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正在鬥氣的張寶仁和2床忽然停下了複讀，整齊的轉過頭朝著那個忽然出現的第3道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三床的位置上，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夥子見到兩個鄰居看來，有些拘謹的縮著身子，“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沒…”

  張寶仁搖了搖頭，語氣溫和並帶有些許好奇的說，“隻是沒想到你會說話，之前聽護士說你不愛說話的…”

  之前在分床的時候，張寶仁曾聽護士交待。

  「雖然不知道你這不打針，不吃藥，而且一點都看不出抑鬱的抑鬱症患者為什麽要來住院。」

  「為了你不至於住著住著出不去了，你所在的病房在屬於精神比較穩定健康的病房區。」

  「你是1床。」

  「你隔壁的2床是個中度的妄想症患者，除了老是懷疑別人覬覦自己那未來記憶，以及時刻想跑出去之外，無任何自殘、攻擊性行為。」

  「你隻要在他說出關於自己臆想中的未來的事情的時候，不要反駁，也不要回答，什麽都不要管，等他那勁頭過了就正常了。」

  「至於你們病房的3床…」護士說到這裏意外的有些遲疑，「他嘛…你可以將他當做自閉症患者，他基本上10天半個月也說不出幾句話…」

  自閉症忽然說起了話，這讓人不由得好奇，同時也好奇護士那時候的遲疑。

  “我…”3床的青年有些怯生生的說著，“人家不是不愛說話，隻是在這外麵沒什麽好玩的，他們都覺得我有病，都有著壞心思…”

  人家？小孩子的語氣與神態，明顯與生理年齡不匹配…是這方麵的問題嗎？

  還有那‘在這外麵…’是什麽意思？指的是醫院、病房、還是現實？有外麵是否說明有著對立的裏麵？

  張寶仁心念電轉，嘴上不忙，“外麵不好玩，那就去好玩的地方。”

  “這是當然的。”

  “那你那個好玩的地方在哪裏？”

  3床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就在這裏，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我應該知道嗎？”

  3床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本來純淨期待的眼神忽然變得黯然。

  “明明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與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的感覺的…”

  氣憤的小聲嘟囔著，然後便躺在床上轉過身去，再也不見什麽動靜，旁若無人的假睡了起來。

  這會兒倒有了幾分護士所說的自閉症的意思了，隻不過見過其剛才反應的人，卻無法再將之與自閉聯係起來。

  “喂…”2床小心的朝著張寶仁招呼。

  “怎麽了？”

  他朝著三床方向努了努嘴，小聲說，“這剛才說的那外麵裏麵的，你說這小孩是不是得什麽妄想症了？”

  “妄想症？嘖…你覺得呢？”

  “我覺得有點像，這家夥整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是睡覺，我基本就沒見過他起來過，估計就是白日夢做得太多，分不清現實了。”

  “這是典型的妄想症例子，趕明兒老史過來查房，我給他說一聲，他治療這個病挺有一手的。”

  “你高興就好…”

  不過老是睡覺，做夢，外麵，另一個世界，這些怎麽聽著有些熟悉。

  張寶仁拍了拍正在歇息的一口，“一口，你怎麽看？”

  “又有什麽事了？我正忙著呢。”

  “你少搞那些不正經的論壇，我問你對那家夥怎麽看？”

  “誰？”

  伸手將一口道攝像頭轉向3床，“我越看那家夥越覺得熟悉，你覺得呢？”

  “這不就是你病友中的那個自閉症患者，這有什麽…嗯！這是…”一口忽然一頓，差點兒跳了起來。

  “怎麽了…”

  “如胎嬰乎，呼吸不查，自服內氣，握固守一。”

  “這正是《蟄龍眠》這門功法最高境界練成後的反應，胎者元其神，息者住其心，自心性也。是為胎息。”

  “我上一次見到這一幕還是在上一次，在你的身上，沒想到這麽快又再次見到了。”

  “一個精神病患者怎麽會這麽厲害的《蟄龍眠》？”

  “你確定沒有看錯？”

  “確定，你要相信高清攝像頭的準確，那家夥不光隻是特征，腦波，心電等反應也與你之前的差不多。”

  “除了體溫沒有像你上升那麽快之外，和你之前入夢沒什麽區別…”

  “入夢！”張寶仁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將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我明白了。”

  明白了3床說的外麵裏麵的意思，也明白了3床對自己感到熟悉的感覺。

  入夢，3床是個深層夢境探索者。

  所以他整天睡覺，所以他仿佛自閉症患者一樣不愛說話…

  張寶仁翻身下了床，帶著一點探究與渴望的來到3床腳下，看著病床上插著的住院卡。

  看著上麵的姓名——“左思”。

  然後臉上不由而笑了起來。

  現在最後一張拚圖也已經完整了。

  “左思”這個名字張寶仁是一點都不陌生，他可是“夢境與心理之間的關係心理學派”中的明星人物。

  不過讓他聲名遠揚的並不是因為他提出了什麽發現論文，對學派有多麽大的貢獻，而是因為他身上的事跡。

  他曾因為修行對抗深層夢境失我現象的工具“黃梁指玄篇”的時候，心靈道標選擇為一個虛擬老婆，然後突發奇想的又服用了種種激素類藥物。

  然後導致身體激素紊亂，又反映到心裏，從而分裂出了異性人格，然後兩個異性人格相愛生殺，誕生了一個新人格後同歸於盡了。

  就是張寶仁在修行“黃梁指玄篇”的時候，所看到的那兩個被著重描寫來提醒修行者的例子中的其中一個。

  “這也就是3床剛才說話的時候，總表現出一種與生理年齡不符的小兒姿態的原因，這位的心裏可不就是小孩子嗎。”

  “同時也說明了那時候護士對於3床的介紹那麽含糊不清，隻說當自閉症，卻不說真正的病症是為什麽？”

  因為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麽病。

  沒想到進一趟精神病院竟然見到了傳說中隻存在於課本上的人物。

  精神病院還是不錯的嘛！

  看著如同蟄龍一般蟄伏沉眠的3床前輩，張寶仁笑了笑，並沒有打擾。

  現在還正睡著呢，等清醒過來再拜訪討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