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決定
作者:千帆競      更新:2021-09-30 01:43      字數:2070
  待人走後,周邈過去關上門,這便在江卿月對麵落了坐,“知道你不喜歡穿旁人穿過的衣裳。”

  江卿月也回榻上坐下,她盯著周邈,發覺他麵色陰沉,仿佛極力壓抑著什麽。

  “你何時回京城的,為何不回府?”

  “昨日回來的,今兒本要回府,可想了想,還是不回了。”

  屋裏的空氣都凝滯了,江卿月低頭抿了口茶,“為何?嫌我先前怠慢了你?在湘州你救了我,我回來了我會重重賞你。”

  “賞賜?我要的是這個麽?”周邈目不錯珠盯著她,眼中閃著微芒。

  江卿月放下茶盞,抬眼看他,“你怎麽了?”

  “方才小姐看春繁為我係玉佩時,在想什麽?”周邈身子微微前傾,目光鎖住江卿月,妄圖捕捉她臉上最細微的神情。

  “我隻覺這奴婢生得不錯,並沒有想旁的什麽,”江卿月道。

  她當時心裏不自在,愈是不自在便愈是要掩飾,所以才露出那種神情。而且,在江卿月看來,周邈這樣不近女色,甚至連朋友也沒有的,身邊突然多了個姑娘伺候,這姑娘與他的關係必定非同一般。就像江正倫和江正鐸房裏最受器重幾個奴婢,都是他們的通房。

  周邈目光如刀,愈發銳利,“聽夥計說,小姐還與陳家小姐調侃,說要當麵問問我為何不看她,還說我是因著害羞,我因為什麽難道小姐不知道?”

  江卿月垂眸,看著杯中淡黃色的茶水,聲調弱下去,“我們不過是在玩笑。”

  “我還聽說卿如小姐與宋書明無媒苟合,小姐可需要我做什麽?”

  江卿月不敢看他的眼,“不必了。”

  “為何不必,小姐怕我?怕我索性借此事毀了你的名聲?”周邈冷笑。

  江卿月隻覺一股寒意從尾椎骨升起來,她立即站起身,舉步往門口走……周邈卻也隨之跟上,在江卿月的手放在門框上要拉門之時,他伸手緊緊扣住了。

  江卿月心頭砰砰亂跳,回身驚恐地望著他,他冷峻的眉眼就在眼前。

  下一刻,他攥住江卿月的腕子,逼得她身子緊貼著門板,“我兩個半月不見你,便想著把手頭的事趕緊料理了好回京城,這些日子每一日我都想著你,敢問小姐想過我一回麽?”

  “小安子?”江卿月不安地望著他。

  “若我見到誰為你係玉佩,哪怕是你的丫鬟,我心裏也不高興,可小姐呢?小姐大約還很慶幸我身邊終於有個姑娘了,小姐終於能擺脫我了,是不是?”

  江卿月轉著手腕子,試圖掙脫他,卻絲毫掙不動。

  他更逼近了,唇幾乎貼著江卿月的額角,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額頭上,“小姐還與另一個女子調侃我,隻有不要緊的人才會拿來說笑,所以我於小姐而言,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小安子,我隻是隨意說說,並非——”

  周邈打斷她,“我就不會,我把小姐放在心裏,便從不會與另一個人拿小姐說笑,我把小姐放在心裏,便看不得小姐與旁人親密,可小姐您呢?”

  “對,我就是不把你放在心上,那又如何,小安子,難道我不曾沒告訴過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麽?”江卿月仰起頭,同樣憤怒地盯著他。

  這話徹底傷了他的心,周邈雙眼通紅,像一頭發怒的豹子緊咬著牙,而後握緊拳頭砸在門板上,“砰”的一聲,把江卿月嚇了好大一跳。

  江卿月感覺自己的腕子都要被他捏碎了,她疼得咬牙,不住甩手,“快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公子,怎麽了?”這時,去買衣裳的春繁回來了,她在樓道上便聽見江卿月激動的喊聲,趕緊小跑過來,不住拍門,“開開門,公子開開門啊!”

  周邈終於放開江卿月的手,江卿月解脫了,她推開他,而後拉開大門往外跑,一刻不敢停……

  周邈這人太奇怪了,針尖大小的事兒也能惹怒他,他原先不是這樣的啊!

  原還想著他幾次三番救自己,不如把他調回身邊,如今看來,還是少靠近這人為好,不然還不知他能做出什麽事兒呢!

  江卿月一口氣跑到自己馬車上,急聲吩咐道:“快,趕車,趕車!”

  她要趕緊離開這兒!

  而茶坊二樓的雅間裏,周邈走到窗台前,看著江卿月的馬車走遠,深深吸了口氣。

  “公子,您喝口茶消消氣吧,”春繁放下新買的衣裳,轉身斟了杯茶遞給他。

  周邈望著江卿月遠去的方向,冷聲道:“退下。”

  “那這衣裳,”春繁放輕了聲兒問,她知道周邈現在怒極了。

  “就放在這兒,你退下!”

  “是,”春繁隻得放下茶盞,緩步退出去了。

  房門被闔上,屋裏霎時靜下來,周邈回身,將糊了綃紗的窗也關上,屋裏陷入一片昏暗。

  他轉身在榻上坐了,開始回想這些日子的煎熬,自從被江卿月又調回去做馬奴,她不理他之後,他夜裏便常做噩夢,夢到他慘死的娘,又或者夢到當年那個小姑娘沒有帶他回府,而他繼續在國公府受折磨。

  這噩夢直到湘州二人重逢之時才不再做了,離開湘州後,他更頻繁地想念江卿月,他恨自己為何要這麽牽掛一個人,可感情又如何克製得了?

  原先他尊重江卿月的意願,她說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愛他,不打緊,他願意默默守在她身邊,不讓旁的男人靠近她,如此哪怕做一輩子的主仆也無礙,可現在不了。

  因為江卿月隨時可以將他調開,她一切如常,而他便失魂落魄,他厭惡透了這樣的自己,他也怕極了這若即若離的折磨,不如就把她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吧!

  下一次見她,他不想再跟在她身後,而是站在她身邊,作為她的丈夫站在她身邊!

  馬車裏的江卿月有感應似的,頭皮瞬間發麻,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身子,自我安慰道:“無事的,無事的,周邈隻是一時生氣,不會對你怎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