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兩麵之緣，她雖對施煙有點好感，卻還到不了為施煙的安危憂心的地步，沈玉盈會有這種想法不過是為薑澈著想……或者說，是為沈妙著想。

  沈妙到底是把薑澈當自家晚輩看的。

  沈玉盈尚且擔心這個，沈妙又怎麽可能一點兒都不擔心。

  沈妙略帶感慨地說：“這就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了，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若是阿澈自己選擇的人，理當由他自己護。”

  “護得住是他的能耐，護不住……”

  “以阿澈的本事都護不住的人，我們更幫不上忙不是？所以又何必在這裏杞人憂天？”

  聽她這麽說，沈玉盈突然就釋然了。

  “還是師父想得通透。”

  “話說回來，剛才我真的被嚇得不輕啊，五爺親自打電話讓您做糕點，竟是要送給一個女孩！這若是讓那些熟悉五爺的人知道，還不知得震驚成什麽樣。”

  矜貴清雅，高嶺之花，隻可瞻仰，不落凡塵。

  這一直是她眼中的五爺。

  當然也是很多人眼中的五爺。

  突然有一天告訴他們，那個矜貴出塵的人可能看上了一個女孩，開始沾染人間煙火氣……

  那場麵，她都不敢想象。

  她覺得自己的反應和其他比起來絕對算得上淡定的了。

  “旁人如何我們管不著，隻要保證這事不是從我們口中傳出去的就行。”這是變相提醒沈玉盈，今天所見所聞別往外說。

  “我知輕重，師父放心。”

  *

  施煙和薑蕊來到一家麵館。

  就是路邊的普通麵館，看著客人不少，衛生也做得不錯，薑蕊才領著施煙進店。

  麵館吃麵，也就是八塊到十五塊之間的價位，讓施煙請客，薑蕊心理上沒有太大負擔。

  薑蕊點了一碗麵，大份的。

  施煙沒點麵，就要了一碗白粥，小碗。

  薑蕊看一眼自己麵前的大碗麵，再看一眼施煙麵前的小碗粥：“小煙，你就吃這麽點？這家麵味道不錯，你也來一碗？”

  她已經吃了兩口麵，味道還算可以。

  “不用，我還不是很餓，而且，我想嚐嚐糕點。”

  施煙彎眉淺笑著說完，打開了放在桌上的糕點盒。

  糕點盒精致，糕點更精致，一分兩層，一層放了六個，明顯一層一個口味。

  “這糕點光是看賣相就極好，難怪連五叔都說好。小煙，你嚐嚐看味道如何。”也不知是糕點賣相好還是單純因這是薑五爺都誇過的糕點，薑蕊居然單是這麽看著就險些流口水。

  其實不分給旁人嚐，施煙應該拿回去再打開才合適，但薑澈說趁熱味道更好……

  施煙拿起一塊輕咬一口。

  自來少有情緒波動的雙眸亮了一下。

  “味道確實不錯。”

  薑蕊咽了咽口水，忍住拿一塊起來品嚐的衝動，夾了一大口麵塞進嘴裏才覺得好些。

  “五叔都誇味道好，應當錯不了。”

  而後隨口感慨：“沒想到五叔在海城還有一個如此相熟的長輩，我竟從未聽說過，想必連祖母都未必知道吧。”

  施煙吃著糕點的動作微頓，抬眸看她。

  彼時薑蕊已經低頭繼續吃麵，並沒有看到施煙眼底的疑惑。

  “你怎麽在這裏？！”

  突然一道質問聲在麵館響起，緊接著就有人推搡撞向她們的桌子。

  “小煙，閃開！”薑蕊喊了一聲。

  然而她話音未落，施煙就已眼疾手快地一手端粥一手拿起糕點盒迅速起身閃開，自身未受半點波及。

  薑蕊也在出聲的同時端起麵碗迅速閃身。

  除了麵碗裏的湯撒了幾滴在地上，未有太大影響。

  “小煙，沒事吧？”薑蕊焦急問。

  施煙搖頭：“沒事。”

  看一眼沒來得及拿起已經隨被撞倒的桌子掉在地上的糕點盒蓋子，施煙淺淡的眸光微沉。

  她是背對著麵館正門坐著，推搡的人是剛進麵館，所以算是從她身後突然推搡。她動作快過腦子，端了粥拿起糕點盒，兩手就不空閑了，根本來不及去撿被她揭開放在桌上的糕點盒蓋子。

  她的反應比薑蕊快些，幸得是她背對門而坐，如果是薑蕊，這會兒被推搡的人說不定撞倒的就不是桌子，而是薑蕊的後背了！而薑蕊那時在吃麵，被這麽一撞，就算不隨著桌子被撞倒，臉怕是也要栽到滾燙的麵湯裏！

  縱是施煙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有些怒了。

  笑容已斂，微沉的眸光掃向推搡的人。

  推搡質問的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女生，被推著撞到桌子跌倒在地的人是個中年婦女，身上穿著麵館服務員的工作服，狼狽跌倒在地，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女生顯然嚇得不輕，又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似是有點惱羞成怒，沒有第一時間道歉，反而指著跌倒在地的婦人罵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這裏當什麽服務員，會鬧成這樣？你自己賠，別想讓我負責！”

  “我早就說了別在我吃飯的地方做服務員，你為什麽就是不聽？嫌我丟臉還丟得不夠？”

  女生身後還站著兩個女生，有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不過等回過神，兩人看著那個叫嚷女生的眼神就帶上了譏誚和鄙夷。

  這兩人施煙上次獨自在餐館吃飯時見過，是一對母女，女兒叫婉柔，母親叫宣流螢。

  不知是被嚇到了沒反應過來還是真受了傷，跌倒在地的女人久久沒有出聲。

  正看著，薑蕊已將麵條放在一旁的桌上走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阿姨您沒事吧？”

  “沒事，對不起險些連累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婦人連連道歉，卻一直垂著頭沒有抬起來，聲音哽咽。

  可憐兮兮，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倒不像受傷疼痛的哭泣，更像是失望傷心甚至是有點悲涼的哭。

  見此，薑蕊被激起來的怒氣散了大半。

  施煙看一眼這個情形，沒有多言，麵上也沒什麽表情，將手裏的粥碗放在身後的空桌上，糕點盒並沒有放下，就這麽拿著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糕點盒蓋子。

  撿起來拿到一旁抽出紙巾細細擦幹淨將糕點盒再次蓋上，這才轉向那邊還在不停道歉以及罵罵咧咧的人。

  徑直走過去一腳踢在那個罵罵咧咧的女生肚子上。

  “砰”的一聲將人踢倒在地，撞得一旁的桌子晃了晃。

  周圍看熱鬧的議論聲停了，婦人的道歉聲和哭聲停了，女生罵罵咧咧的聲音也停了。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