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無法逃離
作者:鰍鯉藕生      更新:2021-09-28 11:29      字數:3256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生怕驚動了棠蜣,走過了整個堂子也沒發現棠蜣的蹤跡,鬼兒不禁想著,棠蜣到哪裏去了呢?沒有看見棠蜣,鬼兒的步子開始大膽起來,想著找一找這地宮的出口。可是這地宮實在太大,她自從來了這個鬼地方以後已經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肚子也不會餓的咕咕叫了,她隻能清楚地感受到肚子是空的,尤其是現在,在空蕩蕩的地宮離,她的饑餓感顯得尤為明顯。她開始佝僂著扶著牆走,走過了一處又一處彎彎曲曲的通道,最後實在走得累了,不得不蹲下來歇一歇。她開始想,棠蜣是吃什麽頂肚子的呢,想到此處突然嚇得一激靈,棠蜣抓她不就是拿她當食物麽?

  她定了定心神,站了起來不再胡思亂想,開始琢磨著怎麽才能走出這地宮。她看了看忽明忽暗不斷在牆上的燭台中跳躍的燭光,開始朝著燭火偏移的方向走去。走到一處很矮的通道時,鬼兒終於感受到了習習涼風,,看著那沒有燭光的洞口,開始遲疑了。爬進通道的話也太危險了,可是這個地宮哪裏不危險呢?要是被棠蜣發現她逃出來了,她能不能活都說不定了。她閉了閉眼,心一橫,彎腰探進那沒有燈光的通道裏去。通道實在太過狹窄,她開始趴在地上匍匐著前進著,過了不知多少彎彎繞繞,她終於看到了通道盡頭的光亮。

  終於能出去了嗎?她加快了速度,顧不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磨出一道道口子,甚至被布料包裹著的皮膚也被磨出一道道傷口。終於,她將身體探出洞口去,卻發現,通道的盡頭並不是出口。那是一間更大的地宮,她看見了棠蜣。棠蜣漂浮在半空中,被幾縷黑氣包裹著,與棠蜣一同漂浮著的還有她的法器,那根法杖發出幽幽的紫光,不斷朝周圍散出黑色的氣來。

  鬼兒被這一幕嚇得直接從洞口摔了出去,一路摔倒了地宮下麵的角落裏,她看見棠蜣張開了雙眼往周圍瞟了幾眼,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企圖不被棠蜣發現。果然,棠蜣看了看周圍後繼續合上了眼睛,沉浸在黑氣的包圍之中。地宮下麵是一潭死水,鬼兒隻能沿著水的邊緣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走著。那一潭黑水就像是朝她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著她什麽時候掉下來,她害怕地盯著潭水,沒成想還是一個腳步踩到了潭水周圍叢生的苔蘚上,一個不留神,“撲通——”一下掉下了水去。

  她立刻慌了神,在水中不停地掙紮著,潭水順著她的動作灌進她的口中鼻中,棠蜣聽到了聲響,一縷縷圍繞著她的黑氣逐漸回到了法杖中,她飛了下來,看著鬼兒不停地在水中掙紮著的模樣,突然笑了笑。鬼兒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她已經嗆了太多的水了,水打濕了她被磨傷的皮膚,像是有好幾十條細小的蛇從她的傷口鑽進了她的體內,帶來了鑽心刺骨般的疼痛,她再也堅持不住了,閉上了眼睛停止了掙紮,開始朝潭水深處墜落。棠蜣見她不掙紮了,才伸出手臂來,一把將鬼兒從潭水中拉了出來。

  棠蜣拉著渾身濕透的鬼兒朝地宮高處飛去,一路直接飛到了原來的大殿。她將濕漉漉的鬼兒丟到地宮的地上,從腰間扯出一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輕蔑地朝鬼兒看了一眼。同樣被潭水浸泡過的素骨傘也被摔了出來,她雖然不知道這個丫頭是怎麽自己打破的籠子跑了出來,她看了看那把看起來不同尋常的傘,心下了然,是了,一定與這把傘有關。她用手帕擦了擦素骨傘的傘柄,將素骨傘拿了起來。白骨鑄就的傘柄,血色凝就的傘麵,還有這傘麵上燙著的文字,都給了她異常熟悉的感覺。

  傘麵的水不斷滴落,她用了一把力,將整個傘麵撐了起來。潭水從傘骨滴到了棠蜣的身上,卻並沒有將棠蜣身上的衣物打濕,而是直接從衣擺滑落進了水窪裏。有一顆水珠落到了棠蜣臉上,也從棠蜣完整光滑的臉上滑了下去,從被黑氣滋養過以後,她臉上的瘢痕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她看著素骨傘的傘骨,感受著這熟悉到陌生的感覺,她終於知道這個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了。這把傘,一定來自垂骨淵吧!

  那感覺她怎麽能忘呢?當初她進了垂骨淵,那全身黏黏的感覺,所有進垂骨淵的屍靈都排著長隊等待著被分配,她被扔進池水中被灌得五感皆失,清醒過來時已經被扔到了邊境。她眯著眼睛欣賞著素骨傘,像是十分滿意的樣子。她伸出一隻手來,將失去意識的李鬼兒關進了鐵籠子,自己則拿出一塊絲帕將素骨傘都擦幹了,又將傘合起來,斜倚在榻上接著燭光欣賞著傘。

  她撫摸著傘骨,感受著裏麵的每一分,每一分都是來自垂骨淵的屍靈的怨氣。沒過多久鬼兒就醒來了,她被關在鐵籠子中,艱難地將灌進嗓子裏的水都反射性地咳了出來,身上被打濕的傷口依舊很疼,但並沒有流出血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感受到來自臉上的疼痛時才醒悟她還活著。但是由於灌進了水的緣故,腦子裏十分混亂,她想要看清一件東西都得先閉上眼睛幾秒。

  她暈乎乎地睜開眼睛,卻看見棠蜣在不遠處,躺在榻上看著她的傘。她想起了素骨傘是怎樣將她救出來的,她想拿回她的傘!於是,鬼兒攀著籠子,朝棠蜣喊到:“那是我的傘!”棠蜣聽到她的叫聲後悠悠地轉過頭來看著她,那一雙銅綠的眸子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看透,她打了個寒噤,繼續喊道:“那是我的傘,您拿著也沒用,就把它還給我罷!”

  棠蜣拿著合起來的傘朝鐵籠子一步步走了過來,張開了嘴看著這個明明被關在鐵籠子裏卻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小丫頭說道:“你的?你能做出這把傘?莫不是在哪裏偷的罷!”說著又將傘撐開,繼續說道“況且,你是哪裏學來的禮數?對著人大呼小叫,你的爹娘是這麽教你的?”攀著籠子蹲起來的鬼兒看著棠蜣的臉,絲毫沒有之前一樣畏懼的神色,繼續說道:“這是大哥哥送給我的,我娘教過我不能亂碰別人的東西。”

  棠蜣看著她一臉正經的樣子,突然興致全無,將撐開的傘掛在了鐵籠子的頂上,歎息地說著“罷了罷了”便扭頭在榻上躺著閉起了眼睛。鬼兒看著掛在籠子外的傘,伸出手去想將傘收回來,無奈傘實在掛的太高,關她的籠子又不像之前的籠子一樣幾下就掰斷了,她明白了棠蜣並沒有真心實意想還給她,而是在戲弄她,她氣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朝著榻上閉著眼休息的棠蜣大聲叫到:“你這個臭妖怪!”躺在榻上的棠蜣皺了皺眉,變化出一塊布來,將鐵籠子完完全全地罩住,才繼續閉上了眼睛憩息。

  鬼兒抓住罩在籠子上的那塊布,卻沒曾想一摸到布,就有蟻蟲順勢爬上了她手臂的幻覺,她忍住爬蟲感,將整塊布都扯了下來,掛在籠子頂上的傘也一塊被連帶著掉了下來。被撐開的傘砸到了地麵上合了起來,鬼兒伸出手去想撈傘,鐵籠子被她的力量帶的開始倒了下來,在將要徹底倒下的一瞬間,鬼兒抓住了傘柄,將傘拖入了籠子中。

  她在籠子中抱著傘,開始琢磨著怎麽利用傘將她救出去,之前兩次這把素骨傘的變化她都親眼看見了,她抱著傘身開始尋找著能讓素骨傘自己飛起來的竅門。她摸了摸傘麵,摸了摸傘柄,素骨傘依舊一點變化也沒有,她看著那一排傘麵上的字“以血為誓,素骨成傘,古曲一逝,亡魂作符”,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咬破自己的手指,順著傘麵上的筆畫一筆一筆地塗抹著,原本渾渾噩噩的腦袋突然開始清醒起來,指尖傳來的痛感讓她忍不住咬起牙來。

  素骨傘的傘麵感受到了李鬼兒指尖由溫熱變得微涼的血,她用手指塗抹過的幾個大字亮了起來,見到素骨傘有了反應,李鬼兒更加賣力地塗抹著剩下的字。剩下的字也發出光亮來,素骨傘一下子脫離了鬼兒的懷抱,飛出了鐵籠子,飛到了半空中。鬼兒看著懸浮在空中的傘,已經全然忘了咬破手指的痛了,她看著傘麵徐徐展開,她塗抹在字上的的血異常地顯眼,傘麵內部朝下發出光來,在籠子中被光照到的鬼兒閉上了眼睛。躺在榻上的棠蜣聽到了動靜轉過身來,看見那把傘浮在半空中,她站起身來,走到鐵籠子邊,一把抓住了素骨傘的傘柄。鬼兒感受到了棠蜣的氣息,不禁瞪大了眼睛,她看見棠蜣將傘從半空中拽了下來,強行將撐開的傘麵合上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角凝出兩顆滾燙的淚珠,她朝棠蜣大聲喊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以前也是人!”棠蜣將傘合上後扔給了鬼兒,將臉湊近了來盯著鬼兒的臉,大聲地笑著說到:“人?我現在活得逍遙自在!為什麽會想去當百憂纏身的人?”鬼兒憤怒地看著她:“你抓我,說要吃我,又為什麽要救我?”棠蜣轉過身去不再看她,隻是悠悠地說道:“別想著逃出去,也別想著來激怒我,我心情好了,自然會來吃了你,不急於這一時。”說著扭著腰肢進了另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