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遊玩(2)
作者:醒時夢      更新:2021-09-27 17:08      字數:3211
  楊清河雖然換了細棉布的衣裙,可到底沒舍得將頭上那隻鏤空飛蝶金步搖給摘掉,隻沒想到,那賊人竟然這麽大膽敢摸她頭上的東西,當下便也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

  穆明舒看得真切,暗地裏偷笑一回,麵上卻一片緊張:“哥哥,你快看著清河點,切莫叫她吃了虧。”

  溫子然麵上有些猶豫,開口道:“明舒,你……”

  “無事我同楊公子在此處等你們,萬一若是走散了,我們隻管在新東樓碰頭便是了。”

  溫子然看了看神色自若的穆明舒,又看了看瞧著嬴弱不堪的楊晉,又想著獨自走遠的楊清河,到底還是對楊晉道:“楊公子麻煩你了。”

  楊晉麵上笑得和煦:“不麻煩,清河麻煩溫公子了才是。”

  溫子然不欲多說,點點頭,轉身便小跑追上楊清河。

  瞧見一先一後離去的背影,穆明舒這才忍不住捂唇一笑。

  她的眉眼笑起來彎彎的,長長的睫毛如同羽扇一般,那笑意如同三月的春風,叫人莫名的心動不已。

  楊晉轉過頭,捂著驀然噗噗跳的心口,麵色發紅,一語不發。

  一看見楊晉捂住心口的動作穆明舒便警惕起來,生怕他會同那日一般發病,忙問:“可是不舒服?”

  楊晉搖搖頭,也不好說別的,隻道:“隻是日頭有些大,曬得人不甚舒服。”

  如今快要進入六月了,每日早晚雖然還有些涼意,可白日裏有日頭的時候卻也十分炎熱,有那不耐熱之人也早已經換上夏裳了。

  穆明舒聞言也不敢疏忽,忙道:“那,我們去那邊的茶攤坐著歇會吧。”

  她指著一處小茶攤,那茶攤雖小,此時坐落的人也不多,一眼看去瞧著十分幹淨。

  楊晉知曉穆明舒是關心他,自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兩人便並肩往那處茶攤而去。叫了兩碗粗茶,穆明舒不過略微用了兩口便再也喝不下了,隻同楊晉說些有的沒的。

  話說楊清河明明看著那偷她發簪之人往這個方向跑的,卻怎麽越追卻越是瞧不見人影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單手叉腰怒罵道:“哪個王八羔子竟然連本姑娘的簪子都敢偷,看本姑娘回頭抓到你了不剝皮抽筋。”

  那支簪子是月寶齋新出的,樣式新穎獨一無二,她統共都還沒戴過兩回,就叫人給摸了去,可不叫她氣得牙癢癢的。

  一轉頭又看見站在身後的溫子然,頓時麵紅耳赤,訥訥的替自己辯解:“我,我叫這賊人給氣的語無倫次了。”

  溫子然麵色依舊帶著溫潤的笑意,還未說話,便又聽見楊清河嘀嘀咕咕的小聲說道:“那支簪子我統共隻戴了兩回。”

  溫子然抬眸打量了方才那小賊逃跑的路向,複又垂下眸子輕言道:“我瞧著也追不上了,不如回罷,一會有看到好看的簪子,再買兩支便罷。”

  楊清河扁扁嘴,到底沒說話,她那支簪子在月寶齋可是叫價六十六兩白銀呢,倒不是覺得它多貴重而是真個喜歡罷了,而且是獨一無二,世上僅有一支。

  如今沒了,說不可惜是騙人的。

  溫子然瞧她那樣子也知曉是不甘心,不過既然都追不回來了又能如何,隻好耐著性子哄道:“下回我替你做一支吧,雖然不見得比你丟的這支名貴。”

  楊清河一聽,頓時喜上眉梢,方才那股子抑鬱之氣霎時間煙消雲散,用力的點點頭,連說三個好:“我不介意名貴不名貴的,可你答應了可是要說到做到的。”

  “自是。”溫子然叫她這副模樣給逗笑了,他做的東西能值幾個錢,隻怕連月寶齋裏頭那些貴重首飾的零頭都夠不上,卻還叫她高興成這副模樣。

  兩人達成共識,楊清河便也不再計較那隻被小賊摸走的簪子,高高興興的跟在溫子然後頭往回走。

  法華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方才他們繞了不少路,此番往回走還得繞回去。

  溫子然站在一個小攤前問路,楊清河便站在後頭,陽光打在兩人身上,勾出兩道長長的影子。楊清河麵上洋溢著溫柔的笑意,對著溫子然的影子,輕輕的伸出手,剛好能拉住他影子裏頭的手。

  “你在做什麽?”溫子然一轉身就看見楊清河一臉的怪異。

  嚇得楊清河猛的將雙手背到身後,麵上頓時浮現一絲不正常的紅潤,卻還一本正經的說道:“無事,就是玩玩影子。”說著還用眼光示意地上兩道欣長的影子。

  溫子然看了一眼,無奈的笑笑,果然是還沒長大的孩子。

  兩人走回方才同穆明舒分別的地方,隻見四周來來回回穿梭的人群,哪裏還有穆明舒同楊晉的身影。

  溫子然不悅的蹙眉,方才穆明舒還說會在此處等他們的,怎的這般快就不見人影了。

  還是楊清河眼尖,看到一處茶攤的老板娘耳中帶了一副珍珠耳墜,同溫子然說了一句,便上前同那老板娘搭起話來,不多時便又蹦蹦跳跳的回到溫子然身邊:“走罷,他們去圭峰山了。“

  溫子然詫異的看向楊清河:“你怎曉得?”

  楊清河咯咯笑:“我還曉得方才明舒姐姐同我四哥哥在那茶攤上用了碗粗茶。”她沒說的是,這兩人沒一個身上帶銀子,隻好將穆明舒今日所戴的耳墜拿來抵押了。

  圭峰山算不上十分高陡,但在京都城內算是比較高的山峰了,似楊清河這種養在深閨裏頭的姑娘家,想要徒步行上去,儼然是吃不消的。是以她走到一半便已經走不動了,靠在路邊一棵大樹上,插著腰直喘氣。

  溫子然到底是在外遊曆多年了,此番依舊氣息平緩,絲毫沒有因為徒步行了這半天而呼吸絮亂。

  “我,我走不動了,要不,要不你先上去,我在這裏等你們。”楊清河大口大口的喘氣,她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體能了,沒想到,才行了一半就吃了癟。

  此處雖不是荒山野嶺,但到底人煙稀少,要將楊清河一個姑娘家丟在此處,也委實不妥當。

  可自打穆明舒同趙奕彴退了婚之後,便諸多磨難,又怕此番穆明舒獨自上圭峰山上頭有什麽吃虧的地方。

  溫子然抿著唇,眉頭緊緊的蹙起,他既不能丟下楊清河,可又放心不下穆明舒那頭,頓時頭疼的厲害。

  楊清河將他的麵色一一看在眼裏,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喜意的,此番又歇息了一會,也無方才那般累得很,便道:“要不,要不你拉著我上去,借我點力。”

  溫子然依舊蹙著眉頭,拒絕道:“不可,男女授受不親”

  雖然大都的風氣沒有前朝那般古板,對男女大防這一塊也寬鬆許多,但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光天化日之下牽手而行,到底叫人看不輕。

  楊清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氣,不過她腦子一轉便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伸手遞給溫子然:“那,拉著這個總行了吧。”

  溫子然看了看她手中的帕子,又看了看楊清河,又想起穆明舒,到底妥協了。

  楊清河將帕子對角折好打了個死結,溫子然拉一頭在前邊走,她自個拉一頭在後麵跟著,此番一前一後十分怪異的往圭峰山上走。

  有那過往的行人,還忍不住的多看兩眼,直叫溫子然麵紅耳赤,步伐也越行越快,卻冷不丁的叫跟在後頭的楊清河撇了腳。

  溫子然是大夫,一看那傷勢便知道扭了腳踝,雖然問題不大,可路是不能走了的。

  楊清河抬起霧蒙蒙的雙眸,可憐兮兮的模樣叫溫子然很是不忍,偏偏她還體貼的說:“我,我這番定然是走不成了,反正也差不多快到山頂了,不如你先上去同我四哥哥說一聲。”

  溫子然萬分無奈的歎口氣,直覺今日真是夠背的,卻到底在楊清河跟前蹲下身來:“我背你上去吧,叫你一個姑娘家獨自留在這裏,我也不放心。”

  “不,不好吧。”楊清河赫然,她倒不是說男女大防,她是怕自個會不會太重壓到溫子然了。

  而溫子然的理解卻又同楊清河不一樣,聞言思索一番,點頭道:“是不太好。”頓了頓又道:“倘若真個對你的名節有所影響,我身為醫者也願意對你負責。”

  這話雖然是站在一個大夫的立場上說的,卻也叫楊清河的麵色紅得滴血,瞪著雙眸訥訥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平日裏頭一向大大咧咧的楊清河此番倒是扭扭捏捏起來了,磨磨蹭蹭的半天都沒敢動。

  溫子然蹲得都腳麻了,無奈隻得起身,對她拱拱手:“得罪了。”

  這才一伸手將她直接拉過來貼在他的背上,背著她便深一步淺一步的往圭峰山上頭去。

  楊清河緊緊摟住溫子然的脖子,麵上帶著狡黠的笑意,問道:“你方才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那你此番還背著我上山,豈不是娶定我了。”

  溫子然:“……”

  而穆明舒同楊晉兩個人已經在山頂上頭逛了一圈了,看看這兒的景致,賞賞那頭的花草,走走停停,也不用刻意,想到什麽話便說什麽,竟然相處得十分融洽。

  兩人都要準備下山了,這才看見溫子然背著楊清河上山來,叫他們嚇得一跳。

  待問過因由,穆明舒這才奇怪的將二人打量一遍笑道:“難道你們不曉得山下有竹攆可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