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驚喜交集落腳鎮江
作者:醒時夢      更新:2021-09-27 17:09      字數:3725
  早上同趙奕衡一塊用早膳的時候,穆明舒還就著新鮮炸出來的魚幹比平時多用了半碗燕窩粥,末了還誇了一回:“這小魚幹做得不錯。”

  魚是天未亮時船夫在河道裏頭撈的,滿滿當當一筐子,挑了鮮嫩的收拾幹淨,再裹了麵糊往熱油裏頭炸一回,趁著熱氣吃正正好。

  既是穆明舒喜歡的,趙奕衡便叫船夫再撈些,還叫紫顎尋了個海碗養了幾條擺在船倉裏頭,也有些活氣。

  穆明舒瞧著那碗裏頭幾條又瘦又小的魚還笑了一回:“也不知道你們暈不暈船。”

  自打上船到如今已經有十來日了,吃喝住甚個都在船上,可穆明舒好似還未緩過氣來一般,整日的覺得胸口悶得慌,食欲也不振,偶爾聞到甚個不好的味道,便是連胃口都無。

  她今日趁著趙奕衡去同趙奕征商討大壩之事,便開了船窗透透氣,帶著一股腥味的涼風直灌進來,叫她心頭舒暢不少,可隻一會便覺得不適了。涔涔冷汗不一會就濕了裏頭的衣衫,穆明舒撐著窗口,閉上眼眸,越發覺得身子重得厲害,就連身上披的小披風都成了千金重的累贅。

  紫顎剛出外頭進來,瞧見她這副模樣還問:“夫人可是哪裏不舒服。”

  穆明舒隻覺眼兒都花,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甚清晰,低低道一句:“快扶我一把。”

  她將將才扶住紫顎的手,整個人便失去重心,眼兒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紫顎生得小個,氣力也不夠,穆明舒身子一偏,她沒能完全接住,兩個人直接摔了下去,幸得她反應快,將自個墊在下頭,叫穆明舒便是摔下來了還有她這個人肉墊子。

  方氏正從廚房裏頭出來,手裏還捧著特特給趙奕征燉的滋補湯,老遠就聽見紫顎喊救命,上前來一看也嚇得一跳,忙同她一塊將穆明舒先扶到床上,又差紫顎去尋趙奕衡。

  趙奕衡同趙奕征平日裏頭商議事兒不許外人接近,便是門口也守了兩個趙奕征的隨從侍衛。紫顎人雖小,碰到正事的時候膽也大,叫那兩個侍衛攔了不準進,急得破口大罵:“說到底你們也不過是奴才,奴才能跟主子比嗎?我們夫人那可是金貴的主子,他要是出了甚個事體,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別想落得個好下場。”

  那兩個侍衛到底從安王府出來便是不怕紫顎這番話,卻也知曉睿王自來寵愛睿王妃,要真因為這個耽誤了,少不得要受拖累,兩廂對視一眼,到底進去報得一聲。

  趙奕衡那是將穆明舒真個寵到骨子裏頭的,平日裏頭便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此番一聽她居然暈倒了,自個也嚇得一跳,三步作兩步的出了門,便是趙奕征在後頭叫他也無回頭。

  趙奕衡一行人這一路上十分低調,到得穆明舒暈倒了這才掛起官船的燈籠來,急趕急的靠最近的碼頭上了岸。

  船隻才將將靠岸,已經等不及的趙奕衡拿了件披風將穆明舒裹住,這才抱著一路飛奔下了船尋大夫。

  趙奕征推著木製輪椅立在船頭,看著趙奕衡倉惶離去的背影,眼眸中的情緒叫人不寒而栗。方氏站在他身後,溫柔道:“爺,外頭風大,我們進去吧。”

  趙奕征抬眸雙眸看了方氏一眼,意味深長的一笑,繼而自個推動輪椅往船艙裏頭去。

  穆明舒是叫趙奕衡一路抱著小跑,顛醒的,胸口一股氣堵得慌,叫他這樣一顛竟然毫不客氣的吐了他一身。

  對於那滿身汙物趙奕衡絲毫不放在心上,隻一低頭就瞧著穆明舒青白的麵龐,輕言細語問道:“有無好點?”

  穆明舒勾著他的肩頭,微不可覺的點點頭,將自個腦袋窩在他胸口上,有氣無力的道:“誒,我的八字估計不夠你的硬,要被你先克死了。”

  趙奕衡麵色一寒,厲聲嗬斥道:“不準胡說。”

  知道他是生氣了,穆明舒也沒繼續說,隻調皮的吐吐舌頭,挨著他閉著雙眸,靜聽身邊掠過的聲響。

  好在碼頭邊上人多熱鬧,便是甚個鋪子都有,趙奕衡也不挑,隻要是大夫好歹也頂回事,抱著穆明舒進入醫館還叫路人好生側目一回,隻當他手上的人命不久矣了呢。

  誰知那坐館的大夫一搭脈就笑,捏著山羊胡子道:“夫人這是有喜了。”

  “啊?”趙奕衡兀自傻了一回,又聽那大夫道:“將將一個多月的身孕。”又瞧了穆明舒的麵色道:“一路顛簸勞累,又起了害喜反應,吃幾副安胎藥下去,待滿了三個月便好了。”

  說著就刷刷刷的寫了藥方,隻管叫趙奕衡去一邊抓藥。

  趙奕衡還傻愣著呢,此時才有些回過神來,麵上的表情又驚又喜:“大夫,你是說,我要當爹了?”

  瞧這二愣子的模樣一看就是新婚不久的,那山羊胡大夫也笑得和善,直點頭道:“是的,公子要當爹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趙奕衡簡直樂得跟個孩子一樣,摟著穆明舒在她麵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又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娘子,為夫要當爹了,你要當娘了,我們要生孩子了。”

  穆明舒叫他當眾親一口,羞得麵色通紅,兀自將臉埋在他胸膛,聲若蚊呐的應得一聲。

  穆明舒自叫趙奕衡抱下船之後,就再沒上過船。

  此處地處鎮江,距離趙奕衡原先預定的湖州還相差三百多裏,行船的話最快也要兩天,如今穆明舒又有孕在身,自是不適合趕路了。

  趙奕衡略一思忖,索性叫隨從臨時租了個精致的小院,打算將穆明舒安置在鎮江。

  租的小院裏頭家具物什一應俱全,連帶著丫鬟婆子也有,隻管拿了行禮就能入住。

  穆明舒叫趙奕衡陪著瞧了一眼,還算滿意,卻扯著他的衣襟軟聲軟氣的道:“早知道是這樣的光景,我便不跟著來了,平白叫拖累了你。”頓了頓又氣鼓鼓的道:“三哥指不定怎麽責怪我呢。”

  趙奕衡自打曉得穆明舒有了身孕,麵上的笑意都沒散過,聞言也知她這是編排趙奕征,也不惱,輕輕在她鼻梁上刮一下,笑道:“娘子如今可是為夫的祖宗,隻管好生養胎便是了,外頭甚個事體都有為夫頂著呢。”又道:“三哥就那性格,你同他生氣不是對牛彈琴麽。”

  逗得穆明舒撲哧一笑,戳著他的胸口道:“那我可不管了,你三哥要是甚個牛脾氣發作了,你隻管接著才好。”

  趙奕衡連聲說好,把屋子歸置好了,又差人去把紫顎叫過來伺候她,踏著月色這才回到官船上。

  為著穆明舒這事耽誤了一日的行程,趙奕征在船上也等了趙奕衡一日,他寒著臉色吩咐自個的侍衛一見到他,就將他請過來,不論多晚。

  等趙奕衡回來的時候,趙奕征便笑臉迎他,關心的問道:“弟妹可還好?”

  說起穆明舒他麵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摸摸鼻子興奮道:“無甚大事,不過有了身孕起了害喜反應。”

  趙奕征麵上的笑意一僵,繼而平複開來,慣性的雙手十指交叉放在鼻尖:“這倒是好事。”說著抬眸瞧了趙奕衡一眼,隻見他雙眸清亮滿麵春風,又道一句:“恭喜五弟,要當爹了。”

  趙奕衡到底還有些不好意思,傻傻的嗬嗬笑,便又說起對穆明舒的安排來。

  對於穆明舒如此安排,趙奕征倒無說甚個,但是因為穆明舒的原因原定先去湖州的也改成了先落鎮江,這叫他頗有微詞,一臉正色道:“五弟,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萬不能叫弟妹成為你的命門。”

  趙奕衡怪異的看了趙奕征一眼,也未說話。

  趙奕征看見趙奕衡眼裏的不讚同,略一思忖,到底側目不再說什麽,隻道:“是三哥多管閑事了,你不是個糊塗的,既然這樣打算自是有自個的道理。”

  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便是要修大壩也先從鎮江開始了。

  第二日趙奕衡就穿著官服正兒八經的下了官船,急急忙忙前來迎接的附近官員排成一溜兒,雙膝跪地低眉斂目的聽完聖旨這才前呼後擁著趙奕衡進入驛館。

  方氏帶著帷帽推著坐在木製輪椅上的趙奕征走在最後,無人問津。方氏是個體貼人,就怕這樣的落差會叫趙奕征心中難過,還同他商議過要不是低調些許,可趙奕征卻是捧起她的玉手在唇邊印下一吻笑道:“無事,本王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還怕自個跟自個過不去不成。”

  可真個走在最末無人問津時,方氏還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寒氣,哪怕他麵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意。

  趙奕衡自打大搖大擺的進了鎮江,事兒便就開始多起來了,每日裏頭不僅要巡視各處大壩有無破損老化,還要同一班修建大壩的人員討論如何修繕才能讓大壩更穩固,日日忙得不可開交,連去瞧穆明舒都是大半夜的時候,至於趙奕征那頭卻是無暇顧及了。

  如今已經入夏,早晚雖不見得熱,可白日裏頭的太陽卻是十分猛烈,穆明舒每日早早就歇了,自是不曉得趙奕衡甚個時辰來,甚個時辰走,等有日突然見到他還笑得一回:“再整個月亮上去,倒也是包青天了。”

  趙奕衡也不怒,嘻嘻笑的抱著她,又是親親又是摸摸,最後才道:“最近可舒坦些許。”溫暖的大手覆在她平坦的腹部上,又道:“小家夥可有鬧騰你?”

  穆明舒噗哧一笑:“他能有多大,怎的鬧騰我。”說著又說起正事來:“我瞧著你前幾日給我尋的兩個丫鬟還不錯,不如調到我房裏頭來吧,紫顎雖然貼心貼意,可到底隻一個人兩雙手,有些個事兒也顧不上。”

  趙奕衡先頭買的丫鬟都是細細調查過底細才敢放進這院子裏頭來的,不過想著到底是外頭來的,還是不太放心,隻叫穆明舒先看著,倘若真個好的便再貼身伺候。

  既然那兩丫頭無甚問題,又得穆明舒的眼,趙奕衡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想也未想就道:“好,便叫她們先伺候著吧,我已經寫信給清河,叫她著緊過來同你做個伴,京都那頭也去了信,叫墨竹將你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都帶過來,總歸要住上幾個月的,到底不能委屈了你。”

  頓了頓又道:“舅母那頭隻怕也知曉了消息,我還叫她挑兩個有經驗的婆子來。”

  穆明舒一邊聽著一邊笑,拿眼兒剜他:“又不是立馬要生的,作甚這番大張旗鼓的。”

  趙奕衡哈哈笑,在她唇邊蜻蜓點水的印下一吻:“不管是娘子,還是娘子肚裏頭的這個都是為夫的心頭肉,為夫自是要著緊著點。”

  穆明舒母子都是趙奕衡的心頭肉,可偏偏就有人敢動他的心頭肉。

  沒幾日他去了一趟杭州回來的時候,那方小院裏頭便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