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彬昨天被韶音拒絕後，就去找了別的路子。

  讓他跟小雪分手，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論他動用什麽樣的關係，都沒辦法拿到那份藥！

  他當然拿不到了。

  韶音不僅僅是研究團隊的重要成員，更是天堂生物科技的大老板，她不發話，誰敢動？

  於是，霍炎彬碰了幾次壁之後，不得不又回到這裏。

  “你開價吧。”電話接通後，他直接說明來意，“之前的就別提了，你知道不可能！”

  求人還這麽硬氣。

  誰給他的臉？

  哦，是她這個舔狗給的。

  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香濃的咖啡，她眼底湧出滿意。不得不說，小朋友煮咖啡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如音？”見她不說話，霍炎彬叫了她一聲。

  韶音慢悠悠轉動著椅子，一派悠閑姿態，說道：“我隻要你們分手，別的都不要。”

  她現在是供應方，當然可以把姿態擺起來。

  跟當初分手的情形不一樣。那時她是被動的，隻能選擇和平分手或撕破臉分手，聽上去是兩個選擇，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被分手。

  現在不一樣啦，開條件的人是她了。她可以選擇交易，或者不交易。

  “你！”電話那頭，霍炎彬很是無奈，仿佛聽出了她的決心，他口吻有些軟下來：“音音，別鬧了。就算我們分手，對你又有什麽好處？你知道的，我對你——”

  他不愛她。

  如果他愛她，早就愛了，何必等到現在？

  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他沒有愛上她，就不可能再愛上她。

  “你提點實際的要求。”他勸她。

  她想要他這個人，是不可能了。不如實際一點，要錢，還是別的什麽，到手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說完後，不見電話那頭出聲。

  霍炎彬以為她在思考，便沒有打擾，靜靜等著她的回複。

  其實韶音是在喝咖啡。

  直到一杯咖啡都喝完，她將杯子輕輕放回辦公桌上，這才疊起雙腿，抱臂說道：“不分手也可以，你陪我一晚！”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執拗。

  好像根本聽不進去勸說，一心一意，固執地要得到他。

  霍炎彬頓時頭大得不行，被人這樣覬覦著，他根本沒辦法生出竊喜來，隻覺得麻煩又頭大：“你知道這不可能。別意氣用事了，我再給你一百個億，行不行？”

  上次他用一百個億買她分手，霍炎彬覺得，這次她說不定也會妥協。

  “霍炎彬！”誰知，電話那頭陡然爆出勃然大怒的聲音，“你為了她的奶奶，給我開價一百個億？她就那麽尊貴，在你心裏那麽值錢，她隨隨便便什麽人，在你心裏就價值這麽高？”

  “那我呢？我呢？我這個追著你跑了十幾年的人，又算什麽？”忽然發出的碰撞聲，像是她忽然站起來，以至於椅子撞到了辦公桌，女人竭力忍著憤怒，嗓音都在微微發顫：“我什麽都不是，我這十幾年的付出，在你心裏比不過她的一句話。”

  聽著她傷心的控訴，霍炎彬不禁懊悔失言。

  他沒想到，會令她這樣想。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補救道，“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你，因為那個人是你，我才會開這個價。”

  不管是不是，反正必須得是。

  他努力哄著她：“音音，你在我心裏，也是特別的。”

  她這麽愛他，可能這世上也隻有這麽一個人，會這樣愛他了。

  雖然霍炎彬愛的是文晴雪，但是他得承認，文晴雪對他沒有這麽濃烈的感情。他愛文晴雪，是因為她給了他獨一無二的心動和歸屬感，不是因為文晴雪多麽愛他。

  心頭劃過一絲悵然，如果他愛上的人是音音……

  這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很快被他掐滅。

  “我沒騙你。”他握著手機，神情誠懇地說道：“音音，你相信我。”

  他雖然不愛她，但也僅僅是不愛她而已，她對他而言，仍是特殊的存在。

  電話那頭，粗重的呼吸聲漸漸喘勻，仿佛她的怒氣在逐漸平息。

  然而，等她再開口，卻是冰冷的口吻：“我不相信你，霍炎彬。你愛她，你就是愛她，你到現在了還為了她騙我！”

  “我不是——”

  “你就是！”她打斷他，聲音陡然尖銳起來，帶著歇斯底裏，衝他叫嚷道：“霍炎彬！你想從我手裏拿到那份藥，就陪我一晚！除此之外，那一百個億我也要了！”

  “我全都要！全都要！”她發瘋似的大喊，“你愛她，你盡管愛她去吧！你用盡一切愛她去吧！”

  說完，掛了電話。

  抿了抿鬢發，悠悠然坐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絲毫看不出剛才的歇斯底裏。

  “哇。”灰總唏噓，“你的演技又精進了。”

  韶音微笑：“謝謝。”

  辦公室的隔音很好，即便她在裏麵大嚷大叫，外頭的人也沒有聽見半分，絲毫沒打亂辦公秩序。

  將手機擱到一旁，她打開電腦，看起了電影。

  特效藥已經研製出來，“夏如音”的心結已解，研發有團隊，管理有經理人，她接下來就很閑了。

  另一邊，霍炎彬被掛了電話後，神情怔怔。

  被人這樣瘋狂地愛著，哪怕是他，也有些無所適從。收起手機，打算等她冷靜一點，再勸勸她。

  他以為她說的是氣話。

  然而接下來，她的電話就打不通了。他早上打，中午打，晚上打，怎麽都打不通。

  他終於知道，她不是在說氣話。

  一時間，頭疼起來。

  陪她一晚？這太荒唐了。他根本不愛她，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至於一百個億，他隻當她是賭氣了，完全沒往心裏去。

  “奶奶，您安心在這裏住著。”高級病房裏，文晴雪眼眶微紅地坐在床前，給奶奶削水果，“沒花太多錢，是有個朋友，有點關係，您別擔心錢。”

  “我聽阿彬說，現在醫學很發達了，已經有相關的藥物研製出來了。”她勸慰著奶奶，“您一定會治好的，現在就該吃吃，該喝喝，放寬心，其他事情交給我。”

  她在奶奶麵前很開朗，然而出了病房，眼淚瞬間湧出來了。

  這種病很折磨人，疼痛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奶奶年紀大了，善良了一輩子，到老了還要受這種罪，她恨不得替奶奶受苦。

  “情況怎麽樣了？”她抓著霍炎彬的袖子，淚眼朦朧，滿是祈求，“藥能弄到嗎？”

  她還不知道，那種能救她奶奶生命的藥，是韶音的團隊研發出來的。

  霍炎彬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如果實話說了，小雪一定會去求她，以她瘋癲的性子，一定會狠狠折磨小雪。

  “能弄到。”他將她擁在懷裏，“再給我一點時間。”

  文晴雪縮在他懷裏嗚嗚地哭：“奶奶是我最親的人，我爸媽不喜歡女兒，喜歡侄子，我從小是奶奶帶大的，奶奶養我長大，供我讀書，將愛都給了我，她是我最愛的人。”

  一些小言劇本很喜歡搞這種橋段，男主或女主最親近的人離世，他們在彼此難過的時候陪伴著對方，並在對方最親近的人離世後，成為對方最重要的人。

  文晴雪此刻的傷心是真實的，她揪緊男人腰側的衣服，仰起頭來，希冀地道：“奶奶一定會好的，對不對？”

  霍炎彬隻覺得心被刀子割。

  血淋淋地痛。

  “對，”他為文晴雪擦掉眼淚，“一定會好的。”

  說這話時，他心都在滴血。

  *

  收到短信時，韶音正跟祁浩宇在外麵吃飯。

  看了一眼手機，她抬眼對祁浩宇道：“今晚你自己回去吧。”

  她說的是市中心的那套公寓。

  他們其實沒有同居，因為她每周隻有兩天住在那裏。但是對祁浩宇來說，那是她固定會回來的地方，四舍五入，那就是他們的家了，於是常住在那裏。

  公寓是韶音買的，她不介意祁浩宇住在那裏。除了不愛他、不能給他名分之外，她其餘的並不吝嗇。

  “伯父喊你回去？”祁浩宇以為剛才是夏總發來的短信。

  韶音收回視線，繼續切牛排：“不是。”

  祁浩宇動作一頓，隨即點點頭：“哦。”他沒有追問，如果她想說，會直接告訴他，既然她沒說，那就不是他該問的。

  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什麽來，問道：“下個月是伯父的生日。你，會帶我去嗎？”

  他臉上帶著試探，但韶音頭也沒抬，隻道：“你想去的話，我給你請帖。”

  祁浩宇眼裏的光彩褪去：“哦。”

  他其實是想問她，打算把他介紹給家人了嗎？但她的意思，明顯是沒這個打算，還讓他以普通客人的名義去。

  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們已經在一起半年了，各種意義上的在一起。這半年來，她對他也不錯，給他買車，買房，買手表，買香水，帶他去商場，親自給他挑衣服，私下裏待他也親密。

  他以為她多少有些喜歡他了。沒想到，她的態度跟最初相比，似乎毫無改變。

  這讓他接下來都有些食不知味。

  漫不經心地吃完了飯，他拿起外套，說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韶音站起來道，從他手裏接過車鑰匙，“你打個車回去吧，我有點事要辦。”

  祁浩宇抿住了唇。

  “你生氣了？”他試探著問。

  她是不是因為他剛才的試探，感到生氣了？

  但祁浩宇隱隱覺得不是。

  出於男人的直覺，他覺得跟剛才的短信有關。那條信息，是誰發來的呢？

  “沒有。”韶音看了他一眼，在他肩頭拍了拍，“別多想，回去吧。”

  說完，徑直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