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正月十五斷橋驚魂
作者:醒時夢      更新:2021-09-27 17:09      字數:3253
  穆明舒捂唇一笑:“你就莫添亂了,他們兩八字都還沒一撇了,此番要是鬧出甚個事來,玉和長公主那還指不定怎麽責怪的。”

  楊清河那日將溫子然強吻了不說,後頭還拿這事去威脅他,特特寫了信叫人送到太醫院裏頭去。

  等溫子然拆開一看,就見楊清河在上頭寫著:“正月十五,戌時,我在朱雀橋等你,不見不散,否則本郡主遣人去穆府提親。”

  溫子然那日叫楊清河親了,回到自個院子裏頭還驚得一身汗兒,心裏別扭了好幾日這才正常些許,如今又拿到楊清河的書信,一時間竟然如同個孩子一般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魂不守舍了一整日,連藥都分錯了兩回,幸好及時發現了,等到了戌時他從太醫院出來,走著走著卻還是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朱雀橋。

  在那人來人往的朱雀橋上,隻一眼他便認出了楊清河,隻見她著一襲粉色瑞錦襖裙,麵上略施粉黛,挽了個靈蛇髻,頭上簪著上回他親手做的金鑲寶蜻蜓步搖,那步搖做工同樣式都不出色,卻是她妝匣裏頭卻喜愛的一支。

  此時此刻她正捏著帕子低著頭瞧著鞋頭上繡的蜻蜓,低斂的眉目叫這滿街市的燈光照得十分溫柔,無端叫他喉頭一緊。

  楊清河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看了會鞋頭上,便又擰了會帕子,瞧得出甚是無聊,再一抬頭就見著溫子然站在不遠處,心頭一喜,小跑著衝他奔過來,一雙眼眸星光閃耀,麵上帶著說不盡的笑意:“你真的來啦。”

  她寫了那封信也不過唬唬溫子然罷了,強吻她的事兒她雖幹得出來,可真要叫她遣人去提親她是不敢的。想著溫子然的氣性,也不定能受她威脅,會不會來倒也是個未知數,不過堵一把罷了,此番見他真個來了,心裏自是高興的。

  溫子然的麵上無甚表情,可心裏卻一片翻騰,說不出是甚個感受,隻得裝模作樣的瞧瞧楊清河身後,這才發覺她是獨自一人便問道:“你一個人出來的?”

  楊清河點點頭,可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她是趁著玉和長公主同駙馬進宮飲宴去了,這才偷偷跑出來的,哪裏敢大搖大擺的帶人出來。她雖然叫人捎信去睿王府要邀穆明舒一同逛集市,卻是不打算同她見麵的,隻不過為了事兒捅出來好有個借口罷了。

  溫子然不知她心中所想,麵上卻已經冷了臉,每年的節日裏頭,在鬧市失蹤的幼女少女不知有多少,那些個失蹤的幼女少女極少有找得回來的,便是找回來了也不能過正常人的普通生活。

  似楊清河這樣長得漂亮又有靈氣的,定然頭一個入那些人販子的眼,那些個人販子可不管你是不是郡主公主的,隻消從這裏偷偷拐走了,再換幾手,便是天皇老子出手也難把人找回來,便是找回來還能風風光光當個郡主公主不成?

  他當下便冷聲道:“你知不知道一個姑娘家夜裏頭出來有多危險,萬一有甚個事可如何得了?”

  楊清河聽溫子然訓她,還愣得一愣,繼而便眉開眼笑起來,絲毫不害臊的挽著他的胳膊嬌笑道:“你在關心,在擔心我嗎?”

  溫子然神色不自然的將自個的胳膊抽了抽,沒抽出來,又聽楊清河道:“有你在我才不怕呢。”

  “我要是今兒個不來呢?”

  “如果你今兒不來,我要是出了甚個事,便也隻能說我命該如此,我認了便是。”楊清河也聽說過那些個拐子人販子甚個的,可她到底是養尊處優的郡主,自是不曉得民生疾苦,更加不曉得那些被拐女子最後落得甚個下場,是以這話便是輕輕鬆鬆的說了出來。

  溫子然歎得口氣,瞧著她卻是無可又奈何,他能拿她怎麽辦?

  楊清河將頭靠在溫子然的肩頭,笑眯眯的道:“幸好你來了不是,這樣是不是說明你還是在乎我的呢?”

  極少同女子有此親密動作的溫子然頓時臊得麵色通紅,連耳尖都開始發熱,他別扭的又抽了抽胳膊,卻叫楊清河抓得緊緊的,到底還是沒抽出來,隻得紅著臉輕咳一聲:“郡主,男女有別,你還是端莊一些好。”

  楊清河卻不理會他這呆頭呆腦的木頭,隻嬌嬌笑道:“我都要去穆府提親了,還分甚個男女有別,我都不害臊,你還害臊個什麽勁。”

  越發說得溫子然麵紅耳赤,他繃直了身子繼續說道:“郡主,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兒戲……”

  他這模樣叫楊清河越發想笑,不僅樓緊他的胳膊,還特意同他挨得緊緊得,故作不耐煩道:“你煩不煩啊,都說本郡主會對你負責的了,別唧唧哇哇的成不成,再說我就大庭廣眾之下再親你一回,看你是要臉還是不要臉。”

  溫子然羞得隻差鑽地縫了,卻當真不說了,他還真怕楊清河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世風日下之事。

  狡猾的楊清河得了逞,麵上的笑意便越是掩飾不住,拉著溫子然一頭走一頭問:“你用過膳了沒有?”

  溫子然叫楊清河挽住,整個人都僵硬的,隻隨著她的步伐慢慢走,聞言還隻當她隨意問的,便道:“用過了。”

  “我還沒用呢。”楊清河挽住他的胳膊,整個人貼了半邊身子在他身上,笑道:“我知道前頭有一家賣餛飩的做得極好,不如你陪我去吃一點。”又怕他拒絕便又道:“今兒個元宵呢,我瞧你定然是從太醫院當值出來的,還沒吃過元宵罷,那店家做的元宵也甚是好吃,你就算飽了也吃幾個應應景罷。”

  溫子然能說什麽?他除了說好甚個都不能說。

  趙奕衡牽著穆明舒偶然看到這兩人身影的時候,就見他們麵對麵的坐在小食攤擺出來的四方桌上,楊清河絲毫不嫌棄的從溫子然碗裏挑幾個元宵出來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溫子然一個大男人卻羞得隻悶頭吃元宵,塞了一嘴的,也不知道究竟是甚個味道的。

  那買餛飩的老板娘還笑一回:“哎喲,大姑娘,你這俏郎君可是怕羞得狠哪。”

  趙奕衡遠遠瞧著也還笑:“她倒好,邀你出來當擋箭牌,自個倒是玩得開心。”又見那兩人吃得香便道:“方才在宮裏也沒用多少東西,我們也去尋點吃食吧。”

  穆明舒笑著點頭:“好啊。”

  她前世同今世都甚少出門,在這樣節慶的日子裏出門更是沒有過的,當然那年除夕大雪叫趙奕衡裹著去看煙火卻是不算的。

  她也算是第一回夜裏頭出來見識京都的繁華,街道上擺攤的小販,路上行走的少年少女都叫她忍不住多看兩眼。

  趙奕衡牽著她一路走一路尋吃食,路上見她瞧那各式各樣的燈籠不眨眼,還順便買了一個繁枝梅花的燈籠給她,叫她一路提著愛不釋手。

  還同他說:“府裏頭怎的到元宵就沒有燈籠呢?”

  她說的是穆府,她自小到大過元宵節從來就不曾見過府裏頭紮這種花燈籠的,她曉得元宵節這日有許多花燈還是從話本裏頭看到的。

  趙奕衡還當她說得是睿王府,便笑:“下年咱們也在府裏頭設個燈宴猜燈謎。”

  穆明舒一愣,不知作何心裏頭一暖,麵上卻是發燙,也不說好與不好。

  一看穆明舒這樣,便也曉得她甚少出門,趙奕衡一路尋吃食也不拘著,瞧著哪家人多便進去包兩樣賣得好的出來,同穆明舒一邊走一邊將手裏吃完,再去下一家包些出來。

  那些店家為了招攬生意,還在門口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燈籠下頭便用紅紙寫著燈謎,隻消猜中的便有禮送。

  這兩人一頭走一頭吃,順便還解了幾個燈謎,叫穆明舒手裏捧得都放不下了,雖不是甚個貴重的東西,可她覺得好玩,也舍不得扔,最後才雇了個跑腿的叫他送去停在巷子裏頭的馬車上,隻手上提了一個繁枝梅花的燈籠。

  兩人經過朱雀橋還見許多人在河邊放河燈,那些河燈做得比燈籠還精致好看,裏頭點上蠟燭,將自個寫的心願放在河燈上,叫它順著河水慢慢飄零而去。

  那許多的河燈在河麵上慢慢漂泊,形成一道不規則的燈光,叫人移不開眼兒。

  趙奕衡見穆明舒看得目不轉睛,便道:“那是河燈,有些人愛用這個祈福許願甚個的。”又問:“你喜歡?”

  穆明舒一雙杏眸直盯著那些河燈,抿了抿唇笑道:“也談不上甚個喜歡不喜歡,就是覺得稀奇罷了。”

  她在話本子裏頭也看到過描寫河燈的,卻不想真個河燈放在河上是這樣好看的,當下心裏便有點癢癢的。

  她那些個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叫趙奕衡一眼就瞧透了,刮了刮她的鼻子便笑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買兩個河燈來,同你一塊放了。”

  穆明舒眼眸一亮,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她提著繁枝梅花的燈籠就站在朱雀橋的橋邊,目送趙奕衡離去,這才轉身往橋上走了幾步,勾著頭看那些河道上的河燈,一雙杏眸亮晶晶的。

  趙奕衡就在不遠處的小攤前頭買河燈,一邊瞧那些個河燈的樣式,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正站在朱雀橋上的穆明舒,見她眉目溫柔,麵上帶笑,自個也跟著笑一回。便又仔細挑了兩個樣式出眾的河燈付了銀錢,等再轉過身來的時候,便聽得一句:“橋塌了,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