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遲晤語十七歲那年的小年夜，遲晤歌和遲晤語受韋夢陽之邀，前往錢塘縣觀燈，家中隻留琵琶女一人。

  然而當兄妹歸家時，院子的柴門敞開著，神誌恍惚的琵琶女已不知去向。

  之後，錢塘拾花閣又以不知名的理由辭退了遲晤語。

  遲家再無經濟來源的境況雪上加霜。

  於是，遲晤語隻好接受韋夢陽的獻禮和施舍。

  遲晤語無所依靠，漸漸地，竟對韋夢陽生出幾分情意來。

  就在那前的臘月裏，遲晤語終於同意了韋夢陽的請求。

  那是韋夢陽夢寐以求的日子。

  “喔，晤語，晤語。“韋夢陽緊緊摟住遲晤語。

  “夢陽……“遲晤語捧著韋夢陽的臉，輕聲喊道。

  他們行了魚水之歡。

  畢竟追求不易，韋夢陽對遲晤語倒也有幾分情意，想納她為妾。

  韋夢陽偶爾也會將遲晤語帶回到韋府中來，雖是樂籍出身，但因遲晤語姿色過人，樂技了得，再說也退了樂籍，又是做妾，韋夢陽的父親韋敬之並未表示反對。

  遲家兄妹靠著韋夢陽的施舍過活，一切都得聽他的。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夢裏的畫麵再一次流動起來……

  ·

  轉年，遲晤語十八歲了。

  二月裏，春風漸起，梨花還未開放。

  十八歲的遲晤語，生得越發標誌，麵若桃花。

  幾位友人正在葉家聚首，其中便以韋夢陽、裴世南這對死黨為首，遲晤語也陪在韋夢陽身旁，葉廷遠鞍前馬後地伺候著兩人，還有一位名為婉琴的大小姐也同在。

  葉家剛做完一場祈福法事，長春道人也在院中。

  這一日，葉家院中死了一隻橘貓，乃是一隻金華貓。

  “啊……那是我失蹤多日的小妹，小萩的貓。“

  “因為母親不喜歡，便派人以水溺死了。”

  葉廷遠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哎……太可憐了。”遲晤語說道。

  接著，她走上前去，將那金華貓抱在懷中，口中念著韋夢陽等人聽不懂的聲音。

  不到一炷香功夫，那金華貓又活過來一口氣，雖然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卻在眾人麵前翻牆跑掉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遲晤語的力量似乎也漸長……

  “天呐！”葉廷遠和裴世南一齊喊道。

  遲晤語朝韋夢陽回眸一笑。

  “啊……“韋夢陽驚得目瞪口呆。

  “你……你是……妖怪……“韋夢陽語無倫次地說道。

  這時，那位名為婉琴的大小姐開口了。

  “夢陽君，你們家娶了這樣一隻妖怪喔……“婉琴故作緊張地說道。

  “如果傳出去的話，你們韋家的名聲可就毀了。“她這樣輕聲歎息道。

  接著，她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又眼含羞色，意味深長地望了韋夢陽一眼。

  裴世南先反應過來。

  “誰敢說出去，韋兄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敢說出去，就是和我過不去。“他這樣喊道。

  “對……誰也不許說出去。“韋夢陽故作鎮定地說道。

  “我……“婉琴不滿地說道。

  裴世南瞪了她一眼。

  “不說就不說嘛，有什麽了不起！”婉琴喊道。

  似乎是聽見了動靜，長春道人也走了過來。

  “幾位小居士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長春道人問道。

  “……”眾人無言以對，隻是呆呆地望著遲晤語那邊。

  “哦？是和這位女居士有關嗎？”長春道人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遲晤語。

  “有意思……女居士身上似乎浮著……不祥之氣。”長春道人這樣說道。

  “她是個妖怪！”婉琴不管不顧地喊道。

  “妖怪？”

  “她剛剛……複活了一隻死貓。”婉琴接著說道。

  韋夢陽憤恨地看向婉琴，眼神中透著淒婉之色。

  “啊……”長春道人望著遲晤語，兩眼放光，仿佛看見了一件稀世珍寶。

  “不如聽我一言……”長春道人走回來，對韋夢陽眾人說道。

  “我們把她處理掉。”長春道人說道。

  “可是……我們沒有……沒有資格處置‘妖怪’……”韋夢陽這樣說道，為遲晤語做最後的爭取。

  “道長……道長自然是出家界的人，他不就有資格處置‘妖怪’嘛！”婉琴這樣說道。

  不知何時，長春真人點燃了一炷香。

  長春道人微微笑著，對眾人接著說道。

  “西湖南岸，有一處荒棄的五輪塔，我們將這個妖女鎮在那塔下，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誰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麽。“

  在那繚繞的煙中，長春道人的話傳入到在場每個人的心中，似乎帶著難以抗拒的力量。

  “夢陽……“遲晤語呆立在原地喊道。

  或許是複活小貓耗費了太多力量，又或許是那陣煙的作用，遲晤語暈厥過去。

  夢中的畫麵再一次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