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的施煙摸到身邊的位置都變涼了，就知道她又起晚了。

  她發現自從和薑澈在一起後，她規律的生活就經常被打破。

  哦，這次好像不怪薑澈，是她自己又喝多了。

  昨晚喝醉後發生的事突然湧入腦中。

  施煙懵了懵，隨即耳根微紅地將臉埋在了枕頭裏。

  實在是不想承認昨晚喝醉後在會所廊道上犯蠢的人是她。

  好幾分鍾後，她才翻開被子起身。

  拉開窗簾疊好被子，這才去洗漱。

  洗漱好換了衣服習慣性下樓，許是宿醉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完全忘了薑澈說今早要待客。

  所以樓梯下到一半看到坐在客廳裏的人，施煙都懵了一下。

  看一眼自己的打扮。

  還算得體，並不會在客人麵前失禮，這才鬆口氣。

  她一露麵，薑澈就看到了。

  抬眸朝她看過去。

  目光在觸及她的時候，有種似水的溫柔。

  謝衡見此，也意識到什麽，順著薑澈的視線看過去。

  樓梯上，女孩是半身紡紗白色長裙配紅色針織開衫的打扮，針織開衫的扣子扣好，她一頭墨發散落而下。

  素雅的臉上不著半點妝容，文靜又溫婉。

  薑澈沒管謝衡，對他說了聲：“先失陪。”

  就起身朝施煙走去。

  施煙見他過來，也從樓上下來。

  薑澈牽過她的手：“醒了？”

  “嗯。”

  薑澈沒牽著她的那隻手抬起來將她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動作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頭疼嗎？”

  “有點。”實話。

  薑澈無奈道：“施小姐，下次還敢喝這麽多嗎？”

  “昨晚分明答應了我會少喝，可最後施小姐你都快成醉鬼了。”

  施煙自知理虧，沒有說話，眼神飄忽。

  瞧著她這副裝糊塗試圖蒙混過關的樣子，薑澈無奈失笑。

  “廚房裏溫了粥，我幫你端到餐廳，我先去給你泡杯蜂蜜水。”

  說著就要牽她往餐廳去。

  沒有刻意在情敵麵前宣示主權，所有舉動都很自然，不難看出他們平時就是這麽相處的。

  “不急。”施煙說。

  “既是有客人在，理當先過去打聲招呼。”

  有客人登門，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顧自去吃東西，未免失禮。

  施煙自然不會連這麽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更別說客人還是她認識的。

  薑澈默然，朝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看著他們的謝衡看了一眼。

  如果謝衡對施小姐沒心思，那倒是沒什麽；如果謝衡對施小姐有心思，此時怕是會有點紮心。

  他其實也拿不準謝衡是不是對施小姐有意。

  像他和謝衡這樣的人，隻要他們不想，情緒都能藏得很好，絕不會讓人發現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薑澈並非同情心泛濫的人，對待極有可能是自己情敵的人，他更不會給予同情。

  施煙都主動說要去打招呼了，他當然不會阻止。

  就牽著她往客廳那邊去。

  “謝家主。”施煙微笑著打招呼。

  “不知薑澈要接待的客人是謝家主，到現在才下樓來打招呼，失禮了。”

  施煙不是情商低的人，她之所以會有這番言辭，完全是因為不清楚謝衡對她有心思。

  在她看來，謝衡就是一個和她有點糾葛，但又不太熟的人。

  施家和謝家怎麽說都是世交，謝衡登門，即使是來拜訪薑澈而非她，她睡懶覺到現在才下樓來打招呼，也確實是有些失禮。

  謝衡眸光掃過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而後落在施煙臉上。

  端著茶杯的手握緊又鬆開。

  才將茶杯放下，站起身：“施煙小姐客氣。”

  “他昨晚喝了不少酒，我帶她去吃點東西，先失陪。”

  薑澈說著，被施煙瞪了一眼。

  幹嘛要提她喝酒的事啊，在客人麵前也不知道給她留點麵子！

  薑澈被她這副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捏捏她的指尖說：“走吧施小姐，去吃點東西。”

  施煙收了在薑澈麵前的俏皮，對謝衡禮貌一笑：“先失陪。”

  謝衡思緒都停留在兩人的互動裏，久久沒回過神，等反應過來要應聲，兩人已經往餐廳的方向走遠。

  謝衡靜靜站了半晌，才坐下。

  而餐廳裏。

  薑澈把粥給施煙端來後，又去廚房泡了杯蜂蜜水，嚐了一口像是在試溫度，隨即和施煙說了聲什麽，就這麽拿著水杯遞到她唇邊喂她。

  施煙也好似習慣了，就著這麽喝了一杯蜂蜜水。

  喝完後，薑澈又好像說了句什麽，緊接著開始低頭吻她。

  吻了一會兒，薑澈把水杯拿回廚房，施煙坐在餐桌旁喝粥。

  薑澈又走到她身側剝了個雞蛋遞給她，傾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麽，隨即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就抽著紙巾擦幹淨手走出餐廳。

  謝衡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隻覺有無盡的後悔在心底蔓延。

  如果當年他沒有在長輩提及和施家聯姻的時候點頭，她是不是就不會被逼著離家？

  如果她沒有被逼著離家，她遇到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而不是薑澈？

  應該是的。

  施家和薑家沒有多少交集，施家和謝家卻是世交。他少時又與施家大少關係較近，經常走動。

  他能接觸到她的機會遠比薑澈多。

  他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不是曾在施家看到施家大小姐一眼入了心，在長輩提及聯姻時，他絕不會點頭。

  他不點頭，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別人的遺憾，大都是遺憾遇到太晚；而他的遺憾，竟是遺憾遇到太早。

  晚一點遇到她就好了。

  他算不得什麽好人，不然也坐不穩謝家一家之主的位置。

  但凡薑澈對她有一點不好，或是但凡她對薑澈有一點不喜，他都不會這樣眼睜睜看著。

  薑澈對她很好，這是裝不出來的，薑五爺也不屑裝。

  而她對薑澈，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薑澈朝客廳走來，見謝衡依舊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冷峻模樣，單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淡淡收回目光，說：“失禮了。”

  走過去坐下，又給謝衡倒了杯茶。

  謝衡道了聲謝，端起茶卻沒有喝。

  沉默幾秒後，他朝廚房裏正在喝粥的施煙看去，聽不出情緒地說：“當年施家和謝家差一點就聯姻，我和施家大小姐差一點就成為未婚夫妻，這事薑五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