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南海郡尉
作者:薊門橋阿南      更新:2020-03-25 00:16      字數:2122
  夜幕降臨,這時南海郡郡治的燈火已經點亮了,郡治已經建造了三年,因為首任郡尉任囂的命令,修建的並不像秦帝國關中那些郡治一般氣勢恢宏,而是一切從簡,隻是兩進院落。

  正對著郡治的影壁上,雕刻著天下一家四個巨大的秦國小篆字體。

  郡治的正門口站立著絲毫都不懈怠的甲士,進了大門,屏門附近也站著穿著極為整齊的侍衛,手裏拿著長戈威風而立,穿過屏門,則到了這郡治的核心所在,北邊的正堂則是南海郡尉辦公的場所,東西兩側廂房,則分別是監禦史和郡丞的辦公處所。

  秦國如今天下分為五十四個郡,一般來說非京畿內史郡外,其餘郡縣,軍民兼治。一郡之內設郡守、監禦史、郡尉三個互不隸屬的主要官員。

  郡守作為一郡之內的行政長官,郡尉則是掌管兵馬,司軍事之責,而監禦史則是負責監察郡守與其他官員,三個官員互不隸屬,分別直屬於朝廷及禦史大夫所統轄,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而南海郡自始皇帝派遣任囂統一嶺南才設立不過三年有餘,又因為處於帝國邊郡,因而始皇帝詔書任囂同時節製嶺南南海、象郡、桂林三郡,責任重大,權力也是相當大,故而任囂不僅擔當郡守一職,同時領郡尉之責,統管三郡軍馬,曾經身為任囂副將的趙佗則擔任郡丞一職,郡丞乃是郡的次官,輔佐郡守綜理郡政,對於這南海郡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職位。

  而任囂自從掃平嶺南做了首任南海郡尉之後,由於擔心距離鹹陽遙遠,恐一旦自己歸回鹹陽,此處再生動亂,便曾上書始皇帝遷徙中原百姓來居於此地,畢竟嶺南之地對於關中和中原來說,仍屬於蠻夷之地,民風未開,教化未辟,人員較為稀疏,田地多為荒地,有待開墾,故而中原人民來到此處可以通過聚居互通有無,讓當地百姓真正融入這個秦帝國。

  自從這南海郡建設以來,經過任囂、趙佗數年的治理,原來時不時羌戎的動亂已經慢慢消匿,南海三郡漸漸趨於安定,又因為任囂和趙佗製定的寬鬆政策,無論是當地原來的土著居民,還有來自中原腹地遷徙過來的百姓,都樂得安居樂業,開墾荒地,種田納糧。

  隨著民風的融合和經濟不斷的發展建設,先前煙瘴荒涼、毒蟲遍地的嶺南,也開始出現人煙興盛、欣欣向榮的景象。而原來兵荒馬亂的戰爭之地,此時儼然成為一個風景秀麗的南國。對於任囂和趙佗二人則深感欣慰。

  此時距離郡治不遠的江麵上,被剛下過雨的濕氣所籠罩,江麵和兩岸的景物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好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緩緩流動的江麵倒映著岸上高大的樹木,而漆黑夜空中閃爍的星光也灑落了下來,為這動人的夜景更增添了一份韻味。

  偶爾江麵上行駛過一漁船,在上麵留下淺淺的痕跡。微風吹過,波光粼粼,時而水花四濺,定是那江中的魚兒不安分的跳躍出來,彷佛是與那點點的星光在嬉戲。

  江邊的林中偶爾傳來輕微的動靜,不曉得是來飲水的動物還是夜晚出來垂釣的漁人。

  “郡尉,是想念鹹陽了嗎?”此時郡治正堂內伴著搖曳的黃光,一旁的郡丞趙佗看著坐在案幾前發呆的任囂問道。

  “嗬嗬,趙佗啊,你怎麽還沒回去休息。”任囂捋了捋胡須,笑了笑說道。

  “我準備回了,這不是見您這屋中燈光仍亮著,所以我就過來看看。”趙佗也屈身坐了下來,麵色溫和的說道。

  “不想不行啊,我這麽把歲數了。”說著任囂伸出手指朝著趙佗比劃開來。

  “您這是什麽話,想那三年之前的大戰猶如在眼前一樣,那時可沒覺得您覺得自己歲數大。”趙佗有些戲謔的說道。

  任囂對於趙佗來說,年紀大了許多,而趙佗此時卻正當年,二人自從第二次征伐南越相識以後,關係極為親密,雖有主將副將職位之別,但私下來說,任囂在趙佗眼中亦有著父輩的角色。

  再加上自從設立南海郡節製三郡後,郡中事務極為龐雜,大到軍務政事,小到生活細節,趙佗極為能幹,為這位老郡尉解決了許多的擔憂,二人自從離開故土,此地對於他們來說,最開始異鄉他感,相互照應,已經超過了職位上的相互關照。

  二人這三年多來,為了這嶺南三郡,費心費力,偶爾閑了下來,定然有思鄉之情,對於任囂來說,趙佗知道必定比自己對於帝都鹹陽更加惦念。

  猶記得初來嶺南,任囂十分不習慣此處天氣,冬季無雪,夏季或細雨纏綿,或暴雨如驟,濕氣嚴重,對於一個年紀偏大,又習慣中原生活習慣的任囂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而趙佗則征詢當地醫者,盡心為任囂調理身體。

  慢慢三年下來,二人也都習慣了這南國氣候,寒冬霜雪也漸漸成為記憶中不可揮去的景色。

  “如今這南海三郡在您的治理下卻是百姓安居樂業,無動亂之憂,為何不致書鹹陽,返回探望。”趙佗舒展了下身體說道。

  “雖然目前這邊經過眾多人的努力已然平定,但是如今我年近六旬,鹹陽山高路遙,老夫我也怕回不到,半路就折了喔。”任囂不禁開始用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腿部。

  趙佗知道這位郡尉,征戰沙場之時,毫不惜力,而這才僅僅三年多,老態就慢慢顯了出來,頭發早已蒼白,雙手看起來已經有些枯槁。

  看在眼裏,趙佗心生憐惜,怔怔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任囂看著燈光中眼神似有悲色的趙佗,當即說道:“這幾年你也辛苦了,沒想到才三十出頭,你也有了白發。”

  趙佗聽到此言,心裏也頗有感慨,但心中卻愈發堅定了一定要找個機會,讓這位如父般的郡尉回到鹹陽,哪怕是看一眼那奔騰不息的渭水,喝一口那醇厚的西秦酒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