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文姑娘跳湖了
作者:醒時夢      更新:2021-09-27 17:08      字數:3345
  每年端午節賽龍舟最是大姑娘小媳婦們最歡喜不得的日子,但凡有身份的都會早早去望江樓定個雅間,既能在裏頭喝茶聊天,也能臨窗看賽龍舟,看完了賽龍舟還能在那吃頓望江樓最有名的龍舟宴。

  可今年劉氏有了身孕且日子尚淺,不便出門,穆明洛詢問了穆明舒的意思便取消了今年去望江樓看賽龍舟之事,隻改了在後花園辦個家宴,備上頭籌,組織下人賽上一會看個熱鬧,也算是熱熱鬧鬧的把端午節過了。

  楊清河起先聽聞穆府今年不去望江樓觀龍舟賽,還以為雅間叫人家都訂完了,她們沒趕上,便邀請穆明舒姐妹同她一塊玩。後頭聽說要在自家院子裏辦個賽龍舟,她也不去望江樓觀龍舟賽了,磨著玉和長公主非要允了她才穆府湊熱鬧才作罷。

  玉和長公主將楊清河捧在手裏疼著愛著,不過磨得半個時辰便耳根軟允了。

  待到端午節那日,楊清河特特挑了套新做的衣裳,梳了時下最流行的高髻,自個對著穿衣的銅鏡轉一圈都覺得驚豔了一把。可還沒等穆家眾人覺得驚豔,便叫文月蓉的裝扮搶了風頭,那個才是著實的驚豔了一把。

  劉氏差人給文月蓉送去提花綃是白底粉花的色,妝花緞則是紅底白花的色,都是最適合這個年紀姑娘的顏色。

  再加上文月蓉本就有得一身好手藝,自個將提花綃裁了做一件對襟上裳,袖口同領口都繡了精致的芙蓉花;妝花緞倒是做了一條八幅羅裙,裙擺滾了一道邊,繡上繁複的雙麵繡。

  端午節家宴這日她便穿著這身衣裙,梳了單螺髻,發上無帶簪,卻是簪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芍藥,額間貼了紅色的花鈿,耳間掛了副紅珊瑚耳墜,稱得她越發嬌俏可人,人比花嬌。

  劉氏見了直讚:“果然人靠衣裝,打扮起來倒真個不輸京中的貴女們。”

  “謝,謝夫人繆讚。”文月蓉又喜又羞,紅著臉對劉氏微微服一禮。

  穆明舒有些奇怪,抬眸將文月蓉上下打量了一番,自打文月蓉進了穆府之後,便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年紀雖不大,可穿著這方麵盡是低調,看起來比穆明舒年紀還大似得。

  卻不知她今日為何摒棄以往,將自己打扮得如朵鮮花似得,打量得久了,穆明舒也發現了眉目,隻見文月蓉眉眼帶羞,粉麵帶澀,雙手交握與腹部,坐得端端正正的,眼兒卻瞟向今日沐休回來的溫子然身上。

  她這才大悟,原來是美男當前,將目光轉向溫子然,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雖然麵上帶著笑意,卻從沒有刻意多看文月蓉一眼。

  這就奇怪了,穆明舒托腮,這文月蓉上一世不是看上了穆禮才對的嗎,怎麽這一世倒是對溫子然動起情來了,難道是因為上一世整個穆家就隻有穆禮一個大男人?

  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穆禮的模樣,荼白暗紋祥雲織錦的交領直綴,墨發一絲不苟的束起,簪了一隻白玉簪,麵容白淨斯文,越發稱得他如一個文人般儒雅,哪裏還瞧得出是個武夫。

  穆禮年紀雖然大了點,可勝在有權有勢,溫子然雖然才入得太醫院當差,卻到底有副好皮相,兩人相比之下一時間卻也不分仲伯。

  穆明舒一下子有些糊塗了,不知道上一世同這一世有甚個不同,是不是因為溫子然提前出現了。

  她這裏想不通透,那裏楊清河也想不通透,她來穆府許多次了,卻從來沒見過文月蓉,一時間也想不起幾時有這麽個人,便拿手肘捅穆明舒悄聲問道:“這姑娘是誰?怎的好麵生?”

  “文姑娘。”穆明舒輕聲道得一句。

  楊清河便明了,便是那個來投奔的姑娘。

  她撇撇嘴有些不樂意的說:“我瞧著她怎的雙眸總亂瞟?姑娘家家的不是應該矜持嗎?”

  話音裏頭帶著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酸意。

  亂瞟,是亂瞟溫子然吧?

  穆明舒捂唇一笑,也不接話,隻直直的看著她,直看的楊清河麵紅耳赤的惱怒一聲:“你做什麽?”

  她這才收回目光咯咯笑起來:“我怎的聞到一股酸味兒。”

  這話越發叫楊清河羞惱,狠狠瞪她一眼:“你少說兩句。”卻也不否認。

  今兒這場家宴是穆明洛同穆明舒兩人一塊準備的,從宴席場地到擺設以及器皿都經過細心的篩選,可見兩人的用心程度。

  劉氏雖然極少在自家府裏辦宴席,不過瞧著也覺得那麽回事,一開心有從自個的私庫裏挑了幾樣東西出來散財,就連楊清河同文月蓉都沒落下。

  穆明舒得了一套八寶如意頭麵,笑顏如花,拉著穆明洛便逗趣道:“如此番我們多辦幾回宴席,豈不是要叫舅母庫房裏頭的東西都搬空了去。”

  穆明洛擺擺手也跟著笑:“哪能呢,娘這裏從手縫裏漏出來的,那裏爹就補上了,怕是你天天辦宴席都搬不空。”

  穆明瀟也跟著笑:“那爹爹是私庫豈不是要空?”

  幾人對視一眼,可不是那麽回事,皆捂唇笑起來。

  穆家三姐妹一台戲逗得劉氏越發高興,指著三個人笑罵:“好呀你們,吃了豹子膽了,連親娘舅母都敢打趣。”

  楊清河在旁看著羨慕死了,她在家雖然極受寵,可姐妹眾多,是非也多,聚在一塊了不是比衣裳比首飾就是比誰嫁得好。她娘玉和長公主也極疼愛她,可到底不如劉氏這般隨和,叫她打趣玉和長公主的話,她也是不敢的,是以對穆家眾人這種相處模式竟然十分向往。

  “郡主莫怪,我們家子息單薄,是以並沒有太多規矩。”溫子然不經意間見楊清河抿著唇,帕子都快繳爛了,還隻當她是看不慣。

  楊清河一轉頭便瞧見麵上帶笑,溫潤如玉的溫子然,小心髒猛的漏跳幾拍,繳著絲帕的手指越發轉得快,嘴上卻說:“不是,我是羨慕。”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莫要叫我郡主了,怪生疏的,叫我清河便好了。”

  溫子然初初聽她說羨慕,心裏還頗覺奇怪,繼而往深處一想,竟是對楊清河產生些許同情來,瞧著是光鮮靚麗十分受寵的郡主,原來也有著不可訴說的心酸,當下他便忽略那一句,隻道:“好,清河郡主。”

  惹得楊清河瞪他一眼,這才訕笑的喚道:“清河。”

  楊清河這才笑眯眯的回一句:“子然哥哥。”便紅著臉轉過身去觀望其他事去了。

  文月蓉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緊緊抿著唇,眉眼中無端染了幾分自卑。

  辰時末的日頭剛剛好,既不曬人,也不覺涼意,湖麵上已經停立了五艘顏色各異的小舟,舟上可容三個男子,每人手中都拿著船槳,表情興奮,儼然一副要蓄勢待發的模樣。

  楊清河還是第一回看見這樣的小舟,側頭問溫子然:“這舟可是新做的,真個袖珍。”

  溫子然低頭一笑,陽光打在他俊俏的容顏上,渡了一層暖光,一下子叫楊清河看的麵紅心跳,隻聽得他聲音輕柔的道:“是,為著端午節這日在府裏頭熱鬧一番,特特做的。”

  “哦哦。”楊清河側過頭應得兩聲,捂著心口轉身尋到穆明舒,待心跳沒那麽快了,這才從頭上摘了一支金鑲寶蜘蛛簪,笑著遞給她:“我也要湊個熱鬧,這個就當彩頭了。”

  穆明舒也不推脫,雙手接了過來,又笑罵一句:“你自個財大氣粗便也算了,還叫我們也跟著破財。”

  說著便也從頭上摘下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咯咯笑:“我可不能搶了郡主的財氣。”

  說是不能搶了郡主的財氣,可那隻簪也值得二十兩銀子,楊清河那支更貴,折算起來也要五十兩白銀。

  這兩人帶了頭,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有些表示,穆明洛取了隻金戒指,穆明瀟投了壓裙玉佩,文月蓉身上帶甚個首飾,窘迫了半天這才將耳間的紅珊瑚耳墜取了下來。

  到劉氏那裏的時候,穆明洛忙道:“娘,你可悠著點,可別真個把私庫給搬空了。”

  又逗得眾人哈哈笑。

  劉氏心裏樂,也不壓什麽首飾了,隻管叫曾媽媽去取了四十兩白銀來當彩頭,將將四十兩,既沒有壓過楊清河,也沒有少過穆明舒。

  溫子然也叫丫鬟去給他拿二十兩來,順帶的把在書房的穆禮賞的四十兩也帶過來了。

  一下子彩頭來這麽多,坐在小舟上的下人越發興奮起來,個個擦拳磨掌,仿佛那些個銀兩馬上就要成囊中之物了。

  鑼鼓聲一響,五艘小舟齊齊出發,個個都憋足了勁勢要奪第一。

  府中的人工湖到底不大,不能同外頭賽龍舟一般一來一回便完了,隻得取折中的法子,五個來回,哪艘小舟最先到敲響鑼鼓便算哪個贏。

  盡管府中賽龍舟不如外頭有氣勢,可到底更加熱鬧,幾個小姑娘放下矜持,喊著自己看好的那艘小舟不住的加油打氣,楊清河同穆明洛最是喜愛熱鬧,已經走到最前邊扯著嗓子喊起來了。

  劉氏安然在坐,指著幾個姑娘笑罵:“這副模樣要叫人瞧見了,誰還敢娶回家去。”

  溫子然站在劉氏身旁,也跟著笑道:“無甚關係,這乃是真性情,最是難得。”

  站在最末的文月蓉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楚,又玩得一會這才作勢累了,坐到劉氏跟前同她說起話來。

  待賽過龍舟,用過午膳,劉氏覺得疲憊便早早回去歇息了,倒是幾個姑娘又湊一塊玩了會,這才各自回去歇息。楊清河還沒有想回去的意思,便擠到韶華苑同穆明舒一同午歇,不想正睡得迷糊,便隱隱約約聽到問夏小聲同穆明舒說話。

  “姑娘,不好了,文姑娘跳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