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馭霄，薑澈是知道的。

  薑煜隻是馭霄幕後老板的話，做不到掌握消息的速度快過他，且還是海城這邊的消息。

  馭霄的幕後老板還沒有這麽大的能耐。

  那麽問題來了，薑煜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顧家當家人離開顧家本家這樣算得上絕密的消息，可不是什麽人想探就探得到的。

  更別說薑煜還知道對方疑似來了海城。

  “你倒是消息靈通。”

  “五叔謬讚，我也隻是接到消息，並不能確定這個消息真假。”薑煜雙手端著茶盞，笑得有點靦腆。

  是的，靦腆。

  像是因得了薑澈的誇獎而害羞。

  換作其他人，或許會對他這副突然轉變的模樣來點興趣，可惜坐在這裏的人是薑澈。

  他隻隨意瞥薑煜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神情沒有半點變化。

  “我說了這麽多，五叔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我不插手薑家的生意，在外人看來，我就是個手中無權，隻一心一意搞學術的人。這樣的我知道這些，怎麽看都很反常不是嗎？”

  薑澈掀眼皮看他一眼。

  一個字都沒說，薑煜就莫名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說：我像是好奇心這麽重，會對別人的事感興趣的人嗎？

  是了，以五叔淡然無欲的性情，會對這些感興趣甚至生出好奇心才奇怪吧？

  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不知五叔有沒有聽說過青城七大公司之一的馭霄？”

  這是要坦白？

  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薑澈不由多看了薑煜兩眼。

  “是我蠢了，五叔手底下的薑忠就在青城，五叔又怎麽可能沒有聽說過馭霄。”

  “馭霄是我一手創辦，馭霄主要的生意是販賣情報和收集情報，所以我的消息往往比別人來得快一些。”

  馭霄主要是什麽生意，薑澈當然是知道的。

  但在青城那麽亂的地方，能占據一方，成為一方屹立不倒的勢力，誰沒點情報網沒點消息來源？

  薑澈並不覺得馭霄的消息就來得比其他勢力快。

  “你倒是比薑家那些人有出息。”

  薑澈這話自然不是在誇他，但薑煜就是一副被誇得不好意思的表現：“五叔過譽，不及五叔分毫。”

  薑煜和薑澈同年，甚至還大薑澈兩個月，而他費了無數心力才達到的成就也隻是勉強與薑澈手底下的薑忠一人相當。

  他這句“不及五叔分毫”倒也不算錯。

  要知道薑澈手底下除了薑林，還有四個人。

  分別是薑忠、薑貫、薑白、薑日。

  他們的名字加起來是“忠貫白日”，意思是：忠誠之心可以貫通白日，形容忠誠無比。

  但他們四人中，薑日背叛了薑澈，導致薑澈車禍險些喪命。

  他們五個人，每人手裏負責一部分薑澈手底下的生意。

  早年，薑林和薑日主要留在薑澈身邊協助他處理薑家事務。當然，他們手裏也兼顧著其他的事，畢竟是薑澈信任的下屬。

  薑日背叛後，薑澈也把薑家大權讓了出來，至於薑日手裏其他事務，也一並交到了薑林手裏。

  如今薑林跟在薑澈身邊，除了負責他手上的事，還負責做其他三人聯係薑澈的中間人。

  薑白留在京都，薑忠則是在青城。

  “你和馭霄的關係知道的人應該不多，突然向我坦白，你的意圖是什麽？”

  何止是知道的人不多，在薑澈看來，應該除了薑煜自己信任的人，外界都不知道他和馭霄的關係。

  畢竟就連他的施小姐去查，也隻查到一些比較有偏向性的證據，尚不能百分之百證明薑煜就是馭霄的老板。

  很顯然，施煙的能力薑澈是相信的。

  哪怕他從未從這方麵了解過她。

  “五叔言重，我沒什麽意圖，隻是想著以五叔的能耐，我露出這麽多破綻，您定會對我有所懷疑。若您有心去查，早晚能查到我的底細，與其讓您去查，我倒不如親自與您坦白。”

  “這樣還還能更顯我的誠意。”

  薑煜的表情很認真：“五叔，我對您沒有惡意，我與薑家其他人也不熟悉，更和他們沒有什麽交集。家裏那些人做的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您別遷怒疏遠我。”

  薑澈看向他，自來無波的雙眸有一抹譏誚閃過：“你的意思是，我曾經與你很親近？”

  這倒沒有。

  從小到大，五叔從未與家裏任何人親近過。

  那些年和五叔走得近一些的人，就隻有死纏爛打跟著五叔的雲簡。

  就算是這樣，知道雲簡和五叔走得近的人也沒有幾個，連他都是無意間知道的。

  不然有五叔這層關係在，雲家哪裏敢那麽無視雲簡。

  “既沒有親近，何談遷怒疏遠？”

  “薑煜，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用著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恨最紮心的話。

  薑煜握緊了手裏的茶盞，像是掩飾情緒地抬起來一口喝完。

  喝完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深吸一口氣，薑煜再次看向薑澈認真說：“不管五叔對我是什麽態度，我都想告訴您，我對您沒有惡意，您一直是我很敬重的長輩。”

  薑澈看他一眼。

  也不知有沒有信他的話。

  但不管信沒信，薑澈對薑煜的態度都還是那樣。

  不重視不在意，仿佛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薑煜看在眼裏，似有些失落，隻是好像並不意外。

  倒是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說：“五叔，我來海城，有不少人以為我和薑家其他人一樣會對五叔和施小姐不利，施家二少還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說我們薑家的糾葛與他人無關，警告我別動他妹妹。”

  哦？

  薑澈輕挑下眉。

  “看得出施二少對施煙小姐這個妹妹很在意。”

  對上薑澈看過來的目光，薑煜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您，施家二少不是個善茬，他這麽維護他妹妹，您或許得有些心理準備，以防他將來尋到麵前來為難您。”

  “為難我？他還能拆散我和施小姐不成？”

  薑澈的表情看似溫潤依舊，語氣卻沒有剛才那麽平和了。

  情緒已有波動。

  隻因這麽一句話。

  饒是早就看出薑澈對施煙很在意，此時見他隻因一句牽扯到施煙的話，一向沒有波動的情緒都有了波動，薑煜還是有些不淡定。

  “拆散不至於，隻是作為一個如此在意妹妹的哥哥，施二少怕是會為難您。”

  “我還能怕了他不成？”

  薑煜：“……”

  看著薑澈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感覺和他熟悉的五叔出入有點大。

  愈發好奇施煙到底有什麽樣的魔力，竟能將內斂沉穩無欲無求清雅高潔的五叔都變成了這樣。

  要不是有施泊寓的警告，忌憚著施家那幾兄弟，五叔又把人看得緊，他真想去接觸看看施煙到底有什麽魔力。

  “五叔自然不怕他，我隻是提醒一下，讓五叔有點心理準備。”

  頓了下，薑煜補充：“不過五叔也不用太擔心，我看施煙小姐對您很是在意，施二少就算是親哥，想來也插手不了你們的事。”

  “你倒是說了句實話，施小姐確實對我很在意。”薑澈說。

  薑煜無言以對。

  薑澈又說：“我現在看出來了，你對我確實沒什麽惡意。”

  “……”薑煜不想說話。

  感情他說了那麽多，還沒有一句“施小姐對您很是在意”管用？

  “五叔信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