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去看看房間嗎？”進屋後蘇挽就問施煙。

  施煙從前來蘇家就是住蘇挽的院子，所以她的房間也在蘇挽的院子裏。

  “嗯，先去放一下行李。”

  指的是已經到蘇暮手裏由他提著的行李箱。

  “好。”蘇挽很高興。

  她親自布置的房間，也想讓女兒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三人走在前麵，施煙落後幾步和薑澈走在一起，側仰著頭問他：“什麽時候收拾的東西？”

  “昨天回來你被薑蕊叫過去後，我一個人回竹苑無事可做，就順手收拾了。”收拾好就放了後備箱。

  施煙輕挑一下眉頭，笑問：“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沒有特地說。”說話間，薑澈牽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握得有點緊。

  施煙疑惑：“怎麽了？”

  “就是想著待會兒就要分開，要明早才能見，舍不得你。”薑澈說得十分直白。

  眼底的不舍半點也不掩藏。

  惹得施煙一陣無奈：“薑先生，我們就分開一晚上。你是堂堂薑五爺，架子端一端，別總是一副黏人精模樣，再這樣下去，你薑五爺的形象在我麵前可就要徹底崩塌了。”

  薑澈聞言失笑。

  麵容溫潤，又是那副蘭枝玉樹般的模樣：“那我可得注意了，施小姐一眼相中的我可不是這樣的，為能讓施小姐一直這麽迷戀我，我確實得注意點形象。”

  “薑先生，你好自戀啊。”

  居然說什麽讓她一直迷戀他，好像她現在就很迷戀他似的。

  好吧，雖然這是事實。

  ……

  蘇挽回頭，恰看到兩人走在後麵牽著手有說有笑的畫麵，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高興肯定是高興的，也很欣慰，但她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酸澀。

  會與人有說有笑的女兒，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女兒本來的性子當真是對什麽都不上心，淡然無欲得仿若看盡世態繁華，沒有什麽能輕易挑起她的情緒？

  她突然想起那晚在施家，丈夫和她說的那些話。

  是因為他們這些親人靠不住，給不了女兒安全感，才會讓女兒早早就為自己備好後路。

  那是不是說，也是因他們給不了女兒足夠的安全感，女兒對他們不夠信任，才會將本性都壓著，從未在他們麵前表露過？

  從前在他們身邊的時候，女兒真正開心過嗎？

  答案蘇挽自己都不確定。

  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她自覺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很好很寵。如今想來，施家三代就隻有一個女孩，女兒生在施家那樣的人家，婚姻大事或許都不是女兒自己能做主的。

  而這些事，作為母親的她，竟從來都沒有為女兒做過打算。

  是沒有意識到女兒作為施家唯一的女孩，婚姻不能自己做主嗎？

  未必。

  她不過是想著，女兒性子淡，對這些應該都不會在意，施家上下又都寵她，就算給她安排婚事，挑選的對象也定是一等一的好。

  施家給女兒挑的人也確實是最拔尖的，連她這個做母親都很滿意。

  從始至終，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沒有考慮過煙煙自己的意願。

  如果早些意識到這一點，她們母女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蘇雲芝注意到蘇挽的表情，回頭看一眼走在後麵的施煙兩人，心下輕歎。

  沒有多說什麽，抬手輕輕拍了拍蘇挽的肩安撫。

  一路來到蘇挽的院子。

  施煙的房間在二樓，和蘇挽的房間隔了個書房。

  布置簡約，藍白相間，藍偏天空藍，淡色調。

  浴室衣帽間，房間裏有書桌，陽台上種了不少綠植，有一張吊椅。

  “煙煙，房間還滿意嗎？有什麽不喜歡或是有什麽需要添置的就告訴媽媽，媽媽會安排好。”

  蘇挽目露期待，眼底似還有點怕她不喜歡的忐忑。

  施煙輕輕抿了下唇。

  不過這抹波動的情緒很快消失，微笑說：“很滿意，沒什麽不喜歡的，也沒什麽需要添置的，謝謝媽媽。”

  她自覺做得很好，沒什麽不妥，殊不知她這聲“謝謝”就是下意識疏離的表現。

  蘇挽笑容勉強，似是在強忍著淚水：“滿意就好，有什麽需要就告訴媽媽，或是找你小姨也行。”

  見狀，蘇雲芝笑說：“那煙煙你先看看房間，我和你媽媽去廚房那邊讓人準備些茶點。”

  她們都離開，蘇暮也沒有多留。

  最後隻剩下施煙和薑澈兩人。

  他們離開後，施煙輕吐口氣，看向薑澈，表情有點委屈：“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

  “我沒想給誰擺臉色，我也沒想疏遠誰，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不認任何人，我答應過來住了就是想好好相處的，當初那麽果斷地離開，我其實也很自私。”

  “我不想看到我媽媽總是哭，她以前不是個喜歡落淚的人。”

  薑澈走過來抱住她，輕輕撫著她的長發：“我知道。”

  “別急，慢慢來。”

  人的理智其實很多時候都壓不過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說到底，她也才十九歲而已。除非她當真一點兒都不在意她這些親人，不然想要做到完全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

  她能做到像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種事若是發生在其他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身上，不怨恨家人一輩子，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永不原諒都是好的。哪會像她這樣，將責任都歸了一些在自己身上。

  她會想著好好相處，大抵也是覺得她媽媽如今變得動不動就哭，是她當初的自私離家造成的。

  她認為這是她的責任。

  抱了她一會兒，薑澈說：“我去幫你整理行李，你四處看看？”

  施煙卻說：“一起收拾吧。”

  衣帽間裏果然準備了很多衣服，但施煙還是把薑澈給她收拾過來的衣服都掛上了。

  收拾好後，兩人又在陽台站了一會兒才下樓。

  下了樓薑澈就離開了。

  蘇家的主樓客廳，蘇挽端了茶點和切好的水果出來。

  蘇暮有事去忙了，就蘇挽和蘇雲芝在家。

  “薑五爺走了？”蘇雲芝把一盤糕點放在施煙麵前，“這是早上我和你媽媽一起做的點心，你可以嚐嚐。”

  “謝謝小姨，您可以直接喊他薑澈。”施煙淺笑說。

  “他有點事要忙，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