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酒店中。

  洗漱好換了睡袍，薑澈坐在沙發上將筆記本打開放在腿上處理一點臨時的工作，施煙給他泡了一杯茶端過來。

  薑澈道了聲謝接過喝了一口，施煙就著在他身側安靜坐下。

  拿了本書打開看。

  時間就在這樣寧靜又溫馨的氛圍下一點點過去。

  不知什麽時候，施煙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施煙拿起手機，先去看薑澈，見他沒有被打擾，才把手機打開看信息。

  是一段視頻，來源未知。

  但一看到視頻，施煙就知道它是誰發來的。

  沒有直接打開看，把書放下起身走到窗邊，拿了耳機戴上，她才開視頻。

  是白雪錄的道歉視頻。

  不長，還不到一分鍾。

  大意就是道歉，說這次是她唐突，希望施煙別放在心上。

  白雪的不甘不情願及憤怒，隔著屏幕施煙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在收到這段視頻之前，她以為收到白雪的道歉視頻她會很高興，真的收到了，她才發現她並不高興。

  或者說，根本高興不起來。

  視線從視頻上移開，看向坐在不遠處沙發上專注處理工作的薑澈，施煙心裏很不是滋味。

  薑五爺，一個溫柔到了骨子裏的人，值得這世上所有的好，卻有這樣一對父母。

  他大概是這世上最慘的老來子了。

  收了手機。

  這段視頻施煙並不打算給薑澈看。

  走過去，從他身後越過沙發抱住他。

  薑澈一隻手還放在鍵盤上，抬起一隻手覆在她摟住他脖子的手背上，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回頭，柔聲問：“怎麽了？”

  下巴在他頸側蹭了蹭：“沒怎麽，就是有點困了。”

  快到十一點，一般情況下，她的作息都很規律，這個時間點困了也正常。

  主要是她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在薑澈聽來確實很像困了。

  握著她的手在唇邊輕吻了下：“困了就先去睡，不用等我。”

  施煙抱著他不放，又在他頸間蹭了蹭，帶著點撒嬌意味：“不要，等你一起。”

  薑澈何許人也，對她也足夠了解。

  還以為是困了，現在看了，是收到了什麽信息被影響到了。

  她不是黏人的性子，又喜歡自己扛事，如果是她自己的事，為了不影響他，她會盡量不表現出來，怎麽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黏著他和他撒嬌。

  那就是和他有關的事了。

  是什麽事，從她的反應，他也大概能猜到一二。

  不過她既然不說，他也不打算多問，以免她更為他憂心。

  “那坐到我身邊來靠著我睡，我忙完再把你抱過去。”

  施煙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聽他的繞過來坐到他身邊，就這麽靠在他肩上。

  倒是沒睡，就這麽靠著他看他工作。

  過了一會兒見她還沒有要睡的意思，薑澈停下柔聲問：“不是說困嗎？怎麽不睡？”

  “這會兒又不困了。”她說得理直氣壯。

  薑澈無奈笑笑。

  隨她去了。

  又過去十來分鍾，薑澈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這個點還有人打他電話，薑澈都有點意外。

  平時就很少有人敢直接打電話找他，更別說這麽晚給他打電話。

  兩人同時朝響了的手機看去，是個陌生號碼，至少對施煙來說是陌生的。

  沒有備注。

  但薑澈顯然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在看清號碼的瞬間，敲在鍵盤上的手動作頓了一下。

  很短暫的一下，但施煙還是看到了。剛要問他要接嗎，薑澈就說：“施小姐，幫我接一下，我手不得空。”

  施煙看他一眼，拿過他的手機按了接聽，打開免提。

  “阿澈。”電話裏傳來一道男聲。

  語調輕挑又不失認真。

  有點複雜。

  “嗯。”薑澈淡淡應了一聲，看不出情緒。

  “這麽晚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休息吧？”

  薑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不帶情緒地問了聲：“有事？”

  “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是想著很久沒聯係了，找你嘮嗑嘮嗑。”

  薑澈沒說話。

  “……好吧，你不是會嘮嗑的性子，找你嘮嗑純粹是給自己找罪受，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過得好嗎。”

  薑澈還沒說話，他下一句又緊隨而至：“現在才來問好像是晚了點啊，很馬後炮。”

  他似是自嘲笑了下。

  “從前總覺得你無所不能，我又是個不務正業的享樂主義者，整天隻想著該怎麽玩才有新鮮感。對你的事，我從來不過問不關心，直到三年前你出事險些……”

  說到這裏，他突然止住。

  靜默著，似是深深吸了口煙，才說：“阿澈，作為一個比你大差不多十五歲的哥哥，我很失職，這三年我都沒什麽臉聯係你。”

  聽到這裏，施煙大致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雲家二爺雲清，薑澈同母異父的二哥。

  聽說是個標準二世祖，年輕的時候玩得很野，男女不忌，隻追求刺激；結了婚也沒有收斂，結婚十年都沒有要孩子。據說他妻子和他是家族聯姻，和他是一類人，兩人平時都是各玩各的。

  原以為是個很不著調的人，今晚這個電話讓施煙對他有了改觀。

  “我很好，多謝關心。”

  薑澈很平靜。

  但施煙看到放在鍵盤上的手，右手手指收攏了下。

  這是很下意識的舉動。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我的人生無需你負責，你倒也不必如此。”

  “你……”雲清歎息了一聲，“在你心裏，我早就不配當你哥哥了吧。”

  “算了，換作我，我會比你更心涼。”

  “不說這個，阿澈，我聽說你最近交了個女朋友？”

  “嗯。”提到施煙，薑澈收攏的手指慢慢鬆開，繼續敲鍵盤。

  “什麽時候把人帶回來給我和你二嫂看看……還是算了，我聽說她還是個大學生，又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我和二嫂的作風是公認的不好，這樣的好女孩可別被我們帶壞了。”

  “但說實在的，我真的很想看看能得你傾心的女孩到底是什麽樣的。”雲清笑了笑，“我曾一度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看上什麽人來著。”

  “她確實是很好的女孩。”

  雲清意外。

  阿澈居然會願意和他說這些！

  還不待他回神，薑澈又說：“她很好。”

  雲清張張嘴，半晌沒說出話。

  好一會兒，他才吸了口煙，笑說：“你這麽說，我對她更好奇了，真的很想見見。”

  看來阿澈遠比他認為的要在意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