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麵對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5      字數:5193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時候,我便接到招行馮經理的電話,電話裏馮經理的聲音很是好聽:“熊經理,你們公司賬上到了一筆20萬英鎊,要不要立馬辦理結匯,要的話,請你們財務帶著公章和密碼過來辦理。”

  我電話問了黃總,他說:“當然要結匯先,現在匯率在走低,趕緊先結匯,你讓小陳接電話。”於是我把電話遞給了小陳,小陳嗯嗯哦哦地一陣,變掛了電話。問我:“小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銀行啊,你的訂單的錢呢。”她見我不大情願的樣子,便說:“走呀,招行的馮經理可是個大美女呢!”

  這招挺管用的,我便愉快地決定陪她走一趟招商銀行了。

  我想:“不對啊,不是說的50%的訂金嗎?”於是,掏出手機邊走邊打過去給黃總,黃總說沒事,這個可以靈活點兒處理。你也發郵件問下英國人,看看他們的意思想法。

  到了招行,我見到了馮經理,灰色小西服,職業的微笑。不過確實挺美的,很大氣的那種氣質的美。

  馮經理帶著我和小陳到了對公服務VIP房間,大堂經理端上來兩杯咖啡,微笑著說請用。我一臉小二黑進城的模樣神色,馮經理看在心裏,卻是不著痕跡不露聲色。後來我自己開了公司,在馮經理那兒辦理了一個香港離岸賬戶,也算比較熟悉了,她就會拿我那時候的熊樣兒調笑我。

  不過也是奇怪,人和人之間的印象、感覺什麽的。馮經理說我:“一眼看去你就是正經兒人,隻是有時候不正經說話而已。所以才敢放心大膽一個人請你吃飯啊、唱K啥的。”聽她這麽說,我樂嗬嗬地一笑了之。

  招行在那時候的經營策略相比國有四大行來說,激進很多,作為客戶經理的他們承受了很大的業績壓力,於是他們的客戶關係維護壓力就太大了。如果能穩住一個外貿公司,正常情況一個月的流水量和結餘都會輕鬆達標。如果穩不住,就麻煩了,會直接影響績效工資。於是在金融危機前後的若幹年裏,招商銀行發展得尤為迅速。

  辦完結匯,已經到了午飯時間,馮經理說,中午一起吃個便飯。小陳說好呀,我也就自然跟隨她們的決定了。

  馮經理和我們到了一個她比較熟悉的餐廳,是專門針對上班族的快餐廳,好像叫“白+藍”,很多種類的菜品,精致、小份,不過味道很是不錯。

  馮經理也是照舊打聽關於我的一些來曆,哪裏人,哪個學校畢業的,學的啥專業等等,我也問問她的這些情況。很愉快的午餐,也是很愉快的道了別,謝謝她請我們吃午飯。她隨和的微笑著,卸下了上班時的那種職業微笑,很親切的。

  我和小陳回到公司,我有些困,便趴桌子上睡起來。小陳鑽進了平常黃姝偶爾會睡的房間睡覺午休。

  我還是每天重複著發公司的間接和產品目錄,在互聯網上撒網尋找開發新客戶。下午時分,我收到BRINT的回信,他說謝謝我們的款待,之所以還是付了30%訂金,是他決定中途來看一次,再付20%,餘下的50%發貨前驗完貨就付清。

  我回複他:“Mr Huang understand your 告訴我,大概11月中旬,我們生產快一半的時候,他會專程來看看,同時請我出於私人情誼,幫他關注下質量,他會給我付些勞務費的。我樂嗬嗬的說好的好的。不過後來,我發現,這個手段是有必要的,訂單裏有一部分黃總工廠不擅長、沒能力生產的產品,是外包給惠安的雕刻廠生產,一些細節問題,我還專門為此跑了好幾次工廠,才得以完美解決。

  快下班的時候,小雅給我打來電話,我拿起電話走到樓梯處接起來,她有點不悅地說:“有人是不是在做什麽不好的事?這麽久才接電話。”

  “亂說,我在上班啊,有什麽不好的。”我笑著懟回小雅。

  “比如黃姝也在你旁邊呀,你就不知道怎麽辦了吧。”小雅調笑我,我就很是牙癢癢的回她:“那你找我的時候,我就請黃姝一起來。”

  “你敢!”小雅恨恨的像是要跺著腳,生氣地說出這兩個字來。

  差不多了就好了,真不能惹急了女人。不然難受的還是自己。

  小雅告訴我,她已經找好了一個跟單的人,她舅媽的媽媽的妹妹的女兒的女兒,三十多歲,做了很久工廠的管理跟單,人很幹練,應該沒問題的。差不多月底就可以到崗,她這段時間會時不時來廈門,順一順廈門的門麵、房子,還有那個掛名董事的事情。忙完事了 ,就找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當然還有……她沒說出來。

  禮拜五,打工族們放下手裏的工作,總算可以稍微停下腳步,伸伸懶腰,去海邊散散步,去植物園爬爬山了。小雅打來電話,告訴我她今天辦了一下午事,晚上還有個飯局,生意上的事情,就不能找我一起晚飯了,她告訴我她訂了喜來登的房間,房間號是1519,她飯局完了就來找我。

  我那一瞬有種被當鴨的感覺。掛完電話,我就坐上小巴回後埔小屋了。

  胖妞和麗麗都在,胖妞看見我回來,便說:“熊哥,你最近很忙的樣子呢!感覺快半個月都沒見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最近新做了個客戶的訂單,比較麻煩,經常跑工廠,估計接下來這兩個月都這樣的吧。”

  胖妞說,“那不是我們很難得見你這個大忙人一麵了哦!”說完,意味深長地瞅一眼麗麗,麗麗瞪了眼嬉皮笑臉的胖妞。

  我問他們吃過晚飯了沒有,她們說:“剛回來,還沒呢。”

  我心裏正煩著,於是便衝著一股子悶氣,說:“剛好,我也沒吃,我請你們吃飯,走吧。”

  “真的啊,走走走,熊大經理請吃飯,我們必須去啊。”說完,麗麗和胖妞換上鞋,我們仨就噔噔地下樓了。

  我們吃飯口味差不多,於是我們去了譚魚頭,那時候譚魚頭做全國連鎖還挺不錯的,而且走中高端路線。我手裏有了萬把塊錢,感覺有些底氣了,那種窮人乍富的感覺,真他媽的舒服。

  胖妞和麗麗估計也沒來這種檔次的餐館,顯得稍微有些拘謹。我便豬鼻子插大蔥起來,“走唄”。

  跨進譚魚頭的門。迎賓經理邊上來,將我們引至一個雅間。我讓麗麗和胖妞點菜,他們看來菜譜的價格有點高,都直接不點了,推給我,“熊哥,你點吧。我們隨便。”

  於是我便點了些以前在老家吃火鍋時點常點的菜品。火鍋裏冒著熱氣,燈光下煙霧繚繞,麗麗和胖妞也就開始放鬆,不再像剛進來一樣不自然了。我們邊吃邊說著話,自然而然就聊到了月底辭職的事,麗麗告訴我:“我和胖妞都已經辭職手續辦好了,上班到月底就好了。”臉上笑著,是解脫的輕鬆。

  胖妞於是舉起啤酒杯,說:“熊哥,你真是個難得人才。第一,幫我們麗麗脫險,還順帶請李師傅解決了這半個月的後顧之憂。二呢,就是麗麗跟你那晚睡一張床,你真有能耐啊,居然沒做點啥來……”

  我太過心急,慌不擇言:“我做了啊……”馬上發現不對勁,又說“沒有啊……”

  麗麗急得快跳起來,臉都紅到脖頸了:“胖子,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知道胡說八道……”

  胖妞得意洋洋,不緊不慢地聲調:“熊哥,我說,你一會說做了,一會又改口沒有,究竟是做了還是沒有?”

  麗麗要插嘴,胖妞霸道地:“你閉嘴,我沒問你呢。輪不到你說話。晚上回去了,我再審問你,要是你不守婦道,不怪我今晚對你不客氣。哼哼……哈哈哈”

  麗麗氣得抓住胖妞就開始打巴掌,胖妞嘻嘻哈哈哈笑得更大聲了:“譚曉麗,你這是做賊心虛了吧!要不你今晚也不要跟我住了,你不守婦道,我饒不了你,你還是找他對你負責。不然沒人要你了。哈哈哈哈……”

  我被胖妞的這番話逗得哈哈哈笑,也跟著傻了起來,麗麗一個人成了兩頭受氣的老鼠。

  喝了點啤酒的我們,說話開始捋不直舌頭了。胖妞說:“我通過另外個老鄉,找到個工廠,在海滄,叫明達公司來著,台資企業。我和麗麗準備去那裏上班。”

  我心裏一個咯噔隨著啤酒飽嗝湧到嗓子眼兒來了,“海滄?你們倆月底就搬到海滄去了哦?”

  胖妞看著我的眼神兒,飄飄地說:“是啊,怎麽了,你這是舍不得,還是後悔那天沒做點啥了?”

  我說:“去去去,去你的,狗嘴沒象牙。成天就知道想這個,拿我們開涮。”心裏卻是有點舍不得,不過又比較釋然了。小雅和黃姝已經讓我感覺到疲於應對了。幸虧黃姝還在上學,她還有學業,不然,我肯定沒辦法周旋於她和小雅之間,而不被抓包。

  麗麗這時候到時候顯得的有點不舍的憂鬱,臉上和眼裏都寫著不開心。胖妞就說,既是對我,也是對麗麗說:“那我們以後周末休息了,就到島內找熊哥逛街。反正他現在有錢了,他請我們吃好吃的。哈哈哈。”

  我答應著,“好的,我也回到海滄來找你們玩哈。”

  於是我們仨又舉起啤酒杯,走了一個。

  我一直很懷念那時候的我們仨,我和麗麗不明不白的有點曖昧著,麗麗說她那時候還還沒徹底從前男友的陰影裏走出來,是喜歡著我,但不多。我那時候也是,對麗麗喜歡的不多,隻是喜歡。胖妞大大咧咧的女漢子,夾在我們中間,其樂融融的。假若沒有後來的感情糾葛,我們三個在異鄉的打工人、蟻族,就絕對是令人豔羨的互相慰藉、相互鼓勵的,難得的好朋友。

  隻是假若。

  命運的安排,有時候不知道是故意地裝怪,搗蛋地玩笑,還就是充滿惡意的拉扯撕打。我們沒有幸免於支離破碎,甚至反目。但慶幸的是,我們像是成功的相忘於江湖,不在談及彼此,仿佛從來沒遇到過,沒出現過。

  以至於,小曦問我過往的經曆,我就很難提及麗麗這麽一個人來,仿佛真的是麗麗不曾出現和存在過。偶爾想起胖妞這個女漢子,這枚開心果,俠肝義膽的哥們時,我會想起在她護佑之下的那個安靜的麗麗。

  對了,很快那之後,麗麗便不見了,成了另外個麗麗——我不願意麵對,她自己不願意成為,胖妞無可奈何繼續護佑著的麗麗。我想,這才是我記憶裏麗麗消失的原因。

  那時候我們仨,沉浸在要快分開的淡淡的傷感之中,不停地碰杯,不停地喝著。我的手機在倔強的叫著,我一次又一次的摁掉,電話有一次倔強地大聲叫起來。

  胖妞說,:“熊哥,你就接呀,是不是,有什麽不能讓我們知道的人或者其他秘密哦!”胖妞,搖頭晃腦地跟我說,“老實交代,有的話,我代表麗麗消滅她,沒有的話,你也不能有那個打算。”

  “跟你有多少關係啊,胖姐,你開玩笑得有個度吧。”我心裏默默這樣想著。但看著那時胖妞那憨態可掬的神情,我卻實在發不出火來。

  不知何故,我心裏一輕輕一顫,我拿出電話,撥了出去:“小雅,你在哪兒呢?我和朋友吃飯呢!”

  電話那頭的小雅,帶著哭腔:“你個壞蛋,大壞蛋,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我……我……”我心裏一沉。

  是的,麗麗和胖妞差不多都聽到了吧。於是,一陣我們都不知道如何打破的沉默來臨。直到,我說吃好了,我們就回去休息吧。

  胖妞拉著麗麗的手,對我說:“熊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和麗麗先回去了。”說完還給我尷尬的笑了笑。

  我著急的攔了輛出租車,很快到了喜來登酒店,走得很快,乘電梯到了15樓,19號房門在我按了門鈴一下後,便聽見裏邊的人腳步很快的跑過來,門開了,是小雅。小雅的眼睛還紅著,見我站在門口,便伸出雙手,邊哭邊走過來要抱抱,雙手掛在我的脖子上,開始嚶嚶嗚嗚地哭起來,眼淚像是雨滴一樣很快打濕我的肩膀。

  稍微安靜了,她便推開我,這個火鍋味好香的啊!像是剛才沒哭過一樣的,說她也想吃吃火鍋。我摸著頭頭,輕輕說:“明天請你好吧?”小雅開心的笑開來。

  那時候我的心裏也半墜在空中,也隨小雅的淚水而潮濕,隨小雅的開心一笑而笑起來。

  大概,我是對小雅上心了。於是,我也就自然而然地告知了胖妞和麗麗:熊哥我,熊有主了。

  黃姝卻始終在那裏時不時浮現於左右。奈何,奈何……

  我抱起小雅,把她放在電視櫃上。就這樣抱著,我麽說著話,輕輕的說。小雅告訴我,她和小陳吵架了,吵得很大,甚至驚動了她哥。

  小雅說:“我決心要和小陳離婚。不管我麽解決怎樣,我都能接受。可是我哥,他堅決不同意。今晚上就是和他還有其他幾個生意人一起吃飯,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董事,我可能要真的當下去了。小陳因為我哥的緣故,他拿出一筆錢給我,我在廈門投資做生意,不管他在外麵找女人就好。……”

  小雅像個幼兒園小朋友在玩具區裏邊玩玩具邊和玩具說話,自顧自的。她告訴我她哥是閩省的ZHENGFA委主任,我差點沒忍住驚訝的叫一聲出來。當初安排她和小陳結婚,也是有他哥的因素。當時小陳的父親在他們村是村長,也是族長,憑這些資源,獲得了很大一部分礦產開采權,這就是錢,很大一筆錢。那時候,她哥還隻是他們鎮政府的一個辦公室主任。後來的運作,大多數離不開小陳家的支持,加上她哥的努力,才有了現在的位置。

  小雅和我說完這些,就輕輕歎了口氣。我聽得出來,無可奈的的認命的一聲哀歎。

  這樣的一聲歎息,像極了多年後的小曦。她也如此的一聲歎息,隻是我不願意令她繼續歎息下去。便腹黑地做了很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她說感動,卻也後怕得要命,怕我那複雜漫長的過程裏,任何因素的幹擾,都可能讓所有人墮入萬劫不複。

  小雅是無可奈何,無法抗拒。那時的我,也無力可搭救。

  後來遇上小曦,我已不再那般羸弱得隻能接受所有的安排,自己也就按照自己的想要,去安排著自己和別人了。

  我聽完小雅的述說,卻出奇的平靜了。作為被交換的,作為利益關係的紐帶,被捆綁得死死的。可憐的女人,我不禁緊緊地抱緊她,用下巴使勁蹭著她的腦袋瓜兒,小雅很享受我這樣的溫暖包圍和耳鬢廝磨。

  小雅抬頭看我,眼裏和她的唇都在說著想要。

  我低頭含了下去,小雅就像著魔似的全身一軟。

  “壞蛋,你快弄死我了!”小雅拍打了我後背一巴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