微下墜,魅惑水靈靈的眼睛突然半眯,露出嬌嗔的表情:“是天揚回來了嗎?”

  聽見美好又迷人的聲音,梁茂突然從夢境醒來,突然覺得自己很輕薄,想出聲,可在這樣的環境下,畢竟隻有一男一女,而且這裏的一切都非常陌生,梁茂緊緊的貼在牆麵,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魏花珠穿上布鞋,輕步一瘸一拐走至窗前,念叨:“會是誰呢?難道剛才是風讓我產生了幻覺?”

  她的聲音真好聽,清脆美動人,讓陌生男子容易產生幻覺,尤其是在這樣幽靜無比的環境下。

  魏花珠樣貌太怡人,梁茂側眼,多用了一些時間從縫隙中靜觀賞欣。

  四處靜態漆靜,一男一女在屋外屋不好溝通言語,梁茂並未出聲,畢竟她嘴裏呼喚的名字是“天揚”,想想後梁茂選擇默默回到屋內。

  此時,除了魏花珠以外,還有一人知道梁茂已經醒來,他就是榮煉大師!

  清幽的浩瀚林間從地,蟲鳴聲不停鳴起,豁然漫幕的靜謐的環境,難以阻隔梁茂內心澎湃出揚州城與清軍交戰殺戮的情景,想著戰死的兄弟,他的淚痕盈眶。

  “有國才有家!難道我梁茂已成為孤魂野鬼?淪落至此。”

  痛,國無希望之痛,戰敗之痛,眸親如兄弟的同僚陣亡之痛,漸漸的侵入梁茂身體,他整個人陷入沉思苦海,緊握的拳頭不願意承認明軍已經兵敗揚州的事實,多希望時光倒退,力求挽回敗局。

  屋內,擺放著少林八尺大環刀。

  感覺自己無能為力的梁茂,再無心回味剛才眸傾花容月貌之人,起刀狂舞怒煉,那一招猶如開山劈石之力重重劈下,解不出心中隱藏的仇恨。

  “哈哈哈,功夫真不錯,年輕人,你終於醒啦?”

  梁茂皺起眉頭,感覺是一位年邁的老者在隔屋用腹語向梁茂傳話。

  “梁茂無禮,還請前輩賜見。”

  梁茂開門一看,門外空空如也。

  “生不逢時又何必記掛仇恨呢?再說你心中承受的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這樣隻會讓你痛苦一生。”

  梁茂四處查看一番,可房間除了那位姑娘,再無他人。

  “梁茂乃是明軍侍衛,還請前輩賜見,梁茂自當感謝前輩救命之恩。”!…愛奇文學i7wxm…免費閱讀

  “救你之人並非是我。”

  誰知?腹語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是你,那是……?”

  這時,魏花珠打開門,她手裏拿著一鮮紅的燈盞站在門口。

  “大哥!你醒啦?”

  柔情似水之音傳入梁茂之耳。

  “姑娘有禮,在下梁茂見過姑娘。”

  “大哥客氣,大哥已經昏睡二日,現在應該口幹舌燥饑餓難耐吧?我這就去廚房為你盛飯。”

  “多謝姑娘,額……還請問剛才用腹語說話的前輩是何許人也?他現何處?”

  “哦!他是少林高僧,法號榮煉。”

  “榮煉大師!”

  魏花珠輕微點頭。

  梁茂秉公輕問:“請問姑娘,榮煉大師現在何處?”

  “他……,你還是先吃飯吧。”

  “不,吃飯,隨時隨地都可以吃,但無國在哪裏去吃飯呢?如今國家危在旦夕,所謂有國才有家,這位姑娘,我感覺這位榮煉大師德高望重,武藝定十分高強,我想拜他為師,學成天下無敵之藝,救國救民,他在哪裏?請你快快告訴我……。”

  “這……。‘”

  魏花珠不好起齒,是因為榮煉大師一直住在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

  腹語再次從遠端刺耳傳出:“阿彌陀佛,年輕人,老衲看見你,就像看見了二十五年前的我,請允許我說實話,雖然明朝如今昏庸無道,但是有你這樣的忠烈之士,當今皇上應該感到欣慰,老衲也為二十五年前一戰感到欣慰。”

  “多謝大師誇獎,所謂治國乃是文將之事,武將乃是征戰沙場與保家衛國,梁茂隻是盡到一位做為武將的本分。”梁茂雙足跪地,苦聲哀求:“求榮煉大師教梁茂功夫,梁茂自當用作救國救民之用,還請榮煉大師成全。”

  “眼下清軍一路崛起,並不是他們所向披靡,而是我朝的大好河山葬送在了那些貪官汙吏手中,如今,大明軍心不齊必定會敗,就算你練成了天下無敵之攻,也很難挽回敗局。”

  梁茂隨著腹語傳來之地而去。

  見梁茂走遠,魏花珠大喊:“額,大哥!你要去哪裏?你不吃飯嗎?”

  “多謝姑娘,你請回寢休息吧!如今國家危在旦夕,我身為護國之士,哪還有心情吃飯啊!我一定要麵見大師,就算是為保衛南京保留一絲希望吧!”

  說完,梁茂離去。

  丘林的墨夜之中,隨意遨遊的蝙蝠不斷弧線飛翔覓食。

  淒淒涼地,環境漸變,沿途草木濃密蔥鬱,幽風臨走,更顯墨跡,月光穿透茂密的枝葉,柔弱的嬌豔欲滴,不斷閃爍著梁茂行前的身軀。

  遠遠望去,梁茂隱約之中看見霧氣輕騰的石堆處似有人影,踏上一條打濕鞋底的小路階梯,細看,已經閣在此很久的石堆,已成青色石堆。

  和平的月光,光影淡淡,氤氳著周圍的霧氣還在升騰,讓梁茂心中之感更顯撲朔迷離。

  “不要再往前走啦!年輕人。”

  一位老邁的和尚坐在石堆上,非常怪異的背對梁茂。

  梁茂膽怯之心全無,看見四處幽清的環境仍不怕,大膽言語:“在下梁茂,見過前輩,敢問大師是不是榮煉大師?”

  “阿彌陀佛,老衲法號榮煉。”

  “梁茂見過大師!想必剛才榮煉大師已將我剛才之話聽得清清楚楚,還請大師讓我拜您為師,請師傅教我上好的功夫,已做救國救民之用。”

  “年輕人,在這裏,我很佩服你的膽量,可你知道這是何處?”

  榮煉大師的話很簡單,但梁茂有七分不懂,九分猜忌,直問:“請恕我愚鈍,梁茂不知大師此話何解?”

  “這些石頭已經成為青石,他們堆在這裏很久啦!”

  榮煉大師的話,越來越深沉。

  梁茂聽了個半懂,再說:“難道榮煉大師是怕這些青石被人偷走?所以一直蹲守在此。”

  榮煉大師直搖頭晃腦:“這些青石就算送於他人,恐怕也沒人會要……。”

  梁茂越聽越覺得好奇,再問:“哦!那為何大師夜深人靜還要孤守在此呢?”

  “因為這裏是安葬老衲的地方,而這些青石,是陪伴老衲枯骨永久之物。”

  榮煉大師說完,轉過頭,看著已被嚇去五分膽的梁茂。

  人的本能反應,梁茂嚇得連退幾步,全身突起雞皮疙瘩,就算是自己跳崖準備離開人世的時候,梁茂也未曾這樣的害怕過,冷汗溢出,直感怪哉。

  “你……到底是人是鬼?”

  “怎麽?你怕啦?”

  “請大師原諒,事發突然,梁茂確實有些害怕,請大師莫怪。”

  “你放心,我現在還是一個活著的人,是我的師傅臨終前告訴我,這片地方,就是安葬我的地方。”

  “梁茂是經曆過數次與死神擦肩的人,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可怕的怪事,世上竟有人守候在安葬自己之地。”

  “二十五年前,我與號稱東洋第一武士比武,我的目的就是把他趕出中土,可敵人來勢洶洶,由於我年輕氣盛,以為自己憑借一身精湛的少林功夫,就能夠輕易將他打敗,誰知我們較量了一天一夜,後來我心存雜念,想盡早結束戰鬥,可最後的結局是魚死網破……。”

  梁茂似恍然大悟:“原來您就是曾經驅東洋海寇的少林武僧,這些東洋海寇絕非善類,我想……他們對我們中土念念不忘,日後我們與他們還會發生交戰,隻是沒有想到,以前為中土出戰的是一位少林高僧,榮煉大師!在此請受梁茂一拜。”

  梁茂拜後,卻不肯起身,依然雙足跪地。

  “你……為何不起身?”

  “大師,想我大明已有數百年的基業,如今就要毀滅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上,我心有不甘,還請大師教我功夫,讓我為明軍挽回敗局,先解南京之危,再收複大明萬裏河山。”

  “阿彌陀佛,我知道,此時對你說任何話,你都難以聽進去,老衲就用師傅臨終前所用之言感化你吧……。”

  “大師,所謂有國才有家,我相信大明臣子經曆這一次磨難,如果保國成功,大明臣子定會改善朝綱,更使國強民富,還請大師成全梁茂。”

  “一國衰落,真是難為了你們這些忠烈之士,你……先起身吧!”

  “謝榮煉大師!”

  榮煉大師手臂伸出,指著前方的一堆細如風塵的細沙說:“那裏有一堆沙土,你就當它是金沙,你用力抓起,抓得多,得得多,你去試試吧!”

  “好!”

  梁茂直感怪哉,不過也沒有拒絕。

  他用手掌碗起沙土,然後慢慢握緊拳頭,自然而然,手中的沙不斷流出飄蕩,榮煉大師的本意是讓梁茂明白,手握得越緊,得到的“沙”隻會越來越少。

  “年輕人,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再怎麽想立馬狂瀾,得到的結果就像你手中的沙,握得緊,得到的就會越來越少,我師傅臨終前告訴我一番話,如今我也轉達給你,無勝先忍,有勝再出奇,必勝之結果才可出力奪取,否則,你隻會是一具無所作為的屍骨,你想想我今日,失去雙足,是不是與一具無所作為的屍骨一模一樣?”

  梁茂痛心閉眼:“大師……,這……,此話也有道理,但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今南京危在旦夕,我不會像和尚一樣,仍然在佛門清淨之地冷靜吃齋念佛,我誓於大明共存亡。”

  “阿彌陀佛,老衲不懷疑你是一位勇敢的武將,但你應該明白什麽叫做時不我與,在石桌上放著一本少林醉刀,它乃是屬於少林武藝精湛絕技,我想它現在最適合你,因為你的心情沉醉之時,就可沉練三九,它也可化解你心中痛苦綿綿的恨,讓你的眸,傾天下。”

  “多謝大師!”

  “此刀法雖不是天下無敵,但也能遇強更強,你要把老衲的話記住,醉,不可解愁,醉,隻會使人墮落,醉,隻會使人發泄內心不滿,但醉有一好處,那就是忘記,而使自己更強,醉,更不懼強敵,更能達到至高無上的境界,明白嗎?”

  “明白了,多謝榮煉大師!”

  “哈哈哈,師弟,還不趕快稱一聲師傅,再叫我一聲師兄,是我這個師兄冒死救了你哦!”

  此時,柳天揚突然從梁茂身後閃出。

  “弟子梁茂見過師傅,師兄。”

  榮煉大師:“嗯!他叫柳天揚,以後他是你的師兄,希望你們日後相互扶持,記住,心中取正義於一身,便可無敵。”

  “是,師傅,弟子記住了。”

  ……

  南京。

  時入子時。

  南京城外圍十分安詳,或許是狂風暴雨來臨之前,人總感覺到的是那份安靜而又祥和。

  一隊明軍舉槍帶刀巡邏而過。

  檸檬色的月光輕輕的灑在屋簷下,輕風蕩起明軍禦龍軍旗。

  “啊!”

  一名女子在明軍軍營大夫屋內殘叫。

  一名跌打大夫正在用銀針為馬雯月去除背上的淤血。

  聽見馬雯月在屋內痛苦殘叫,屋外的林振痛入心底,忍不住衝進屋子。

  林振一見,馬雯月白皙皮膚與淺藍色的肚兜已被鮮紅之血染紅,一切都是那樣的徹底傷寒赤裸裸,心寒不止。

  “大夫,這位姑娘恐怕不能忍受住這銀針放淤血之苦,有勞您輕一點。”

  大夫大聲怒言:“可惡,實在可惡至極,沒有想到傷這位姑娘之人,是如此心狠手辣,這一掌若是再重一點,這位文質彬彬的姑娘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額……,這……。”林振聽見此語,尷尬至極:“是我……不小心出手將這位姑娘打成這個樣子的,當時是我多喝了幾碗酒,才會釀成……。”

  大夫搖頭晃腦:“沒有想到是你,喝了酒就打人,這難道就是你的借口嗎?哎……,你怎麽能對一位如此柔弱多嬌的女子下去這麽重的手呢?”

  林振糊塗解釋:“我……這……,因為我當時醉得太厲害了,所以……。”

  “醉得太厲害了?這也不能成為你打人的借口啊!更何況她是一弱女子。”

  “我已經知道錯了。”

  馬雯月輕言細語:“大夫,沒關係,我是他未過門的娘子,我知道身為他的娘子,無論怎麽樣也要任勞任怨……。”

  此話,差一點將林振的眼淚逼出。

  “哎!世間哪去找這麽好的娘子啊?你從今往後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啊!”

  情激無語的林振突然吞吞吐吐:“額……這……,我還是先出去好了。”

  大夫一口叫住林振:“既然你以後是她的丈夫,就留在屋內為她上藥吧,我出去把藥先料理好。”

  “額……,可我不會啊!”

  “不會可以學啊!你們先等一會,我先去磨藥。”

  “多謝大夫。”

  看見大夫出門,林振心裏滿是愧疚。

  “馬姑娘,真是對不起,林大哥讓你受苦了。”

  “不用自責林大哥,現在,我覺得我真的很幸福,還要感謝老天安排我認識了你……。”

  “馬姑娘,你這樣說隻會增加我心中的歉意。”

  林振輕輕擦去馬雯月痛而溢出的輕盈淚珠,而馬雯月將一位武將的粗魯又粗糙之手演變的柔順之意化作抵抗痛處的良藥,笑容傾城,歡心悅翔!

  窗外的銀月隨著灰色雲層的迷散而更加明照南京城,因為月亮在羨慕他們。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