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他在意什麽，也沒人看得出他什麽時候是喜的，什麽時候是憂的。

  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這些情緒。

  但現在不一樣，不管是不是能看透他，他現在都變得更鮮活更有人情味了。

  “知道你們年輕人坐不住，午飯還有一會兒。阿晟，既然你五叔和小煙過來了，你就帶著他們和小煙的幾個哥哥去院子裏轉轉吧。”

  老太太精明，看得出施泊驍有話要說，卻又不好當著他們這些長輩的麵。

  就是有點意外，施泊驍居然不知道施煙和薑澈的事。

  “雲芝就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好的，伯母。”

  *

  薑晟和薑蕊識趣，走在前麵。

  “煙煙，你和他……怎麽回事？”

  施泊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不等施煙應聲，薑澈就先一步朝施泊驍伸出手：“施二少，幸會，我是薑澈，施小姐的男朋友。”

  他聲音溫潤，麵色也沒什麽變化，依舊是謙謙君子的模樣，但他那雙深邃無波的眸子卻沒有什麽溫度。

  他對施泊驍，雖無惡意，卻也著實算不上友好。

  施泊驍自然也意識到了。

  薑澈伸出來的是右手，而他左手還牽著施煙。

  再看施煙，站在薑澈身側任由他牽著，她身上是他熟悉的溫婉淺雅氣韻，卻又好像多了點什麽。

  盯著看了半晌，施泊驍才看出來。

  她身上多出來的東西是開心。

  以往她常掛著淺淺的笑容，可她的笑就隻是笑而已，並不能反映她當下的心情。

  此時不同。

  她的笑是有溫度的。

  這說明，待在薑澈身邊的她是開心的。

  一時間，施泊驍心中五味雜陳。

  看一眼薑澈伸出來的手，終是抬手握了一下：“施泊驍，煙煙的二哥。”

  一握即鬆。

  “上次見麵，不知曲影帝就是施家二少，多有失禮。”薑澈說。

  在施泊驍看來卻是先發製人。

  心裏瞬間仿佛有一口氣堵著，不上也不下。

  麵無表情：“薑五爺客氣，我上次也沒認出薑五爺就是京都那位大名鼎鼎的薑五爺。”

  “謬讚。”

  施煙看一眼你來我往的兩人，並沒有好奇問他們什麽時候見過，圈子就那麽大，他們會碰麵很正常。

  她不太在意。

  對施泊驍說：“二哥，我之前和你提過我交了男朋友的事，這就是我男朋友，薑澈。”

  施泊驍：“……”

  神色有些認真地看著她問：“煙煙，認真的？”

  薑澈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下。

  施煙笑容不變。

  施泊驍輕歎說：“我知道了。”

  又看向薑澈：“我知道薑五爺能耐大，但我們施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你欺負了我妹妹……”

  “不會有那一天。”薑澈直接打斷他的話。

  “我不會對你許諾什麽，因為我在意的隻是施小姐而已。我是什麽樣的人，對她心意如何，不需要告知外人，更不需要向外人保證什麽，施小姐自己清楚就好。”

  薑澈的語調並不強硬，相反，他嗓音溫潤，說話的速度也不疾不徐，聽著他的聲音，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偏偏就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強勢。

  施煙扯了扯薑澈的袖子。

  薑澈看向她。

  沒什麽波動沒什麽溫度的眸光，落在她臉上的時候肉眼可見的變得柔和起來。

  捏了捏她的指尖以示安撫。

  再次轉向神色有幾分複雜的施泊驍，語氣聽著沒什麽變化，依舊溫潤，但落在其他人耳中，比剛才少了點強勢。

  他說：“施小姐喊施二少二哥，我自也敬施二少為長。”

  言外之意，施煙若是不認施泊驍這個二哥，那麽施泊驍在他這裏就隻是施家二少。

  施家二少可受不起薑家五爺一個“敬”字。

  施泊驍自然也聽出了他的言外意。

  他這話不止是在告訴他，他能得他薑五爺以禮相待，隻因煙煙認他這個二哥，還是在提醒他，施家的人，得煙煙認可的，他才會在意。

  也是變相的提醒他，煙煙有他護著，哪怕是施家人，也不能欺負煙煙。

  就這一點看，他對煙煙倒還算用心。

  施泊驍對薑澈的印象好了不少。

  不由心道，不愧是令那麽多人忌憚的薑五爺，尋常人見了未來舅子都是盡可能留好印象。他倒好，一上來就放狠話，一點兒都不客氣。

  不過他如果不是有這樣的底氣和脾性，似乎也配不上他妹妹。

  “薑五爺既是我妹妹自己選的人，隻要待我妹妹始終如一，我自也會將你當自己人。”

  不然還能怎麽樣？

  以煙煙的性情，這一看就是對薑澈上了心的，他也不敢多插手。

  薑澈喜歡施泊驍這番他是施煙自己選的人的話。

  他可不就是施小姐自己選的麽。

  看施泊驍順眼了不少。

  突然對上薑澈隱著幾許笑意的眸子，施煙：“……”

  得了，薑先生的愉悅就是如此簡單。

  對施泊驍真誠說了聲：“多謝二哥。”

  不是真的在意她這個妹妹，他不會說這些話，要知道對方可是薑家五爺，就算是施家的長輩站在薑五爺麵前，也要客氣些。

  施泊驍被她謝得有點不自在：“臭丫頭，謝什麽謝，誰要你謝了？你小小年紀就談戀愛，這事可不能這麽輕易就揭過！居然還瞞著我！”

  “我可沒瞞你。”

  “二哥，我不止一次和你提過我談了男朋友的事。”

  “……”

  施泊驍不想說話。

  她確實說過，還不止說過一次，是他自己不信的。

  氣得瞪她：“臭丫頭！”

  雖是瞪她，眼神卻不嚇人，語氣也很親昵。

  薑澈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沒說話。

  施小姐當年為什麽離家，他沒有去細查，但和施小姐相處的時間長了，結合一些旁人傳的消息，他也能猜到一二。

  當年施小姐離家，施家二少也是幾乎同一時間離家出走，看得出他對施小姐這個妹妹很好。

  那施小姐和施泊驍多親近些也無妨。

  盡管他心裏還是有點酸。

  說話間，施泊驍不小心瞄到兩人手上戴的手表是情侶款。

  被讚天上月不染人間煙火的薑五爺居然願意做這種和女朋友戴情侶手表的俗氣事情。

  對薑澈的印象又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