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的微笑，之前內心濃鬱的恐懼感竟然一瞬間煙消雲散，轉而卻感覺眼前的少女變得無比親切起來。我感覺大腦裏仿佛淌過蜜糖般的暖流，一下子便深陷在這溶解的甜蜜裏了。

  在那之後不久，外祖父親自帶人來到了宅邸。

  母親主動向他詢問關於凱瑟的事情，但外祖父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一直在盯著我看。

  “你的孩子沒有事嗎？”外祖父冷淡地問道。

  母親本能地皺起了眉：“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外祖父的表情突然間從陰鬱轉變成了微笑，就好像戲劇演員一樣，“我隻是有些關心外孫女。畢竟凱瑟她是個怪孩子，沒有嚇到她吧？”

  母親搖了搖頭：“怎麽會。我覺得凱瑟是很好的孩子。”

  她的語氣顯得很生硬，顯然是非常在意凱瑟的狀態。果不其然，在說出這句像是客套的話之後，緊接著便話鋒一轉。

  “前提是，你們沒有對她做什麽。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外祖父依然保持著微笑。母親厭惡地咬著牙，然後說道：“你安排我們住在一起，是這樣吧？那麽從今天開始，就讓我來撫養凱瑟。”

  “這當然沒問題，我的愛女。”外祖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保證以後你會主要將精力放在她身上。那麽，今天就先這樣了，後麵我會派人告訴你今後的安排。”

  “你到底還隱瞞了些什麽？”母親追問道。

  外祖父沒有再多說，而是帶人離開了宅邸。

  ·

  奧德裏奇·卡爾納坐進轎車副駕駛，點燃了一根煙，一位穿著肅穆黑衣的年輕人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阿爾傑。”奧德裏奇用略顯沉悶而沙啞的聲音向年輕人說道，“有什麽疑惑盡管開口。”

  阿爾傑有些局促不安，但同時也難掩激動之情。他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首先，我覺得這個安排很危險，希恩女士剛回到英國，雖然是您的女兒，但保不準會被凱瑟襲擊。”

  奧德裏奇點了點頭：“這個問題說來也簡單。凱瑟雖然很久沒見過希恩了，但是我讓她標記了她的‘氣味’。她就像看守領地的野獸，如果氣味告訴她這個人沒有威脅，她就會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

  “您說……氣味？”阿爾傑似乎有些無法理解這樣的措辭。

  奧德裏奇說道：“我給她注射的東西叫做‘【虛體獸】（IncorporealBeast）’，這種異能使得宿主會與一種近乎野獸的野性靈體結合。現在的凱瑟已經不是單純的人類了。”

  “您是指，那場地下拍賣會上得到的藥劑？”阿爾傑問道，“我隻是大體聽說過這件事。那個藥劑來源於哪？”

  “蛇夫座。”奧德裏奇說道。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也不由自主地細微顫抖著。

  “……原來是這樣。”阿爾傑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答案，“那麽，需要我做什麽？凱瑟應該隻是計劃的一環吧？”

  奧德裏奇說道：“你沒有其他問題了嗎？”

  阿爾傑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然後歎了口氣：“抱歉，我並不是很想提，但是我知道，那個女孩，希恩的女兒，她本來是應該死的。這也在您的安排之內？”

  奧德裏奇笑了：“你終於問了。如果我說是，你會覺得反感嗎？”

  阿爾傑也笑了：“看來是我太擔心了。不，當然不會，先生。我猜測您應該是想要希恩能夠徹底地擺脫過去吧，從她私奔開始的那段時光。”

  奧德裏奇讚許地點頭：“就是這樣沒錯。隻要她的女兒沒有死，小希恩的精力和意識依然在那個雜種身上，她便無法真正意義上回歸我們的家族，將一切奉獻給‘事業’。因而，阿爾傑，我交給你的第一件任務也很簡單。凱瑟沒能做到的事情，交給你來做。”

  阿爾傑問道：“要到什麽程度？”

  “不用。”奧德裏奇似乎看出了隱藏在阿爾傑麵孔下的激動和興奮，“這次不需要發揮你那過剩的**。死就是最好的結局，最好是意外死，偽裝得命運一些、自然一些，否則希恩很可能會產生精神上的障礙。”

  阿爾傑說道：“我倒是認為隻要女兒死了，無論是怎樣的情況她都會……不過，行，我非常樂意接受這次任務。隻不過先生，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應該沒必要告訴我這麽多內情吧？”

  奧德裏奇說道：“我信任你，阿爾傑，就像信任你已經過世的父親一樣，因此同意你加入我們的家族。同時，家族也需要新的人才。我的幾個兒子都並不靠譜。”

  阿爾傑聽出了奧德裏奇的話中意，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車駛入了宅邸的車庫。在短暫地和承擔護衛職責的同事寒暄之後，阿爾傑跟著奧德裏奇走向地下室。

  “你是第一次來，最好有些心理準備。”奧德裏奇戲謔地說道。

  阿爾傑笑道：“聽你這麽說，裏麵似乎很誇張的樣子啊。”

  地下室的門緩緩打開。阿爾傑屏住呼吸，他雖然聽說過卡爾納地下室究竟有多神秘且恐怖，雖然隻是傳聞，但真正站在這裏時，他依然難以掩飾內心的興奮。

  一股濃鬱的消毒水的氣息湧入了鼻腔。阿爾傑好奇地探出頭，然後禁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氣。

  在他麵前是左右各一排將近兩個人高的大水缸，缸內盛滿著綠色的半透明液體，裏麵浸泡著各種各樣的人。有剛出生不久的胎兒，有年僅十歲左右的少女，也有四十多歲的壯年男子。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不小心闖入了電影拍攝現場。

  “這些……究竟是？”

  “哦，你可能還不太熟悉。”奧德裏奇說道，“這些都是作為實驗體的人，大部分是黑市裏販賣的難民。不過你能看見的已經是經過相當多次篩選得到的個體了。這些都是很優秀的素體。”

  “實驗的內容是什麽？”

  “異能力適性。藥劑很危險，也很貴，我們容不得半點誤差，否則就是人財兩亡。好在實驗隻需要相當稀少的藥劑量就能得到結論。”

  “他們還活著？”

  奧德裏奇點頭：“當然，死體可不能做實驗，這些液體是精心調配過的，能夠抑製實驗體的活性，讓他們處於休眠狀態，同時提供必需的營養。”

  阿爾傑說道：“真不愧是家族，這些可不便宜啊。”

  奧德裏奇說道：“當然，耗費了我不少心血，不過隻要能達成目的，付出再多也無所謂。來吧，我帶你去看凱瑟。”

  “……凱瑟？她不是在……”

  奧德裏奇詭異地笑了：“啊對了，你還不知道啊。在那座宅邸裏的並不是真正的凱瑟，隻是一具靈體人偶罷了。真正的凱瑟，在這座地下室已經生活了快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