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發生的事施煙並不知道，她在和任可馨常茹說話。

  “施煙，你怎麽突然拜師？居然還是我們學院那位副院長！我們學院這位副院長可是大名鼎鼎的學者，想拜在他名下的人不少，他卻從來沒收過弟子。”

  “那天收到你的請帖，我們都驚了。想著你可能在忙著準備拜師宴，才忍著沒打電話問你。”

  一見麵，任可馨的話茬子就打開了。

  “這麽說，施煙你申請本碩博連讀後會由李教授帶著？”常茹問。

  “嗯。”

  “恭喜！”兩人由衷道。

  又把禮物遞給她，施煙道謝接過。

  三人正說著話，又有人來了。

  是施泊琛。

  施泊琛身邊還有一個人。

  一個杵著拐杖的老人。

  見施煙朝她們身後看去，任可馨和常茹就止住了話頭，回頭順著施煙的視線看過去。

  等看到施泊琛攙扶著往這邊來的老人，兩人麵色微變，忙去看施煙的反應。

  她們並不知道施煙和家裏發生了什麽，也沒有打聽過。

  但她們見過施煙和施泊驍施泊琛相處，加上那天在餐廳包間看到過施泊驍見到施煙時的激動模樣，並不難猜出施煙和家裏應該是鬧了矛盾。

  施泊琛扶著的老人極有可能就是施煙家中長輩。

  她們擔心施煙會被對方的突然出現影響到。

  見施煙神色沒什麽變化，才鬆口氣。

  “煙姐姐。”對上施煙看過來的目光，施泊琛有點緊張。

  他其實是不打算帶祖父一起過來的，就怕他私自帶祖父來見煙姐姐，會惹得她不高興。

  可祖父開口讓他帶他過來，他拒絕不了。

  而且祖父看到了請帖上的內容，知道宴會地點，就算他不帶祖父一起過來，祖父怕是也會自己過來。

  祖父年紀大了，他不太放心祖父獨自外出。

  加之祖父既然開了口說要來見煙姐姐，應該是想好了要來找煙姐姐道歉的。

  他們三房確實欠煙姐姐一個道歉。

  這一麵得見。

  “煙、煙煙。”杵著拐杖頭發花白的老人看到施煙，瞳孔顫了顫。

  施煙拿著常茹兩人遞給她的禮物的手下意識收緊。

  不過很快鬆開，神色如常。

  淺笑頷首：“三爺爺。”

  眼觀鼻鼻觀心，任可馨說：“施煙，我們先進去，外麵涼，你穿得少，也別在外麵待太久。”

  說完就拉著常茹先進去。

  施謹雷怎麽都沒想到時隔九年再見，會是這樣一幅場景。

  煙煙看著他的眼神沒有怨怪，甚至連生氣都沒有，有的隻是波瀾不驚的淡然。好似他於她不是親人更不是長輩，隻是一個認識但又不太熟的人。

  這個認知讓施謹雷心裏五味雜陳。

  “你、煙煙，你長大了。”

  張了張嘴，好半晌施謹雷才說出這麽一句。

  “九年了，長大是正常的。”施煙微笑說。

  “不知三爺爺在海城，今日拜師宴未給您送去請帖，失禮。”

  她是禮貌的，也是客氣。

  但就是過分客氣了。

  不像對家人的態度。

  施謹雷愣愣看著她，動了動唇，久久說不出話。

  “煙煙，你、不用對我這麽見外，我是你三爺爺，是你的家人是你的長輩。”

  沒有接他的話，施煙隻淺淺一笑說：“不管怎麽說，沒給您送去請帖總是失禮的。”

  “三爺爺，裏麵請。”

  施謹雷卻沒有立刻進去，就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自責又懊悔地說：“煙煙，當年的事是三爺爺對不起你。”

  施煙拿著禮盒的手收緊。

  一隻手就從她身後攬過她的腰，熟悉的清冽氣息靠近。

  是薑澈。

  施煙放鬆下來，幾乎是本能，她身上的重量朝薑澈靠去。

  臉上又是她一貫淺雅淡然的笑：“三爺爺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當年的事誰也沒有錯，不過是各有立場罷了。”

  “我不怨任何人，三爺爺不必有負擔。”

  她是真的不怨，施謹雷看得出來。

  這比怨他怪他還要讓他難受。

  連突然出現攬著她的薑澈都無暇顧及了，施謹雷就這麽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好的樣子。

  “三爺爺怎麽來了？”

  是施泊驍的聲音打破了這有些壓抑的氣氛。

  隨著走近，施泊驍摘了臉上的口罩和墨鏡，露出了他那張有點邪魅不羈的麵孔。

  施謹雷也朝他看去。

  沒有看到施煙時的情緒起伏那麽大，但也算不上淡定就是了。

  “是泊驍啊。”

  施泊驍勾唇笑，更顯不羈：“是我，三爺爺。”

  他對老人說話的態度還算好，如果此時出現在這裏的是二房的長輩，他或許會刺他們幾句，但來的是三房，他就沒有說。

  隻是看向施泊琛：“泊琛，怎麽你祖父來了海城你也不提前說一聲？哪有長輩來見晚輩的道理，應該是我們做晚輩的去見他。”

  是怪施泊琛不提前打聲招呼就把人帶過來。

  施泊琛自然也聽出來了。

  心下苦澀。

  祖父要來見煙姐姐，他阻攔不了。

  他是想打電話提前告知煙姐姐的，但他怕會影響煙姐姐的心情，今天是煙姐姐的拜師宴，她這麽認真地準備拜師宴，應該是開心的。

  那就讓她多開心一刻是一刻。

  才忍著沒有提前打電話告知她。

  但這事到底還是他做得不對。

  二哥生氣是應該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煙姐姐也能生他的氣，可惜煙姐姐沒有。

  “是我得知煙煙有拜師宴要自己過來。總歸是要見的，是我來見你們還是你們去見我，也沒什麽差別。”施謹雷說。

  又看向施煙，認真又自責地說：“不管怎麽樣，煙煙，這聲對不起，三爺爺都要親口對你說，即使你並不在意。”

  “你的拜師宴我就不去了，我不想因我在場影響了你拜師的好心情。我來這裏隻是想見你一麵，親口和你說聲對不起，順便和你說一聲，回家吧，施家永遠是你的家。”

  薑澈桃花眼閃著冰冷的光。

  如果不是想著這是施小姐的心結，一直避開不是辦法，他早就出聲打斷施謹雷不讓他把這些話說出來了。

  在其他人看來，施小姐神色如常，情緒似是沒有受到影響，但他清楚不是。

  她隻是擅於把情緒藏起來而已。

  施煙背靠著薑澈，微笑看著施謹雷：“三爺爺不必如此介懷，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我並不怪您。至於回施家，我以後得空會回去的，您不必憂心。”

  “您在海城，沒給您送請帖已是十分失禮，斷沒有讓您到了門口還不進門就離開的道理，三爺爺若是不急，進去喝杯茶吧。”

  說著，單手拿禮盒，空出的手牽著薑澈站在她身側，笑著介紹：“對了三爺爺，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