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雁停山大峽穀。

  瞬至清晨，霞光破曉！

  美目盼兮的朝陽漸漸將身旁的雲朵染成美幻的柔紅，天空泛起清瑩的藍。

  彌漫在峻嶺峽穀的霧氣輕薄而又縹緲，滿山的綠瑩青翠，蔥鬱盈潤，連著嫋嫋的香韻，美富而又充滿生機。

  微風輕拂，花香陣陣！

  峻嶺的槐花開得白玉如雪，朵朵成串，蝶形花冠，重疊懸垂，開滿枝頭，秀唇盎然，顯盡春臨的美倫！

  一路敗退的明軍被迫逃亡此處，身心疲憊，忍受著饑餓成災，他們靜靜的躺在蜿蜒的山路上休息，好像做著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冷寂的山洞裏，沒有一盞可以“照明”的燈，隻有地處篝火燃起寥寥煙塵。

  站崗的衛兵依然挺拔威嚴。

  虞頗將軍無心睡眠，早早醒來，孤身走出洞中前去割草喂馬。

  梁茂怕驚醒正在回夢鄉的將士，輕步邁出，緊緊跟隨虞頗。

  清透的露珠從葉上滾落，春風掀起他的紅色披掛，站在峻嶺望峽穀，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直線，思緒萬千。

  梁茂輕步上前，輕言細語：“虞將軍！讓末將來割草喂馬吧。”

  虞頗冰冷搖頭晃腦，憔悴之聲掩飾不住絲絲淒涼：“不必了，它是跟隨我多年的戰馬，雖不曾跟我縱橫三山五嶽，但也跟我奔波千裏，但我從未割草養喂於它，今日就有我來喂養它生命路途的最後一餐吧！”

  梁茂不解，直感怪哉，便問：“將軍！末將反應遲鈍，不知你此話何解？”

  虞頗看著梁茂，沒有回答之意，便問：“我們現在還剩多少人馬？”

  “呃……這……。”

  梁茂要回答這個問題，得忍住心酸與寒痛，聲入淒幽回答：“五百不足，四百有餘，除去重傷員以外，能夠打仗的……已不足三百餘人。”

  虞頗的眼睛如泛霜般冰冷，寒心冰語：“仗，是將領指揮，仗，是士兵衝鋒陷陣，傷亡最大的始終是躺在地上的那些兄弟們，仔細算算，兄弟們已經三天未進食，最近一路上能吃的都已經吞下，再這樣下去，他們隻有死路一條，我身為他們的將領，眾士的溫飽都不能解決，罪在天，錯在我……。”

  “請將軍莫過於自悲，末將這就去組織人手，入林打獵……。”

  “哽”的一聲。

  “不用了。”

  虞頗拔出佩刀，看著刀沉默許久。

  沉思以後，虞頗斜揚著刀，看著心愛的戰馬說：“如今煮野草，吃槐花，已熬再也熬不下去了，現如今，我軍大勢已去，我隻有把所有的馬殺了，讓兄弟們吃飽這一餐，讓他們都回家逃命去吧。”

  梁茂一聽，立即急言：“林振兄弟已去南京求援，我們還有希望啊！”

  “不會再有希望了。”

  虞頗用刀挑起草堆，步伐沉甸甸的邁向拴馬處。

  梁茂也無計可施，手掌狠狠的抓住樹幹，用力抓去一些樹皮發泄。

  時間停歇，出現幻想！

  虞頗喂馬，聲聲心碎臨無痕，手握著佩刀仿佛進入了停歇的世界。

  一股清軍已經逼近，他們開始大規模占滿山路，而更多的清軍正在山下集結。

  心帶雜碎之聲，醒來的士兵眼神立即掃向拴馬處。

  馬夫跪地，苦聲哀求：“虞將軍！我求求你，不要殺馬，我保證想辦法為兄弟們找夠需要的食物，放這些可憐的馬吧，將軍。”

  虞頗不屑一顧，大聲說：“準備生火，大夥烤肉吃。”

  馬依然安詳的吃著草，他手中的刀說不定時，就會下刀斬愛馬！

  冷漠空虛的眼中，還是看見了幻想世界的樣子，歲月煮酒，那裏沒有戰亂，沒有饑荒，國強兵壯！那裏有家園，有發妻在煮食，有小孩在原地嬉戲奔跑……

  “清軍就快上來了，大家趕快組織好防線，把山體所有的石塊給我搬過來。”

  梁茂悲傷之語：“將軍為我們飽餐一頓，已經把他心愛的戰馬給殺了。”

  聽見這話，所有的士兵頓時麻木，苦澀的眼神中透露著無比淒涼。

  “梁大人不用說了，我們定當拚盡全力殺盡清賊，在為將軍在清軍騎兵陣中奪回戰馬，一泄心頭之恨。”

  一大堆柴火燃起濃煙滾滾，馬肉椒香撲鼻，剩餘明軍不知哪裏來的氣力，準備給來敵迎頭痛擊。

  滿洲鑲白旗迎風而來，豫親王愛新覺羅.多鐸親自率領大軍征戰，這讓清軍士氣更勝！

  愛新覺羅.多鐸騎著戰馬，看著山腰的濃煙問李應龍：“現是幾時？”

  李應龍看看陽端說：“啟稟豫親王，剛過九時。”

  “如今明朝氣數已盡，我不忍殺盡忠職守之將，我命你前去招降他們，傳我話於他們，若他們棄暗投明，歸降於我，我定善待於他們。”

  “是，豫親王。”

  一道黑影騰空，跳躍至山腰間。

  明軍發現有人影在樹幹後，立刻大喊：“弓箭手準備。”

  “前方來者何人？”

  李應龍仔細一看，各處的明軍將士正在積極備戰，煙霧中傳來了一股烤肉的香味，想必是明軍正在準備午餐。

  李應龍：“在下李應龍，特來拜會各位明軍勇士，奉我王之命特來招降各位明軍勇士，還望你們棄暗投明。”

  梁茂站起，拔刀相向：“我且問你，何為棄暗投明？”

  “如今明朝氣數已盡，而我大清國運正旺，還望你們有自知之明。”

  “一派胡言！要我們歸降，就要問問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俏刀出鞘，殺氣如光！

  梁茂控製不住心態，沉重一刀先飛去問候，淩落的刀氣讓葉飛枝落。

  李應龍毫不示弱，拔刀就回應一記亂刀起風嘯樹梢。

  梁茂轉身跳開就是一記怒刀空天斬，重重的一刀全力劈下。

  李應龍咬緊牙齒橫刀所擋，雙腿大力踩住峻嶺大石。

  “呀……！”

  梁茂下壓的力氣越來越大，李應龍的雙腿足漸彎下，一招蹬腿大力外推，轉身猛力跳開.

  腳下“咚呲”一聲。

  石碎如花開。

  李應龍剛一回頭，煙霧中一道飛影持刀飛來，直刺心髒方向，李應龍趕緊跳開彈上樹端。

  李應龍隻覺得手腳麻痹不堪。

  梁茂使出亂刀起霧，飛花落葉，從李應龍腳底飛出，李應龍趕緊彈開跳遠……

  而此時，清軍已經悄悄摸上山腰。

  看見清軍的影子，許多明軍勇士手舉大石於陣中，待發。

  清軍將領拔刀大喊：“衝啊！殺啊！”

  清軍剛剛一露頭，飛石砸來，大石不斷滾入崖底，不一會功夫，清軍大敗而歸，而李應龍與梁茂不知去向。

  岑州.

  “冰糖葫蘆……。”

  “剛出爐的太子包哦！”

  大街上人來人往，各地景象繁榮一片。

  韶華麗碩的時代，在平淡中發生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如花之季，一切在變。

  煙雨蒙蒙，春風拂過，蕩起他衣冠不整的衣袖，猶如一個巨大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一切默默承受這巨大的悲劇。

  林振目睹清軍攻入揚州，任一身刀氣如霜的武藝也無可奈何，自感無國無家，所謂眼不見心不煩，隻有走為上計。

  林振跌跌撞撞到了岑州縣城，無心賞春，麻木不仁，唉聲歎氣：“想必南京也會不保，他日跟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經戰死沙場，如今留下我一人，無能為力，除了四處遊蕩之外，我還能幹什麽？”

  此時，一位東洋武士拿著武士刀從街道走過，與他擦肩而過的是，無臉見人的林振，兩人冷漠又猙獰的目光，雙方在春溪景有過短暫的凝視。

  酒字招牌引起欲望，林振摸了摸口袋，身無分文，又想借酒消愁。

  林振自言自語：“事到如今，不管三七二十一，隻有借酒消愁才能度日。”

  林振徒手走進酒家。

  店小二熱情招呼：“客官，裏麵請，請問客官需要點什麽。”

  “給我來一壇好酒，隨便再來兩個小菜吧。”

  “好的，客官輕稍等。”

  店小二剛一回頭，拿著武士刀的東洋人進入酒家。

  店小二有些吞吞吐吐：“客……客官，裏麵請。”

  “嗯。”東洋人點點頭走進酒家找座位坐下。

  店小二上前：“請問客官需要點什麽。”

  東洋人顯得很有禮貌，拿出盤纏遞給店小二說：“米飯，還有菜，謝謝！”

  “好的，客官輕稍等。”

  一會功夫，菜酒上齊。

  林振飲酒後越發情緒，大聲怒吼：“小二。”

  “額，客官還有什麽吩咐？”

  “叫那個拿武士刀的東洋人滾到一旁去吃飯，我不想對著他飲酒。”

  “啊？這……。”

  店小二顯得很怕事又無奈。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