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人各有命主謀現身
作者:醒時夢      更新:2021-09-27 17:09      字數:3255
  按理說,安王趙奕征如果真的病得快不行了,身為弟婦哪怕不探望安王,也要過去安慰一下安王妃。

  可穆明舒卻並沒有去湖州,一是她自個不想去,二個是趙奕衡不打算讓她去。

  穆明舒不想去是因為她懷著身子,各種不適,動都不想動,更重要的是肚子裏的這個胎位還未穩;而趙奕衡不想她去,卻是怕紅花之事再次重演,如今這方小院防備得跟鐵桶似的,可一旦出了這方小院,到底有顧不上的東西,更何況他還有自個的憂慮。

  上回的紅花事件穆明舒著人查探不出甚個來,可趙奕衡從杭州回來,每日裏頭忙著大壩的事兒不算,暗地裏又將這事拿起來細細查一回。

  院子裏頭那些個丫鬟婆子都叫仔仔細細的查到祖宗三代,但凡有一點嫌疑的都給發賣了出來。那個同紫鳶一個屋的紫薇,也叫人關起來審訊了幾回,直到一點消息都詐不出了,這才放出去。

  趙奕衡不是一個草菅人命的王爺,但是也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之人,這一院子的下人與他而言並沒有任何用處,他是抱著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態,準備將那些人都處置掉的,後頭又想著穆明舒懷了身孕要積點德才放那些人一馬。可他雖放過那些人,但卻叫人盯得緊緊的,就怕這裏頭還有漏網之魚。

  他這回私下著人查得很仔細,一丁點的疑慮都不放過,不僅遠在封地的睿王夫婦叫他查得清清楚楚,就是京都的那些個兄弟都叫他翻個底朝天。

  但是忙碌許久一點收獲都沒有,趙奕征出事的前兩日,他還捏著那些個收集來的情報看了又看,就怕自個有所疏漏。

  這件事是墨石經手查辦的,事態沒有任何進展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趙奕衡那些個兄弟,不管在封地的還是在京都的,還是同樣接手修繕大壩工程的,每一個瞧著都無甚嫌疑。

  但是安王趙奕征沒有被調查,趙奕衡也不叫人去調查。

  所以當那些人都沒有嫌疑的時候,趙奕衡的目光才回轉到趙奕征身上,又聯想著前些日子趙奕征對穆明舒無由來的排斥,他到底狠下心叫人好好查一番。

  正所謂皇家沒有血肉親情,利益驅使的時候,甚個兄弟,甚個姐妹,都能在你背後插上一刀。

  可趙奕衡的人才著手查趙奕征,他便突然病了,初初聽得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奕衡心裏想的卻是到底是巧合還是?

  至於這事到底是不是巧合也無從得知,可趙奕衡快馬加鞭趕到湖州的時候,趙奕征卻是真真實實的病了。

  他麵色灰拜,眼眶凹陷,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瞧著似乎進氣多出氣少,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一般。

  方氏眼眶紅腫麵色憔悴,瞧見趙奕衡還掏了帕子拭了回淚,扯著麵頰勉強笑道:“聽聞弟妹大喜,恭賀你們,來年生個大胖小子。”又道:“弟妹可還好?”

  趙奕衡並沒有同方氏寒暄的打算,聞言點點頭:“多謝三嫂,明舒甚好。”說得這一句便又問起趙奕征這病的事情。

  在他的記憶裏頭,趙奕征除了當年出得那一場事故而大病一場廢了腿之外,這些年都極少生病,便是連風寒都不曾有的,況且他素來注重養生之道,天兒一變就要吃起藥膳來,怎的無端端就一病不起了呢。

  方氏也不曉得趙奕征怎的就突然病成這副模樣了,頭天兩人還去湖州有名的地兒逛了一回,夜裏回來還曾討論第二天要去哪兒,哪裏知道一覺起來他便叫不醒了,可鼻息同心跳又還有。

  當時就叫方氏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幾乎連外裳都還未穿好便趕緊出門著人請大夫。

  這湖州的大夫都叫看了一遍,也沒查出到底是何病因,既是尋不到病因,那麽就連對症下藥都不成了,那些個大夫一個兩個的搖著頭,歎一句:“恕老夫無能為力。”

  還是驛館裏頭有個夥計說,湖州城裏頭有個十分厲害的遊醫,醫術十分高超,就是有點脾氣。

  方氏也是病急亂投醫,哪怕是一絲希望她也要去試試。可她去了,那遊醫卻說不看富貴人家,還請方氏回去。

  她哪裏肯放棄,夜半三更的跪在人家宅子外頭跪了整整大半夜才等來那遊醫。

  那遊醫歎一聲:“癡人。”卻還背著藥箱同她回了驛館。

  可隻看一眼他便冷聲道:“我不給死人看病,準備喪事吧。”

  原本還抱了一絲希望的方氏徹底懵了,怎麽好端端的就要準備喪事了呢,她哭著求那遊醫好歹搭個脈,望聞問切看一回。

  那遊醫卻冷笑一聲:“你瞧他麵色發黑,嘴唇發白,身子發僵,無知無覺,哪裏還用得找人救,隻管備後事就對了。”說完便一甩袖袍走了。

  趙奕衡問起這事來,她便也毫無保留的說得一回,末了又哭道:“好端端的一個人怎的說病倒就病到了。”

  趙奕衡無視方氏的哭訴,蹙著眉頭上前輕聲叫了趙奕征兩聲,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眼珠兒都不曾動一下。趙奕衡握著他的手,狀是無意的將手指搭在脈搏上,眉頭越發蹙得緊。

  他鬆開趙奕征,站直身子同方氏道:“三嫂,三哥這病隻怕湖州這地兒的大夫不行,我看要不安排車船回京都吧,宮裏頭的太醫見多識廣,總會有知道這是甚個病症。”

  方氏擦著淚,點點頭道:“我正有此打算,不管怎麽樣,總要回京試試才行。”

  事兒敲定下來,第二日趙奕衡就送他們上了船,又撥了五十名護衛一路護送回京。

  到底是多少年的兄弟,瞧見他這副活死人的樣子,趙奕衡多少還是有點難過的,目送船隻離去他也紅了一回眼。

  趙奕征的事兒處理好了,趙奕衡又順道去了湖州的大壩巡視了一番,又擬定湖州大壩的修繕工程這才回鎮江去。

  往日裏頭趙奕衡一回那方小院必定要去穆明舒那裏磨一會,可今日他卻事先去尋了溫子然。

  溫子然正坐在自個屋子裏頭翻看醫術,瞧見趙奕衡進來還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趙奕衡卻是一揮手,徑直尋了地兒坐下,說起趙奕征這病來,他將趙奕征的病情形容了一回,這才又問:“你可曉得這世間可有這等病症嗎?”

  溫子然整理好手上幾本醫術,沉吟半響才道:“你說的這個病症也不是沒有,隻是極少罷了,我雖然未曾遇到過,卻也從閑雜的醫書上看過。”

  又道:“病人有生命體征,但是卻猶如活死人一般,醫術上曾說,這類病人猶如陷入深度沉睡一般,即便有藥物對症下藥也沒辦法灌進去,最後隻能活活的餓死。”

  趙奕衡聽得心裏一跳:“這麽說來,便隻有死路一條?”

  溫子然搖搖頭,轉身去自個的裝書的簍子裏頭翻出一本十分破舊的書冊出來,翻到中間折起來的一頁,指著上頭寫的給趙奕衡看:“這本書還是我覺得稀奇才留在身邊的,不想今日卻用上了。”又道:“這裏頭寫的便是,如果病人生命力頑強,完全可以自個醒來。”

  趙奕衡疑惑的看了溫子然一眼,將他手上的醫術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瞧了一回,這才歎口氣,將書頁合上,甚個也不說便離開了。

  穆明舒正同春夏秋冬幾個在屋裏頭挑花樣子準備給未出世的孩兒做衣裳,一眼就瞧見趙奕衡頹喪的從外頭來,那副模樣還是自認識他到如今都不曾有過的。她眉頭一跳,揮揮手叫春夏秋冬幾個下去,這才親自上前迎他,卻叫趙奕衡反手扶著她往裏頭走。

  穆明舒抿著唇一笑,這才正色道:“我聽說你方才去哥哥那裏了?可是三哥的病?”

  趙奕衡心中鬱結,進得屋裏頭就尋了位坐下,一把將穆明舒抱到自個的腿上,貼著她的後背摟住她,下巴卻擱在她肩窩處,悶聲道:“三哥這病不知有無得治。”又狠狠歎得口氣,張了張口,到底甚個也說不出來。

  穆明舒也不接話,隻叫他挨著,她對趙奕征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但是自打一塊來江南的路上,那份好印象便在途中磨滅掉了,對於他的生死她也不關心。

  但是瞧見趙奕衡這般難過,她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勸得一句:“人各有命。“

  可不是人各有命,不然怎的小小年紀就廢了腿,年紀輕輕的就要英年早逝。

  趙奕衡也曉得這個道理,可到底還是頹廢了幾天,這才一頭紮進修繕大壩的事情上。

  穆明舒的害喜反應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輕了,偶爾有興致的時候還能出門逛逛,她在鎮江的這些日子簡直過得太舒服了,沒有京都裏頭那些個算計,不用進宮請安,不用麵對府裏的側室。

  過完七月,大壩的修繕工程便要開始收尾了,趙奕衡每日忙得不可開交,今日不是在這裏明日就是在那裏,一連許多日穆明舒都見不到他一回。

  為著這事她還酸溜溜的抱怨一回,卻叫趙奕衡摟著親一回,笑道:“你且放心,等大壩的事處理好了,為夫就帶你四處走走,總不會叫你白白來一趟江南的。”

  所有的事情都在計劃內順序漸進的進行著,而那頭查探紫鳶投毒的事也總算有了著落。

  趙奕衡在書房聽著墨石來報,氣得一章拍斷了辦公的案幾:“看來我還真是小巧他了,這幾年本事見漲,心眼也多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