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刺殺
作者:千帆競      更新:2021-09-30 01:42      字數:2098
  江卿月故作驚奇,“哥哥,開賭坊真這麽賺銀子?”

  “那是!你哥我常年混跡其中,還能不知道?”江正倫胸有成竹,聲調都高了。

  “好,那我去同祖母和我娘說,”江卿月激動地起身,往老太太的重霄院去,而後半路轉了個彎,去到西苑,同江鶴樓說了此事。

  江正倫還以為自己忽悠到了江卿月,哼著小曲兒在正廳裏等著,想象著將來七八間鋪子改成賭坊,他在其中叱吒風雲的盛況。

  結果,他等來的是他爹的棍棒。

  “我打死你個紈絝子!”江鶴樓舉著根兒臂粗的木棍,風風火火奔來正廳,逮著江正倫抽。

  “爹,爹!您要幹什麽?您又要打我?”江正倫從椅子上彈起,拔腿便往大門口跑。

  可江鶴樓一進門便關上門上了栓,他躥過去沒拉開栓,反而後背被撲了下。

  他疼得哎呦哎呦叫,滿屋子亂躥,“爹!爹!快住手,快停手,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你要打死我了,爹!”

  正廳裏一陣鬼哭狼嚎,外頭守著的奴婢小廝們既怕裏頭出事,又忍不住想笑。

  江卿月就領著綠濃站在屋外不遠處的遊廊上,靜靜欣賞著江正倫的嚎叫。

  “江卿月,你等著,我要讓你做不成生意!”

  “還叫喚,你個不孝子!整日隻知吃喝玩樂,正事一件不幹,我怎會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子!”

  砰砰砰——

  綠濃聽見江正倫那咬牙切齒的喊叫,不禁後怕,“小姐,大公子說要讓您做不成生意,該不會真去米鋪鬧事吧?”

  江卿月淡道:“他當然會去,哪怕沒有今兒這一出,他和他娘也會合計著找我麻煩,不過不打緊,我已知會掌櫃的和管事要尤其防著他,一出事他們便會來稟報。”

  ……

  三日後,果然江鶴年被釋放,江家一家子去刑部衙署前接人。

  江鶴年在刑部待了半個月,從門內出來時身上竟沒一處傷,甚至也沒見消瘦,老太太上前擁住他,喜極而泣,周氏和江卿月也欣慰,撲上去與他們抱做一團。

  “正鐸那兔崽子呢?”江鶴年左看看右瞧瞧。

  江卿月忙解釋:“前幾日不是去探您的監了麽?因隻告了五日的假,一聽說事情有轉機,您沒事兒了,他便回禦林軍了,為等您還遲了幾日,隻怕要吃板子呢!”

  江鶴年心裏好受了些,這便領著一家人上馬車,回府。

  他與周氏同坐一輛馬車,兩夫妻這才說上話,周氏坐在他身邊抹眼淚,訴說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擔憂,還讓他為官謹慎些,少同那些手腳不幹淨的往來。

  江鶴年捋捋絡腮胡子,義正言辭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沒幹過的事兒誰還能誣陷我不成?”

  “你行得正坐得端不還是讓刑部抓了?老爺,做人要圓滑些,不能腸子通到底,不然得罪了人,你再清白人家也能往你身上潑髒水,這回若非晉王,你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呢!”周氏道。

  江鶴年搖頭,“婦人之見,婦人之見!”

  在江鶴年眼中,隻要自己清白,便沒人能奈他何。

  而他們都不知道,晉王隻是在案子上搭了把手,而江鶴年能不受刑,那還是周邈安排在刑部的人幫的忙。

  接著,周氏又向江鶴年念叨了幾句二房,說他們在此事中站幹岸,不作為。

  江鶴年是從不懷疑兄弟的,他隻當江鶴樓有心無力,幫不上忙,周氏的話他壓根不放在心上。

  江鶴年平安回府後,一切如常,眨眼便到了八月。

  按老太太的意思,江鶴年和周氏每三個月便要去法華寺進一回香,這回老太太沒讓他們夫婦去,而是命江卿月過去,說家裏運道不好,前些日子她又被鬼附身,得親自去佛祖麵前進香。

  江卿月恰好想去看看江卿如,便應下了。

  法華寺是京城名寺,不過那已是昨日輝煌,近些年皇室捧起來的南山寺才是愛燒香拜佛的達官貴人們的首選,唯有江家老太太這樣年紀大的才喜歡去法華寺。

  且法華寺在伏陵山半山腰,從山腳到山腰共有九百九十九級階梯,朝拜之人須得自己虔誠地走上去。

  所以,近些年,法華寺沒落了。

  伏陵山腳下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林間一條馬車碾出來的小道。

  江卿月的馬車此時正在竹林間穿梭,她撩開簾帷往外看,鬱鬱蔥蔥的綠蔓延不絕,望不見盡頭。

  秋風吹來,竹林間一陣沙沙的響。

  “小姐,這路上幾乎看不見香客,法華寺的香火確實大不如前了,”綠綺感歎。

  綠濃也道:“奴婢記得三年前來這兒,路上都是人,這才幾年呢。”

  正趕車的周邈忽的回頭,向他們做了個噓聲手勢,神情嚴肅得駭人。

  江卿月等人皆是一驚,頭皮發麻,立即想到一塊兒去了——竹林中有危險!

  現下再看周圍,江卿月隻覺陰森恐怖,本是烈日當頭,兩側蔥鬱的竹子遮天蔽日,林間小道比外頭陰暗不少,林間陰風陣陣,吹得人骨頭裏發冷,那因風而起的沙沙的響動,也成了惡魔的低語。

  “小安子,”江卿月顫抖著唇,喊他,帶著一點求救的意味。

  這時候,再多的計謀也無用,她隻能依靠眼前這唯一的男人。

  周邈回頭看她,見她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恐,他目光柔和下來,“小姐,安心坐回馬車裏,不要出來,小的一人應付得來,”安撫中帶著點兒哄騙的味道。

  江卿月立即放下車簾,退回到馬車裏,與綠濃綠綺緊緊靠著,誰也不敢作聲。

  接著,馬車愈行愈疾,間或能聽見外頭馬鞭打在馬背上的聲音,顯然,周邈想帶盡快她們逃離這片竹林。

  然而下一刻,隻聽“籲”的一聲,馬車一頓,馬兒嘶鳴,主仆幾人心頭一顫,旋即手挽著手,靠得更緊。

  周邈的功夫不是連正鐸都說好麽,他一個人也能應付吧?江卿月想著。

  然而她又分明清楚地知道,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周邈能露出方才那神情,那來人一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