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激動，話下意識就出了口。

  反應過來的蘇暮幹咳一聲說：“抱歉，失禮。”

  “但薑五爺這聲表哥確實不合規矩，等什麽時候薑五爺真娶了我們家煙煙，再改口不遲。”

  這個話說出來，蘇暮心裏不是滋味得很。

  偏偏自家妹妹又是個對什麽都不上心的，好不容易有個人能得她另待，他心裏再不是滋味，也不能把人趕跑。

  薑澈端著茶杯，矜貴內斂，嗓音溫潤：“小蘇總說得在理，那我就等娶了煙煙再改口。”

  蘇暮：“……”

  感覺有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

  樓上，施煙被蘇雲芝拉進書房。

  施煙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端正坐在沙發上。

  看著這樣的她，蘇雲芝一時有些感慨，怎麽這麽多年過去，她這沉靜內斂的性子不僅沒有半點改變，反而比以往更甚？身上沒有一點少女的活潑。

  遲疑問：“煙煙，那個薑五爺……是怎麽回事？”

  “小姨，他是我男朋友。”施煙淺笑說。

  我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可是你怎麽會有男朋友？你是那種會交男朋友的性子嗎？

  雖然作為長輩有這種想法不太對，但蘇雲芝一直覺得，施煙如果不服從家裏的安排同意聯姻，會孤獨終老。

  “你、你們在一塊兒多久了？”

  “有段時間了。”施煙如實說。

  “你來海城之後開始的？”

  “是的，小姨。”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施煙淺淺一笑：“我來海城住進薑家以後。”

  蘇雲芝：“……”

  那豈不就是一兩個月的事！

  “你們認識的時間這麽短就在一起，煙煙，這、會不會太草率了？你對他了解嗎？”

  清楚施煙的脾氣，執拗又強勢，施家逼她，她毅然決然離家出走。蘇雲芝有點怕一不小心措辭不當惹得她連蘇家的大門都不再進，所以是斟酌著說的，語氣沒有很強硬，是商量的口吻。

  施煙淺笑看著她，語氣平靜但很認真：“小姨，我不需要了解他。他是誰不重要，是什麽樣的人也不重要，我看中他，那他身上任何一點我都是喜歡的，不管優點還是缺點。”

  蘇雲芝所了解的施煙不是話多的人，相反，她話少性子也安靜。

  可是現在，她為薑澈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她對薑澈已經不是簡單的喜歡了，而是無條件的偏愛。

  “煙煙，你、很喜歡他？”

  “嗯，很喜歡。”

  她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麵上不再是剛才不見波瀾的淺笑，而是笑得眉眼彎彎眸隱星光。

  蘇雲芝突然就不說話了。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見煙煙臉上出現這麽生動的表情。

  半晌後，蘇雲芝似感歎一般說：“既然喜歡，就好好相處著。”

  “嗯，我會的。”

  想了想蘇雲芝還是說：“隻是他的身份，你清楚嗎？我原以為海城薑家真有一個薑五爺，今天見到人才知道，或許此薑五爺就是京都上流圈層那位大名鼎鼎的薑五爺。”

  “說起薑五爺這個人，你可能不太清楚。”

  “當年你離家沒多久他才冒頭，一出來就直接接手京都薑家，不過半年時間，他就成了京都上流圈層炙手可熱的人物。後來薑五爺常於雲淡風輕間殺伐果決的很多事例傳開，忌憚他的人越來越多。”

  “小姨，我雖不常關注外界的事，但我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薑五爺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施煙盈盈而笑：“‘君子如玉，溫潤而澤’，倒是配他。”

  看著她，蘇雲芝再次無言。

  這何止是喜歡，她怕不是對薑五爺都到癡迷的地步了吧！

  若是尋常小姑娘，會對薑五爺癡迷再正常不過，畢竟不提身份和自身能力，薑五爺單看外表就很招小姑娘喜歡。

  可煙煙不是尋常小姑娘啊！

  從小就沒見她喜歡過什麽東西，什麽於她都是有亦可沒有亦可，怎麽就……

  這位薑五爺到底有什麽魔力？

  “煙煙，你……算了，你心裏有數就好。”

  主要是施煙從小就不是讓人操心的性子，蘇雲芝清楚她不是一時興起，她既然決定和對方在一起，定是抱著過一輩子的心。

  這樣還怎麽勸說？

  也沒必要勸說。

  不僅沒有必要勸說，心裏還莫名生出一抹欣慰來。

  沒辦法，作為長輩，怕自家孩子沒個定性，又怕自家孩子太有定性，無欲無求得仿佛對生活沒有任何留戀，那才是最可怕的。

  “你來海城不回蘇家的事我就暫不追究，以後得空要常回來，這個家就我和你表哥兩個人，很冷清。”

  說著這個話，蘇雲芝眸中似有一抹悲戚閃過，施煙看在眼裏，頓了下點頭說：“好。”

  “今天要去學校嗎？”

  “嗯，明天早點八點半有課。”

  “那不急，在家吃過飯再去不遲，下樓吧。”

  撇開其他不說，再見到施煙，蘇雲芝還是很高興的。

  她們下樓，薑澈和蘇暮坐在客廳喝茶，兩人都沒有說話。

  見她們下來，薑澈放下茶杯起身先對蘇雲芝點頭致意：“蘇夫人。”

  就看向施煙。

  分明兩人都沒有說什麽，也沒有過分的情緒外露，隻是簡單的視線交匯，就讓人感覺到了兩人之間那旁人融入不起進去的氛圍。

  看到這一幕，蘇雲芝和蘇暮心情都有點複雜。

  飯桌上，蘇雲芝看著用自己的筷子，而不是用公筷給施煙夾菜的薑澈，神色微頓。

  不過倒是沒說什麽。

  就是目光不自覺瞥向薑澈有點被咬破的唇角。

  又看向施煙。

  還是那副溫婉淡然的模樣。

  心情不免又複雜了幾分。

  一頓飯就這麽平靜的結束。

  吃過飯施煙和薑澈就準備離開，蘇雲芝有意挽留，薑澈卻說：“煙煙明天還有課，得去學校，等周末我再陪她來看您。”

  端的是施煙自己人的姿態。

  別說蘇暮，就連蘇雲芝此時看他都有點不順眼。

  分明他們和煙煙是親人，他才是外人！

  薑澈卻好似沒發現他們不善的眼神一樣，神色溫雅依舊。

  倒是施煙，暗暗瞪他一眼，微笑對蘇雲芝和蘇暮說：“小姨，表哥，時候不早了，我先去學校，等有時間我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