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一直在原地等待著，直到雪岩和艾拉完全合為一體。

  “排行第十位的神祖，【命運之輪】。”惡魔的表情變得嚴肅，“明明是我等的同族，為何會站在人類那裏暫且不論，這個姿態還真是醜陋。身為高等生命卻甘願依附與低等生物之上，如同物品一樣任憑對方使用……你讓我感覺到惡心。”

  雪岩也露出了冷笑：“你有資格說嗎，拉伊普斯卡托。你難道沒有和宿主合為一體？”

  此刻的雪岩和艾拉，基本處於共用一個意識的狀態。

  “原來如此，這就是那個‘意識交換’的進化形態啊！”雪岩內心想道，“現在的我和艾拉，正分享著相同的情感與記憶，這種感覺好奇妙！”

  惡魔眯起了眼：“不管怎樣，我不認同你的一切。不妨來試試看吧。我們誰的力量更勝一籌，不就意味著誰的存在方式更高明麽？”

  雪岩說道：“你會後悔這麽說的。”

  周圍的空間，突然間變成了完全的漆黑色。

  “……是空間創造嗎？”惡魔自言自語道。

  “不對，是【黑洞創生】。姑且當成決鬥的開胃菜吧。”雪岩出現在惡魔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你會為你的弑殺付出代價。”

  惡魔轉過身，但是卻根本沒發現雪岩的身影。

  下一瞬間，他的軀體便被巨大的引力重壓擠扁了。

  “【逆反終局】！”惡魔吼道。

  “【能量抵消】。”雪岩出現在不遠處，輕輕地打了個響指，“很遺憾，現在的我們是萬能的存在。你該不會不了解【命運之輪】的能力吧？”

  黑洞漸漸消失，與此同時，惡魔的身軀迅速憑借治愈力恢複了原狀。

  “嗬……真當我不知道？無限的能力，在命運的輪轉下驅使。”惡魔的麵目變得猙獰，“表麵看上去確實無所不能，但是卻被莫大的隨機性束縛，甚至會發出相反的作用。有什麽可怕的？”

  雪岩眯起了眼睛：“是啊。可惜我現在就是命運之輪本身，換句話說，我可以隨意地裁定所謂的隨機數值哦。”

  假如說艾拉是一個有著豐厚獎勵，也有糟糕懲罰的轉盤，轉動者它的人是命運，那麽現在，已經死亡的雪岩便接過了轉盤的握柄，每時每刻都能精準地將指針對準最豐厚的獎勵。

  合二為一的他們，說是無敵的也不為過。

  一邊說的同時，雪岩的周圍出現了大量的能量團。

  “【星團漩渦】、【**束縛】。”

  那些能量團如同流星雨一般劃過夜空，朝著惡魔襲擊而去。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他的身體，使得他避無可避。

  “【黑繩】！”

  惡魔召喚出大量的黑色藤蔓，試圖攔住能量團，但是那些能量就像快速旋轉的星球一般，巨大的撕扯力瞬間便將藤蔓破壞殆盡。

  “呃！該死！”

  被星團漩渦直接命中後，惡魔的身體如同塞入了絞肉機一般被再度扯成碎片。

  “【逆反終局】！”

  “【能量抵消】。”雪岩再度打了個響指，取消了對方的施法，“不長記性？我現在相當於命運的管理者，而你，此刻已經被命運驅逐了。”

  惡魔突然感覺這句話有些耳熟。

  那是瓦倫蒂娜在臨別前曾告訴他的忠告——“你的靈魂會在命運的驅使下變得黯淡無光。”

  覆蓋著他麵部的甲殼已經完全裂開，露出了裏麵那張蒼白的、扭曲的、不成形狀的臉龐。

  他的身體依然處於被斯賓塞殺死時的那扭曲的狀態，所有的行動都是靠穿刺在身體各處的黑色藤蔓控製的。

  “真是……嚇了我一跳啊。”雪岩皺起了眉，“你的這個樣子，還真是有夠淒慘呢。”

  他體表的那四個像眼睛一樣的東西，竟然是被分裂、改造的五官，戴著甲殼的時候看上去還很正常，如今的形態幾乎堪稱不忍直視。

  “呃啊啊啊！！！”

  惡魔在怒吼著，他的聲音像是機械的合成音，看起來喉嚨的內部應該也被扭曲、已經無法發出正常人類的聲音。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部位堪稱是完整的、正常的，就像是被揉亂的橡皮泥。

  “可惡啊！！！我決不會就此失敗！”

  惡魔拚勁全力將能量釋放，不顧**被撕毀的狀況，往雪岩的方向飛撲而去。其扭曲的姿態，配合著那因異乎尋常的執著而極其震撼的吼聲，令雪岩內心為之一震。

  “這家夥，實在頑強過頭了吧！【防護罩】！”

  一層障壁擋在了它麵前。那是比雪岩平常使出的防護罩厚實數十倍的存在，根本難以從物理上突破。

  “既然如此的話，就用最穩妥的方法將你擊潰！”雪岩舉起右手，指向天空：“該結束了，【倒吊人】阿德丹特！”

  他身體上覆蓋的那層由艾拉構成的裝甲，往天穹處迅速地延伸、複製、拚接，最終形成了一根巨大無比的機械的指針。指針周圍散發著大量的黑色粒子。

  惡魔抬起頭，如同犯人觀察行刑台一樣往指針的尖端看去。

  “那個是？！”一股本能的恐懼從惡魔的心頭浮起，“停下！快停下！”

  雪岩用未知的語言詠唱起來：“輪盤之指針，完全展開。以此處訴說規則之機理，萬物之本源。此刻為裁決之時，替換物質於能量，逆轉真實與虛妄，於此征用回歸初原之法則，【命運之輪·因刻指針】。”

  那是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甚至雪岩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但是，在這樣做的同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和某種未知而恐怖的事物連接在了一起。

  “那不是人類能接觸的，應當逃離，迅速逃離——你不應該這樣做。”

  他身體裏的某種直覺在勸說著他，不讓他更進一步地使用這種力量。

  “一旦接觸，會被撕毀，招致滅亡。你訴求的對象並非神明，並非正義，而是惡魔，即站在生命對立麵的審視者。”

  但是雪岩沒有停止，他直接將詠唱進行到了最後一刻。

  “不！！！！！”

  指針如同一把巨劍一揮而下，隨後，惡魔的身影，伴隨著其最後的、絕望的吼聲一並蒸發了。

  那是真正意義的蒸發，不帶一點能量剩下，沒有任何抵抗、反轉的可能性。

  “成功了，雪岩。這樣一來，你最後的生命能量也就此消散了啊。”

  艾拉的聲音回響在耳畔。

  “……我，要死了嗎？”

  “嗯，消去一切，回歸虛無，這就是你最終的宿命。”艾拉的語氣前所未有地真摯，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某種意義上的偽裝，“我們相遇的目的並非希望與生存，而是絕望與毀滅，我就是因此而生，因此而尋覓的存在。”

  雪岩歎了口氣：“原來如此，這才是你真正的麵目嗎。”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無法理解的圖形。

  那個圖形是如此的完美，以至於他根本無法離開眼睛。但是他無法理解，這個圖形究竟是怎樣存在的，以至於在完美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不可視的扭曲。

  “還沒有結束，小鬼。”

  就在他即將放棄一切，閉上雙眼的時候，一束光芒突然從圖形的內部出現了，籠罩住了他的靈魂。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