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恒這才反應過來：“哦，忘了你們還不知道。”

  “就上次韓家大哥的酒莊開業，煙姐姐不是跟著去了嘛。”

  說到這裏，薑恒突然壓低聲音：“當天晚上韓家大哥好像在和煙姐姐告白，不過應該是被五叔打斷了，五叔是特地去尋煙姐姐的。”

  薑繁和方曉雨麵麵相覷，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不可置信。

  方曉雨說：“不是，你五叔對小煙……這不太可能吧？雖說小煙確實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可那是你五叔啊！”

  “媽您也覺得很不可置信對不對？我剛知道的時候其實也被嚇一跳，偷偷告訴你們，我和我姐有天晚上還撞見過五叔送煙姐姐回院子，當時五叔還和我們打招呼了，像是並不怕被我們發現。”

  “我還聽說煙姐姐去學校報到是我五叔親自送去的呢。”

  這……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

  心中震驚無以言表。

  緩了好半晌，方曉雨才說：“可這也不對啊，蕊兒不是你大伯大伯母親生女兒這件事於我們家來說是大事，於你五叔來說卻不盡然，他會關心這些事甚至將其告知小煙嗎？”

  “你五叔的性子也不像是會八卦這些事的人。”

  薑繁和薑恒都一致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那煙姐姐是怎麽知道的？總不會是她比我們聰明，我們這麽多年都沒看出什麽，她住進老宅沒多久就看出來了吧？”

  這是看就能看得出來的呢？

  方曉雨默了默，說：“大概是她剛好看到你大哥查的資料？”

  “可是煙姐姐在哪裏看到那些資料？既是大哥瞞著不讓家裏知道的事，會把那些資料到處亂扔嗎？再說，煙姐姐住進老宅以後就沒進過大哥的院子。”

  “可外麵不是傳你祖母有意撮合……”

  說到這裏，方曉雨猛地閉嘴。

  瞪大眼：“你剛剛說你五叔和小煙關係不一般，你祖母又有意撮合小煙和你大哥，這……你大哥不會和你五叔成情敵吧？”

  薑繁：“……”

  薑恒嘴角扯了扯，有些無語地說：“媽，您別忘了您是一名嚴謹的科研人員，您說這些話和您的氣質一點兒都不搭。”

  薑繁說：“那個小姑娘既是和……老五關係不一般，往後這些話你可別再說了，老五也就看著溫和，他狠起來的樣子你不是沒見過。”

  方曉雨突然想起三年前薑澈車禍出院，他們海城薑家作為京都薑家的同宗旁係，除了薑蕊和薑恒，其他人都被老太太帶著去探望，恰撞上薑澈正在教訓車禍的涉事人員。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撞見其他涉事人員被拖走，而薑家正廳裏站滿了人，五十多歲的薑家大爺薑佐跪在地上，在距離薑佐約莫三步遠的地方，薑澈一身白色長袍坐在輪椅上。

  手和腳都還打著石膏，他也因重傷失血過多麵容蒼白，卻絲毫未影響他的氣質。

  清雋矜貴，溫潤如玉。

  他沒有說什麽，輕輕抬手，他身側的人就過去兩個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薑佐的腿骨一點點敲碎。

  任由薑佐淒厲哭喊，任由眾人大哭求情，他溫潤的麵容都未變分毫，神色無波無瀾，仿若局外人。

  有人要上前求情，很多人，他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是他的親生父母。但都被他身邊的人攔住了，誰也近不得他的身。

  哭喊聲求饒聲，一聲一聲，淒厲混亂，而他全程麵不改色坐在輪椅上看著。

  白袍溫雅，君子皎皎。

  與淒厲混亂的場麵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不由得心底發寒。

  這還不是結束。

  薑佐雙腿被廢得太慘，終於受不住疼暈過去，這時薑澈終於開口。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親生母親，嗓音溫潤神色溫和：“您既是親自跪下求我留他一命，我自是要遂您的意，現下這樣，您可還滿意？”

  不等對方回答，他又淡淡掃過在場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他親生父親身上：“您當初既是要讓我接手薑家，就該看好您這些子子孫孫。又或者您是故意縱容，覺得我權力太大，想讓人警醒警醒我？”

  “看您這副表情，想來我是猜對了。”

  “您是不是忘了當初是您求我接手薑家的？是我把薑家的產業經營得太好，以致於您都忘了當初因何求我接手的？”

  “不服我掌權？都想要奪權？”

  “既然這樣，我就遂你們的意吧，左右我現在這樣怕也沒精力多管其他。”

  還不等其他人欣喜，他又輕飄飄說一句：“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能耐守住。”

  “父親，您心裏其實很清楚，除了我，在場這些人裏沒有一個守得住薑家，不出五年，京都薑家必破敗。到那時，父親您就是跪著求到我麵前，我也是不會接手的。”

  又瞥向雙腿被廢、地上流了一灘血的薑佐，看著他的親生母親說：“他這雙腿算是廢了，我醫術不錯，您要求我幫他醫治嗎？若是您再跪地求我一次，我說不定會應您。”

  “您要跪嗎？”

  然後他的親生母親就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暈了過去。

  他眼神平靜地看著，矜貴溫潤依舊，不疾不徐地對他的親生父親微微頷首說了句：“告辭。”

  他身後的人就推著他離開。

  他一出正廳大門，他親生父親就立刻暈倒在地。

  場麵混得不已，他卻神色未變地離開了薑家，見到站在門口的老太太和他們，他還朝他們溫雅點頭致意。

  仿佛他身後混亂的場麵與他沒什麽關係一樣。

  那時她總算明白有著“君子如玉，溫潤而澤”美名的薑五爺為什麽會那麽令人恐懼了。

  而三年前，他才二十二歲。

  ……

  方曉雨思緒收回，長長吐了口氣：“也就是沒有外人在我才會說這些，放心，我知道分寸。”

  “那些莫須有的傳言我大哥都讓人處理了，如今外麵不會有人亂傳祖母撮合大哥和煙姐姐的事。可見不隻煙姐姐對大哥無意，大哥對煙姐姐也無意。”薑恒說。

  “你大哥已經讓人處理了嗎？”方曉雨有點意外。

  薑晟這個侄子的性子她多少也是了解的，既然是傳言，總有不攻自破的一天，她以為薑晟不會去處理，會等著謠言不攻自破。

  沒想到他不僅去處理了，還處理得這麽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