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祭大地
作者:薊門橋阿南      更新:2020-03-25 00:16      字數:2251
  此時場上一片寂靜,外圍的人群原本今日隻是想來看看祭祀大典,湊湊熱鬧,卻被這眼前混亂的場麵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微風吹過,陣陣香火氣息中夾雜著些許血氣。

  扶蘇在蒙毅和鄒月的陪伴下走到了祭壇旁邊,看著倒地汩汩鮮血的胡亥和癱爬在祭壇上的趙高,心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旁邊的文武百官皆緘口不言,李信看到胡亥受傷,立馬呼叫人手上前救治。

  卻說趙高昏死倒地後蒙恬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截繩子,迅速把趙高捆得緊緊地,其餘劉化,李柱和薑夔等幾人心內波瀾未平,血氣也不住震蕩。眾人皆知今日要不是扶蘇公子及時現身和蒙恬將軍出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不過既然已經擒住了趙高,雖然都傷痕累累,也都微微安定了下來。

  鄒月靠近扶蘇低聲說了幾句,扶蘇又試著長舒了一口氣後,高聲說道:“趙高密謀殺害先皇,如今又挾持皇帝,令其受傷,是我秦帝國之奸臣賊子,現今擒得趙高,是天命使然!”

  扶蘇說完便拽起寬袍大袖登上祭壇,蒙恬見狀便也走了過來,立在扶蘇身旁。扶蘇看著長劍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回望了眼壇下遠處,閻樂早已氣息全無,土黃與鮮紅交雜鋪在地麵之上,一片血泊中趴著剛才還高聲大喊的軀體。扶蘇渾身微微戰栗了一下,為了不讓他人看到自己緊張,便暗暗咬住後槽牙,摩擦的悶聲傳到了耳裏。

  扶蘇又走到任猛幾人高聲說道:“你們幾個都是我大秦帝國的勇士,你們現在也都身負重傷,也快快醫治,本公子之後定會重賞!”

  說完之後,馮劫便也走到祭壇下麵幫著李信吩咐人手對眾人進行包紮療傷。

  場上眾人聽聞之後,依舊呆立原地,一眾文臣武將此時卻紛紛圍了上來。

  扶蘇不知道原因,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胸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激動。

  此時鄒彧走到扶蘇跟前,扶蘇側身一看,向後退了一步,蒙恬便緊跟著拒劍於胸前,不住打量著鄒彧。

  鄒彧微微笑了一笑,躬身作揖說道:“臣鄒彧見過扶蘇公子!”

  扶蘇看著老態龍鍾的鄒彧似乎沒有惡意,便開口說道:“啊,好。”

  鄒彧見扶蘇麵色冷淡,整理了下衣冠說道:“扶蘇公子真是福命之人,看到您安然無恙,老臣心中甚是高興。今日公子奇謀捉住了趙高,是我大秦之幸!”

  扶蘇聽著鄒彧麵色溫和,緩緩而言,放鬆了警惕,哦了一聲。

  鄒彧斜著看了一眼蒙恬,也作揖說道:“蒙將軍不愧是我大秦猛將,能親眼看到大顯身手,是在下之幸。”

  蒙恬也微微躬了下身,嚴肅的說道:“鄒大人過獎了,今日本將也是奉公子之命,誅殺奸臣,本將能從牢獄之中逃脫,也是多虧了公子。”

  鄒彧看著眼前的扶蘇,蒙恬,蒙毅心裏有些著急,蒙恬說完之後,重重咳了一下說道:“扶蘇公子,老臣冒昧,這夏至祭祀大典乃是祭祀大地之神,切不可耽誤了時辰啊。”

  扶蘇聽完後才知道,原來這鄒彧是在提醒自己需要繼續進行祭祀大典,便有些尷尬的說道:“好,那我們就重新再祭這大地之神吧!”

  “不過眼下並無血祭牲畜了。”鄒彧有些為難幽幽的說道。

  “公子,就用趙高這廝血祭吧!”蒙恬見默不作聲的扶蘇神色堅定的說道。

  扶蘇聽聞後,心裏一顫,用活人祭祀未免太喪心病狂了吧。但轉念一想,這年代誰又管這些,沙場上一打仗就是萬千將士身死形消,那長城之下又埋著多少枯骨。拋開了漫無邊際的思考,扶蘇有些疑惑的看向鄒彧,隻見對方也點了點頭,表示可行。扶蘇微微歎了一下:“好吧。”

  卻說這趙高被捆住之後,便被放在祭台之上。蒙恬命人取來冷水潑在趙高麵門,趙高被這冷水一激也猛然醒來,此時趙高頭發披散,嘴巴也被塞了起來,跪在祭台之上,怒目而視扶蘇眾人,卻說李斯低著頭在祭壇下麵,不敢向上看去,渾身早已是汗涔涔。

  蒙恬抽出手中寶劍,轉身朝著台下眾人說道:“亂臣趙高,殺君禍國,實乃國之佞臣,今日這祭祀大典,扶蘇公子要親手斬殺趙高,祭祀蒼天大地之神和始皇帝在天之靈!”

  此時場上一眾平民皆高聲呼喊,殺奸臣,殺奸臣!

  扶蘇突然一愣,但看著下麵神情激動的民眾,又不好開口拒絕,心裏有些踟躕。

  扶蘇走到趙高身旁,取出趙高口中的麻布說道:“你是趙高?”

  趙高咬牙說道:“扶蘇小兒,你等著,就算我趙高今日死了,你也莫要以為就能坐了這帝位,他日必有人來要了你的命!”

  “不是,我是問你是不是趙高?”扶蘇有些無奈,自己畢竟頭一次看到趙高,心裏也有些好奇,故而上前想聊兩句。

  趙高呸了一下,卻被蒙恬一巴掌扇到臉上,一口唾沫吐到了自己身上。

  扶蘇擺了擺手,蒙恬便稍微往後靠了靠。

  “其實我也不是想要殺你,但我不殺你,你肯定會殺我,今日你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想瞞你,其實我真不是扶蘇,真的扶蘇已經死了。”扶蘇低聲在趙高旁邊說道。

  趙高聽到後,突然瞳孔放大,怔怔地看向扶蘇,心裏想著怪不得自己覺得這扶蘇今日有些奇怪。思索片刻突然把身子向後傾倒,對著祭壇之下的眾人喊道:“這不是扶蘇,是蒙恬找人冒充的,是想爭奪皇位,這是陰謀,這是陰謀啊!”

  下麵眾人看著衣冠不整,有些發狂怒吼的趙高,依舊都默不作聲,認為趙高為了活命在胡言亂語,扶蘇被這趙高突然一下子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蒙恬看到趙高這般光景,走到跟前,又是一巴掌,接著雙手緊緊抓住趙高,把其牢牢地按在地下。

  扶蘇見狀便也覺得算了,之後鄒彧便再次點燃香火,然後示意扶蘇。扶蘇從旁邊接過寶劍,走到趙高身邊,咽了咽口水,猛得用力,喀嚓一下,人頭落地,鮮血淋漓。

  扶蘇下了祭台,隨著眾人一起行三跪九叩大禮,跪拜時,扶蘇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放在地麵上的雙手在不住抖動,於是刻意地伸開手掌,十指緊緊地貼在大地泥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