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5
作者:五朵蘑菇      更新:2021-09-30 18:59      字數:4350
  沒有人比夏如音更了解霍炎彬。

  她從七歲那年就認識他了,那時候的霍炎彬還是個無憂無慮的,眼神陽光的,笑起來溫柔的小王子。那一年,他參加她的生日會,聽見她彈鋼琴錯了兩個音,很是溫柔地指導她。

  小夏如音一眼就記住了這個帥氣的小哥哥,眼底再也抹不去他的影子。哪怕他後來變了,因為家裏出了些事情,他性情大變,變得疏離、冷漠、再也不會笑,她也隻會心疼他,從來沒有想過遠離他。

  她追著他上了同一所初中、高中,但凡他參加的活動,她統統都會去。因為他比她高了兩個年級,不在一棟樓上,她便跑來跑去,給他送吃的,找機會跟他說話,關心他。

  後來他愈發冷漠,連校內活動都不愛參加了,包括畢業同學會。她哄著,勸著,人前人後為他說話,不叫人說他一點點不好。

  她為他做了很多事,體貼到就連霍炎彬這樣不耐煩交際的人,都允許她站在他身邊。她也是這麽多年來,他身邊唯一一個能單獨吃飯的女性,不,他身邊隻有她一個能夠不涉及利益,隻是單純吃飯的朋友。

  後來他答應交往,“夏如音”不知道有多開心,幸福得整個人要冒泡泡。她不僅自己對他好,也讓爸爸對他好,生意場上照顧他,予他方便。

  “……你喜歡黑咖啡,不加一點糖和牛奶,早上起來會喝一杯,下午茶時間會喝一杯。”

  “你不喜歡養寵物,對貓毛過敏——”

  “夠了!”霍炎彬猛地打斷。

  英挺的眉頭皺緊,神情湧現惱怒。他沒想到她居然這麽了解他,更覺得她此刻的舉動像是打他的臉。

  “你以為這就算了解我?”他冷冷地道,“你說的這些,高助理也都知道!”

  高助理。

  他的生活秘書,了解他的一切習慣和喜好。

  “你就算知道再多,也不懂我!”他揚起下巴,傲慢地下了決斷。

  她根本就不懂他。

  她隻知道這些隻要用點心思就能打聽到的小事。

  她根本不懂他的內在和靈魂。想想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幹了什麽?

  就隻會說些羅裏吧嗦的話,什麽想他了,長皺紋了,膚淺之極。

  “先生,小姐,您兩位點的菜。”這時,服務生端著餐盤走近,將一盤盤精致菜肴擺上桌。

  白嫩的魚片沉浮在鮮紅的辣椒中,金黃酥脆的雞肉散發出濃鬱香氣,燙得恰到好處的小青菜正是青翠欲滴……

  然而餐桌對麵的兩人都沒有動筷子。

  一個神情陰沉不耐,氣息冰冷。

  一個低垂著眼睛,看不清表情,隻是手指絞得發白,仿佛在克製著什麽。

  “錘爆他狗頭!”腦海中,灰總氣得大叫。

  韶音也有著同樣的衝動。

  她睡了很久,諸多情緒都沒有蘇醒,以至於高興也好,不快也罷,都不夠清晰而濃烈。但是此刻,那些沉在深處的情緒,被挑起來一絲。

  是對這個男人的鄙夷與怒氣。

  他完全可以說,“我愛上了別人,抱歉,我辜負了你,但我真的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我們分手吧”。

  可他說的是“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是真的喜歡我”。

  他不相信她喜歡他,在她追在他身後那麽多年,做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他不承認這份喜歡,全然否定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好想打爆他的狗頭。

  她低垂著頭,久久沒說話。

  桌上的菜肴漸漸變冷,蒸騰的白煙愈來愈少。

  霍炎彬很快失了耐心,張口要說什麽,韶音先他一步開口了,她抬起眼睛,看著他問:“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是。”霍炎彬一口答道。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分手可以。”韶音不再演繹舔狗,或者說,她要換個方式演繹舔狗了。

  說不如做,再柔情蜜意的眼神,也不如一次實際行動。

  臉上沒有了故作的溫柔與情意,她用行為來焊死自己舔狗的人設:“但我有一個條件。”

  霍炎彬皺了皺眉,問道:“你又想做什麽?”

  他覺得她要搞鬼。

  在逼迫文晴雪辭職之後,她在他心裏已經是攪風攪雨的惡毒形象了。

  韶音並不辯護,隻道:“你應該知道的,我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你。這些年在你身上投入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以及你並不相信、也不承認的感情。”

  霍炎彬不否認這一點,神情冷淡:“你有什麽要求,說出來吧。”

  “既然你知道我在你身上投入了那麽多,那麽你一定明白,我不肯輕易放手的心情。”韶音低頭絞著手指。

  霍炎彬的眉頭又皺起來:“你有什麽條件,說出來就是。”

  嫌她囉嗦?

  “我要霍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她就直接說了。

  霍炎彬睜大眼睛,大為愕然,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你胡說什麽?”他隻覺得可笑,很快否決,“不可能!你換一個要求!”

  他是霍氏的掌權人,擁有霍氏集團51%的股份。如果分出來給韶音,對他的控股權有著致命的影響。

  別說分出百分之十了,他就連百分之一都不可能拿出來。

  “也行。”被他拒絕後,韶音的臉上不見失望,平淡地道:“那你陪我一晚。”

  霍炎彬愣住。

  “你說什麽?”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韶音仍然垂著頭,盯著麵前的碗筷,並不去看對麵坐著的男人的表情,淡淡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你陪我一晚,我們之間兩清。”

  他不是不相信她愛他嗎?

  他不是覺得她對他別有所圖嗎?

  還有什麽更能證明她對他是一片真心,跟金錢、權勢、容貌等統統無關?畢竟,她連百分之十的股份都可以不要,隻要他一夜。

  她愛了他那麽多年,隻要他一夜,就願意跟他一筆勾銷,願意放過他,足夠愛他了吧?

  而此刻,霍炎彬果然按照她暗示和誘導的方向,想到了這一層。

  他眼神複雜極了。

  一向冷漠的感情,此刻也波動了幾分。

  薄唇微動,幾次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他這會兒腦子有點亂,往日的冷靜與決斷此刻仿佛被大風吹去,思維變得粘稠而遲鈍。

  這兩個條件,傻子都知道怎麽選。

  不過是陪她一晚罷了,難道他還會吃虧嗎?

  她願意這樣來結束這件事,無疑對他是一種成全和放過。

  可是,想到文晴雪,又讓霍炎彬無法點頭。

  他已經“開竅”,知道了愛情是什麽。如果他真的跟夏如音發生什麽,小雪一定不會原諒他。

  他不希望自己真摯的愛情染上別的氣息。

  揉了揉眉心,男人的臉上滿是為難和疲憊,比之前少了厭惡和冰冷,聲音微微沙啞,他道:“霍氏的股份不可能給你。我轉你現金,如何?”

  不等她說什麽,又道:“如果你想要不動產,或者別的什麽,都可以提。”

  “嗤!沒誠意!”灰總鄙夷道,“他隻給他願意給的,一點割肉的痛感都沒有,這算什麽?”

  給股份,如割他的肉。

  陪一夜,是剜他的心。

  別的?他隨手就能拿出來,毫無意義!

  “霍炎彬,是不是我太好說話了?”韶音終於抬頭,看著坐在對麵,一臉疲憊和無奈的男人。

  瞳仁清淺,似浮著碎冰:“你覺得我缺錢、缺不動產,還是缺什麽?”

  她坐直身體,精巧的下頜微微抬起:“提醒你一下,我是夏氏集團的大小姐。”

  缺他兩個臭錢嗎?

  唔,當然是缺的,誰還會嫌錢多呢?她要搞研究,要養團隊,多少錢都能燒幹淨。

  但是不能被他知道就是了。

  霍炎彬頓時頭疼起來。

  當時答應跟她交往,除了她的確省心、能幫他擋住很多麻煩之外,也的確看上了她夏氏集團大小姐的身份,強強聯合,更有利於霍氏的發展。

  但是現在,她的身份反而成為了分手的阻力。

  “你應該知道,這兩個條件我都不可能答應。”他坦率地看著她,毫無退一步的意思,“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想要什麽,我願意補償你。”

  隻要她願意分手,他願意補償她。

  畢竟,這些年來,她的確為他擋了不少麻煩,也在他身上花了些心思。

  他願意拿出一些什麽來,隻要她願意和平分手。

  “我看不到你的誠意。”韶音冷冷地說,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想隨隨便便打發我,你做夢。”

  見她抬腳就走,飯也不吃了,顯然是被他惹怒了,霍炎彬一愣,隨即急了,顧不上什麽,連忙追出去:“等一下!”

  他在包廂門口捉住了她的手臂。

  “音音,你聽我說!”

  韶音止步,抬頭看著他,眼裏再也看不到柔情蜜意:“你說,我聽著。”

  她這麽冷靜,沒有無理取鬧,反而讓霍炎彬語塞了一下。

  “坐下,我們慢慢說。”他緩聲道。

  他知道了她有多愛他,不敢再小覷分手這件事,免得她由愛生恨,做出不好挽回的影響。

  “不用了。”韶音淡淡道,掙出手臂,轉而放在他肩上,輕輕摩挲著西服高級的布料,似繾綣,似不舍,“霍炎彬,我不想跟你分手。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分手,那就補償我。”

  她抬起眼睛,眼底深處壓抑著癡迷和情意,撫在他肩頭的手掌輕輕滑落,覆在他的胸膛上,眼神嫵媚:“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她要的不是那十點股份。

  她要的是他。

  這個認知,讓霍炎彬喉頭發堵,一時間心頭湧上酸酸的,澀澀的,難以言說的滋味。

  他說不清這是什麽。

  他以為這是愧疚。

  正了正色,沉聲道:“音音,別鬧。”

  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掌扯開。

  “即便做不成戀人,我們也可以做朋友。”他的聲音裏多了幾絲憐惜,令他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一些,“我不想傷害你,你也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都是屬於文晴雪的。

  陪她一晚,這個條件太荒唐了。

  “你以為我想讓你為難嗎?!”韶音的眼裏一瞬間湧出了淚花,聲音顫抖而破碎,幾乎是怨恨而絕望地看著他,捏起拳頭就朝他砸過去,“可我怎麽辦?你怎麽不想想我?”

  “你為什麽不想想我?你什麽都不願意為我付出!我這些年又算什麽?”她被他捏住手腕,用了用力,掙出來,掩住了臉,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指縫裏傳來,“你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嘲笑我?”

  她是他的舔狗,這麽多年,多少人看在眼裏?她就這麽輕易被甩掉,多少人會在背後嘲笑她?

  霍炎彬一下子心軟了。

  他對不起她。

  他不僅傷了她的心,還會傷了她的顏麵,令她在這個圈子裏抬不起頭來。

  越來越多的愧疚,不受控製地湧出,令他有一瞬間的窒息。

  “我,我……”他看著她輕輕聳動的肩頭,從指縫裏流淌而出的細細的啜泣聲,僵硬著身體,片刻後,伸出手臂,生疏地攬過她的肩,將她抱在懷裏。

  “對不起,音音。”

  頓了頓,“是我不好。”

  他一時都有些為難了。他並不想傷害她,這些年來,是她陪在他身邊,他一回頭就能看到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影子。不論什麽時候,累了,煩了,不開心了,他一回頭總能看到她。

  如果分手留給她的是無窮無盡的傷害……

  “你說,隻要你說,我一定補償你。”他口吻堅定近乎承諾。

  是了,到這個時候,他還是要跟她分手。

  他愛極了文晴雪。

  韶音伏在他懷裏,揪著他的襯衫,哭濕了他的胸口。

  良久。

  她緩慢而用力地推開他,低頭捂住眼睛,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聲音沙啞地道:“好,我不為難你。”

  “音音?”霍炎彬感動又喜悅。

  韶音低著頭,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我不要你的股份,也不要……你陪我了。”

  “那你要什麽?”他連忙道,“你隻管開口。”

  韶音頓了頓,才道:“我知道你身價千億。”

  霍炎彬點點頭。

  “我得不到你這個人,總要得到點別的,才不枉……我這些年付出的一切。”她低聲說著,聲音落寞無邊,“我要錢,你看著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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