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離別，人生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此。

  青年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還是有可能的，如果作為一名廚師之類的服務人員，也是有可能進入其中的。”

  “這就是你當一名廚師的原因？你想要去找她？”

  我忽然明白了，但又有了些疑惑，“那你為什麽來我這…福地裏麵的人可是不喝生命之水的。”

  青年自信的笑了笑，“我擁有著最好的舌頭，我能夠品味出普通人品味不到的味道，在我喝到你做的生命之水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她是一樣的人，你們這樣的廚師是絕對不會甘於隻做一個生命之水的。”

  說著看向了我身後的那把放在櫃台上的廚刀。

  我順著他的目光將刀拿起，輕輕的撫摸了下，然後搖頭，“我確實會一點古代菜式，但都隻是一些粗淺的家常菜，實在是沒什麽值得稱道的地方，你要是想在我這兒學會什麽獨門絕藝，那怕是想多了。”

  “況且就算你真的成為一個頂尖的大廚就能夠進入福地了嗎？”

  “福地的人固然不喝聯邦汽油，但是他們也不怎麽需要廚師，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將材料變成美味的方法。”

  “你知道在生命之水徹底普及之前，廚師就已經險些被淘汰了嗎？”

  “你說的是料理機？”青年搖頭道，“我知道料理機，但料理機做出的菜是沒有靈魂的。”

  “什麽是靈魂？是食物在特定溫度間產生焦化反應的鍋氣，還是因為難以標準把控的品質而不得不接受喜歡的‘驚喜’。”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原始料理機才會有的狀況。”

  我看著他的眼睛，無情殘酷的說道，“隨著工業的發展，這些問題早就已經被解決了，料理機做的菜相比於廚師不僅更幹淨又衛生，而且還要更加的好吃。”

  “比如聯合工業研製出來的小當家牌料理機，精通中餐，法餐，印度菜，日餐…所有菜係，數據庫裏儲存著超過10萬種菜譜，哪怕一個人每天每頓都吃不同的菜也足夠吃一輩子了。”

  “也不用擔心難吃，每一種菜都是先在無數配方中精選，然後再由大數據慢慢打磨，絕對符合人的味覺感官。”

  “而且還能根據個人的口味，每次吃飯的回饋，慢慢調整私人菜譜。”

  “保證每一口都是驚喜…”

  “就好像珍妮紡織機相對於紡織業一樣，機器再次證明了自己，哪怕沒有生命之水徹底洗牌食品製造業，廚師也快被料理機所取代…”

  “這些我都知道。”青年點了點頭，卻沒有絲毫色變，“我知道工業科技對於手工業的強大優勢。”

  “但是我更知道人性是怎樣，比如服裝製造業，哪怕工業的品質更好，但奢侈品的賣點永遠是手工。”

  “料理機做的菜確實勝過所有人，但是‘人’本身就要比機器擁有某種優勢，某種奴役優越上的快感。”

  “而工業帶來的廉價在這時反時而又成了某種劣勢。”

  “如此，這種味道上的不好反而顯得彌足珍貴。”

  “而這也就是她能夠去核心區的一個原因。”

  “人性啊…”我不由而歎了一聲。

  “不過固然如此，想成為一個奢侈品卻也不簡單，千軍萬馬獨木橋，那麽多廚師誰又不想魚躍龍門，在這種極致的內卷下，想要勝過別人還得技高不止一籌不可。”

  “因此你跑來我這兒學廚還是浪費功夫，我可沒有那麽高的手藝。”

  “真要學，你還不如在大羅天，那裏擁有無數站在時代頂尖的廚師的虛擬人格，所有的菜譜，想學什麽都行，而且還有免費食材練習，不用擔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青年搖了搖頭，“不，進入核心區的關鍵並不在於廚藝，要比廚藝誰又能比料理機好？”

  “真正重要的是我剛才所說的料理機做不出來的‘靈魂’，這才是能夠遠遠勝過他人的根本。”

  “靈魂？”我皺眉不解。

  “那是一種真心喜愛食物，用心而作出的哪怕簡單也富有特殊‘味道’的東西。”

  “可能說的有點玄乎，但這種難以言述的東西確實是存在的。”

  青年解釋道：“我對於種種味道非常的敏感，能夠輕易的品嚐出食物的微小差異，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吃她做的東西我能夠品嚐到一種讓人難以忘記的特別感覺，那是在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東西。”

  “最早我以為那是對於人的感情延伸到了食物上，並沒有在意。”

  “在她去了核心區後，我拚命的磨練廚藝，想要去找她。”

  “我就像你說的那樣在大羅天內日夜專研，因為在味覺上的天分，廚藝對我並不算難，很快就有所成就。”

  “我敢肯定我在古廚一道上的水平遠遠超過了那時候的她，但是麵試了不知多少次卻怎麽都選不中。”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卻忽然喝到了你調製出的生命之水…”

  “在那種最廉價的東西上，我卻再一次的品味到了，在她的食物中所品嚐到的那種滋味，這讓我明白了那種味道並不是我的心理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同時也讓我知道了她被選中進入核心區的原因。”

  “這就是你來我這裏的原因嗎？”我朝青年問道，“那現在你是否學會了你所追尋的那種味道。”

  青年搖了搖頭，“這段時間在您這裏學習以來，我一刻都沒有鬆懈，您做菜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步驟，我都牢牢的記著。”

  “但是任憑我再怎麽標準的複刻，哪怕偷偷的使用儀器幫助，也始終沒有辦法呈現出那種味道。”

  “要不是能在您做出的食物中喝到，我甚至都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了。”

  “我實在是想請教您，您做菜的秘密到底是什麽？您是怎麽做出那一種味道的。”

  “做菜的秘密？”我皺了下眉頭，“我對你的教導沒有任何的保留，你已經將我的廚藝完全學會了，甚至比我做的都要更加出色，這也是我說你可以出師的原因。”

  “要說為什麽我的菜會有那種你所說的特殊的味道，那大概就是用心了。”

  “用心？”

  “對，用心，這大概就是我唯一持之以恒的秘訣了…”說著我看向了手中的廚刀，思維不由而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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