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走後，薑乾在屋裏發完一通火就立刻打電話讓人去查薑煜和薑莎莎。

  薑乾未必不欣賞優秀的後輩，不然當年他也不會在薑澈很小的時候看到薑澈的才能就定了他做繼承人。但薑乾不容許後輩是他完全看不透的，現在的薑煜和薑莎莎是這樣，當年的薑澈也是這樣。

  薑澈當年被逼得離開薑家，未必沒有薑乾忌憚他的因素在。

  時間倒退幾小時。

  和薑家幾人的車擦肩而過後，施泊驍和居豔雅來到了月牙灣。

  蜿蜒的通村路隻能容一輛車通過，需要會車都得等到會車道。

  路旁是樹林，冬季的樹林有點凋零，看起來很是蕭條，讓這條路更顯荒涼。

  施泊驍和居豔雅在車上都沒怎麽說話，或者說，自下飛機後將車從市裏來到縣城，他們就沒怎麽說話。

  吳縣這個地方條件遠比他們想象的差。

  這還是脫貧以後，而吳縣這個地方，據說脫貧也不過兩三年前的事。可以想象吳縣以前的條件有多差。

  一路從縣城來到鎮上，再從鎮上來到月牙灣。

  鎮上和村裏的條件和縣城裏根本不能比。

  施泊驍隻要一想到他們施家的掌上明珠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了九年之久，心就止不住抽疼。

  她的情況，家裏盯她盯得那麽緊不可能無人知曉，可他們還是對她不聞不問了這麽多年！

  好個全家上下都極寵的施家大小姐！

  煙煙真是平白擔了這麽個名聲！

  居豔雅看得出施泊驍心情不好，一路過來都不怎麽出聲打擾他，直到車進了月牙灣。

  “你也不要太難過，小煙妹妹連過年都是回到這裏，還帶了男朋友回這裏過年，可見她對這裏是喜歡的。通常喜歡都是建立在沒有太多傷心回憶的基礎上，可見這些年小煙妹妹應該過得不算差。”

  這當然是安慰他的話，居豔雅自己也知道。

  如果是原本就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的人就罷了，可施煙不是。她生在京都那個繁榮的城市，長在京都長在施家，曾有過整整十年錦衣玉食的生活。

  乍一變換生活環境，還是落差這麽大的變換，真的極少有人能做到毫不在意。

  “話是這麽說，可她原本是不需要過這種日子的。這一路過來我都在想，如果不是煙煙堅持得夠久，家裏那些長輩是不是還不肯妥協？竟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一個人在這裏生活這麽多年……”

  “明明是他們曾捧在手心裏寵的小姑娘，他們是怎麽做到這麽狠心的？麵子當真就這麽重要？”

  居豔雅想說在乎麵子拉不下臉或許真是個原因，畢竟很少有長輩能做到向小輩低頭並承認自己的錯誤。

  但這也隻是一部分原因，或許施家的長輩們更多是在生施煙的氣。氣她不管不顧離家出走，氣她狠心到九年不聯係他們……

  隻是不管是因為在乎麵子還是生氣，九年時間……都委實久了點。

  長輩狠心，施煙也執拗。

  換了別家的千金小姐，誰能做到像施煙這樣？

  她對施煙都有點敬佩了。

  反正換了她，她做不到。

  “骨子裏都是執拗的人，誰也不願低頭罷了，就像你，不也是這麽多年不曾和家裏聯係？隻能說你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反正現在小煙妹妹也好好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勸別人可以，但這些事若是落到自己身上，她估計也做不到釋懷。

  “總歸不管你心裏怎麽想，待會兒見了小煙妹妹都別表現出來。你尚且為之忿忿，更別說小煙妹妹這個當事人了。也是幸得小煙妹妹性情豁達對這些似乎都不太在意，不然就這麽任由她一個人長大，她心理指不定得出問題。往好的想，我們該慶幸小煙妹妹好好的長大了，還長得這麽優秀……”

  施泊驍再聽不清她後麵的話，腦中隻回響著幾個字：心理指不定得出問題。

  煙煙她……當真就一點事都沒有嗎？

  當真好好的長大了嗎？

  從在海城再見麵到現在，煙煙的表現都沒有什麽不妥，除了……會下意識躲開他這個哥哥的親近以外。

  還有，煙煙對薑澈的在意……

  好像過了點。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談戀愛，一般很少有人會做到像煙煙這樣將一個人當成全部。

  是的，煙煙對薑澈的態度就像是把薑澈當成全部。薑澈在煙煙心裏的分量似乎超過了施家所有人，甚至超過了煙煙自己。

  這樣的戀愛觀是正常的嗎？

  換作一些戀愛腦小女生，這或許是正常的，可他所認識的煙煙絕對不是一個戀愛至上的人。

  煙煙從小就聰明通透又理智。

  見他久久不說話，居豔雅疑惑問：“怎麽了？是我有什麽話說得不妥嗎？”

  她的聲音把施泊驍的思緒拉回，輕吐口氣：“不是，沒什麽。”

  居豔雅有點不信。

  但她並沒有多問，隻是有點擔憂地看著他。

  等車在施煙的農家小院外停下，施泊驍心思都沒有完全拉回。

  “泊驍？”居豔雅喊他一聲。

  “……哦，下車吧。”

  居豔雅打開車門下車，兩人去後備箱拿東西。

  “你沒事吧？”居豔雅問。

  “沒事，別擔心。”施泊驍對居豔雅笑笑。

  這笑在居豔雅看來有點勉強，這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

  “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我不一定幫得上忙，但我一定會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你實在不想說也沒關係，但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以這個狀態出現在小煙妹妹麵前，不太合適。”

  施泊驍一愣，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看著居豔雅：“幸虧叫你一起過來，有你提醒我。豔雅，謝謝。”

  “謝什麽，又不是什麽大事，你陪我回青城才是幫了我大忙呢。”他不說，居豔雅也不打算多問。

  她不是那種刨根問到底的人。

  拖著行李箱先去敲門。

  來開門的是蘇塵。

  蘇塵這次學聰明了，在施煙反應過來之前就跑來開門，為免再出現剛才的情況讓施煙被打擾。

  院門打開時，施泊驍已經恢複狀態。

  衝蘇塵點點頭：“蘇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