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店裏，薑蕊思考要用什麽理由勸說施煙試她挑選的衣服，因為她擔心施煙會專程去挑相對便宜的，而不是挑合適她的。

  然而一進店，不等她開口，就見施煙徑直朝掛在模特身上的裙子走去。是一條翡翠淺綠色長裙，偏民國風的設計，像旗袍，卻又不是傳統的旗袍設計，加了點現代元素。

  設計並不複雜，裙子上的圖案也不雜亂，清麗淡雅。

  薑蕊雙眼突然一亮。

  這條裙子和小煙的氣質簡直就是絕配！

  薑蕊還發現施煙根本就不看衣服的價格，直接禮貌問旁邊的導購：“你好，請問我能試一下這條裙子嗎？”

  雖說薑蕊也沒看到這條裙子的價格，但眼力她還是有的。這條裙子無論做工還是布料都是上成，雖說未必是這家店裏最貴的，卻也絕對不會是最便宜的。

  導購十分有眼力，盡管施煙身上是很普通的打扮，可她見過形形色色來店裏的千金小姐，極少有氣質能過施煙去的。

  很是熱情：“可以的，小姐請稍等。”

  導購邊取下裙子邊說：“我們家的設計都是獨一份，一個款式的衣服隻會出一件，絕不會有同款，小姐身材很好，這條裙子穿在您身上一定特別漂亮。”

  施煙微微一笑：“謝謝。”

  不驕不躁，淡雅內斂，婉約端方。

  看得導購不由在心裏驚歎，好一個氣質如蘭的姑娘，跟畫裏走出來的仕女似的。

  直到施煙從試衣間出來，導購才真正明白什麽是畫裏走出的仕女。

  翡翠淺綠色的民國風長裙，淡墨色盤絲扣扣得一絲不苟，瞧著很是中規中矩，偏偏她身材極好，長裙穿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勾勒得玲瓏有致，半開的裙擺，白而細的腳腕。

  許是試衣服時弄亂綁好的頭發，發圈已經被取下，一頭過腰墨發柔順散落。

  淺笑倩嫣，如斯美人。

  她不用做什麽，站在那裏就是一幅絕美的畫卷。

  偏這幅畫美得並不豔麗，又靜又雅。

  不止導購和薑蕊看得呆住，剛踏進店裏的兩人也看得呆愣在原地，眼底有驚豔有詫異還有一些不太看得懂的情緒，久久沒回過神。

  還是薑蕊的聲音將眾人的神誌拉回。

  隻聽回神的薑蕊驚呼一聲：“小煙，你這也太美了吧！這身旗袍簡直太配你了！”

  雖說不是傳統的旗袍設計，但這身衣服有太多旗袍元素，算是旗袍的一種衍生類別，稱作旗袍也是可以的。

  相較於她們的震驚，施煙這個當事人就淡定得多了。

  她對薑蕊微笑說了聲“謝謝”，看一眼一旁的試衣鏡，前後照了下，不像是在欣賞漂不漂亮，更像是在看合不合身。

  反正在其他人看來，她給人的就是這種感覺。

  因為她太平靜了。

  這讓薑蕊不由問道：“小煙，你以前穿過這種類型的衣服嗎？”

  不怪她會這麽問，施煙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像第一次穿這類衣服，她在施煙眼裏看不到半點新奇，倒是有種習以為常的淡然。

  “小時候穿過。”施煙淺笑說。

  沒有任何隱瞞。

  在薑蕊略微怔愣之際，她又笑說：“我去把衣服換下來。”

  兩分鍾後，她再次從試衣間出來。

  簡單的白色T恤配九分黑布褲，剛才散下來的墨發已經被她好好的綁回去，端方出塵中又帶著點青春朝氣。

  和剛才穿旗袍的她氣質很像，但又好像不完全一樣。

  薑蕊沒有追問施煙剛才說的她小時候穿過類似衣服的事，倒是很想問問她這身氣質是怎麽養成的。

  她自覺自己也是在大家族裏長大，是受過家族底蘊熏陶的人，可在她身上就完全看不到這種靜雅出塵的氣質。

  導購走過去接過施煙換下來的旗袍，許是受施煙剛才那一身氣質的影響，她說話都不由放低了點音量，熱情又溫柔地問：“小姐還要看看其他的嗎？”

  薑蕊也說：“對啊，小煙，再看看其他的，他們家的衣服不錯，多看幾套。”

  施煙剛要應聲，一道聲音就傳了過來。

  “蕊兒。”

  循聲看過去，薑蕊看到了兩個熟人。

  其實她早就發現她們了，隻是她們進店後站在那裏不動，她又在施煙帶來的美顏暴擊中尚未完全回過神，就沒有和她們打招呼。

  是的，施煙剛換好旗袍出來，她們就進店了。

  剛好看到了換上旗袍的施煙。

  久久處於怔愣中剛剛才回神。

  “霜霜姐，蘇蜜。”薑蕊笑著她們打招呼。

  禮貌有之，親近不足。

  “你們也來逛街嗎？”

  “對啊，放假在家無事，就約著蜜兒一起出來逛逛，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女生身著一條淺色長裙，說話聲音細細的，臉上掛著一抹和煦的笑，看起來很溫柔。

  她說著看向施煙，問薑蕊：“蕊兒，這位是？”

  “這是施煙，我祖母的客人，也是我們海城薑家的貴客。”薑蕊笑著，又給施煙介紹她們：“小煙，這位是韓家大小姐韓霜霜，那位是蘇家的蘇蜜。”

  施煙看著她們，視線在蘇蜜臉上多停留了兩秒。

  微笑頷首：“你們好。”

  兩人也和施煙問好：“施小姐好。”

  隻是她們看向施煙時，眼底仍帶著打量。

  半晌後，蘇蜜說：“早些天就聽說薑家來了個貴客，今天總算見著本人了，施小姐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何止和她想象中不一樣，怕是誰都沒想到薑家那個從鄉下來的客人竟是這樣的。

  鄉下來的又是孤兒，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個土妞，所以在聽到有關薑老太太把她接到薑家住，是有意撮合她和薑大少的傳言時，大家都一致覺得薑老太太瘋了。

  沒有一個人覺得她配得上薑大少，隻覺得她是高攀，是癡心妄想。

  施煙並沒有接她的話，淺笑以對。

  並不失禮。

  又繼續去挑衣服了。

  不過她沒有再試，挑了五套出來，其中三套是裙子，兩套是比較淑女的休閑裝。

  對導購說：“勞煩幫我將這些都包起來送到薑家老宅。”

  不看價格就算了，說出讓導購包起來送到薑家老宅這話的時候，她語氣竟也自然得不行。

  再次有點驚到薑蕊。

  不過轉念薑蕊又覺得理所當然。

  反倒是韓霜霜和蘇蜜驚詫得不行。

  這是一個從偏遠鄉下來的窮苦孤兒能有的舉動嗎？

  “不試試嗎？”薑蕊問。

  “不用試，都是均碼，我應該都能穿。”

  施煙準備去結賬，薑蕊忙小跑過去攔住她：“我來我來！”說著就要遞出她的卡，被施煙抬手擋了回去。

  她迎上施煙淺笑的目光，聽到說：“我自己來吧。”

  雖說考慮到施煙的接受程度，薑蕊帶施煙來的高奢商場也隻是相對高奢，價格不會貴得很離譜，可也不會便宜到哪裏去啊！

  剛才導購結賬，六套衣服一共83259元，抹了259元的零頭也是83000元。

  這對薑蕊這個薑家大小姐來說不算什麽，可對一個長在偏遠鄉下長大的孤兒來說，這絕對算不上一筆小數目。

  薑蕊不止一次聽薑老太太說施煙生活的村莊並不富裕，很多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幾萬塊。

  從驚疑中回神，薑蕊忙說：“我來吧，出門時祖母給了錢，讓我們今天的花費都從她給的錢裏出。”

  老太太給錢當然是假的。

  薑蕊手裏是薑晟的副卡，她就沒缺過錢，她的零花錢都是薑晟給，有薑晟在，薑家其他人包括老太太在內都不管她。

  “我買的不是一件兩件，要買不少，還是我自己來吧。”

  施煙麵帶淺笑，溫溫柔柔，態度看起來分明一點兒都不強硬，卻莫名讓薑蕊感覺到了不容置疑來。

  真是奇怪。

  在薑蕊愣神間，施煙手裏的卡已經遞到結賬的導購手中。

  很普通的儲蓄卡，需要輸入密碼的那種。

  通常薑蕊消費刷卡時，百萬以下都是不需要輸入密碼的。

  於是薑蕊又疑惑了。

  小煙這樣，到底是有錢還是沒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