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再有下次還打
作者:醒時夢      更新:2021-09-27 17:08      字數:3092
  溫子然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逝,微微蹙起眉頭也不接話,轉身欲走。

  那綠衣丫鬟此時方回魂,額上盡是細細密密的汗,感激得看著溫子然,連連道謝:“多謝公子搭救,多謝。”

  溫子然原本蹙起的眉頭平複開來,展露出溫潤的笑意,溫聲道:“無事,舉手之勞。”

  綠衣丫鬟頓時臉頰燒得通紅,也不敢看他,隻匆匆行禮告退,轉身便飛也似得跑了。

  他對著一個丫鬟都麵容帶笑,溫言細語,卻偏偏對騎在馬背上的楊清河不屑一顧。這對一直被捧在手心裏的楊清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冷待。

  原本心裏就有火氣,此時越發覺得火大,她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揚的喊道:“喂,你聾啦,本郡主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溫子然儼然當楊清河如同隱形一般,無視她的存在,嘴角依舊勾起好看的弧度,不急不緩的往穆明舒她們的方向走去。

  一拳打在棉花上,越發叫楊清河心裏難耐,她細細打量眼前這男子一番,隻見他身形欣長,一襲黛色緙絲交領直裾深衣,腰束同色暗紋的寬腰帶,腰間掛了一枚白玉玉佩,烏發用玉冠束起,翩翩公子,麵如冠玉,嘴角含笑,溫文爾雅。

  楊清河心裏咯噔一下,這人長得真好,無端端的就連火氣也滅了幾分。

  可說起話來依舊趾高氣揚的:“喂,你是誰家的公子,知不知禮數的。”

  “喂,你知不知道本郡主是誰,膽敢如此無禮。”

  楊清河的馬也不跑了,慢悠悠的就跟在溫子然的身邊,聲音極其不悅。

  在距離穆明舒三姐妹不遠的地方,溫子然突然停下來,轉過身,麵上依舊帶著笑意,聲音卻冷冷淡淡。

  “郡主,你這樣就算知禮數了嗎?”

  楊清河一噎,火氣頓時又冒了起來,馬鞭一揚:“你這是在教訓本郡主嗎?”

  早已注意溫子然跟楊清河的穆明舒瞧見這一幕,心中一急,不顧眾多人在此喊道:“清河郡主。”

  引來眾多人的側目,穆明舒也顧不得了,快步往溫子然的方向走去。

  楊清河轉頭瞧見穆明舒往這頭走過來,手上的馬鞭這才收好,卻指著溫子然惡狠狠的道:“你且等著,得罪本郡主定然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溫子然望著穆明舒的方向,可掛在嘴角上的笑意十分牽強。

  穆明舒疾步走上前,衝依舊坐在馬背上的楊清河微微一福:“見過郡主。”

  楊清河見到穆明舒,方才的不悅仿若一掃而空,爽朗一笑,從馬背上跳下來:“你少來,我們誰跟誰,你還玩這等虛禮。”

  穆明舒也笑,將溫子然拉到身邊,介紹給楊清河:“這位是我哥哥,溫子然。”

  又對溫子然道:“這位是我的閨中密友,清河郡主。”

  溫子然聲音淡淡的,拱拱手,道一句:“清河郡主。”便再也不說話。

  楊清河瞪著杏眸一臉的不敢置信,驚訝得小嘴兒都能塞進雞蛋兒了,是了,整個京都有誰人不識清河郡主,怕也隻有像溫子然這種從來不參加宴請的人了吧。

  瞧著楊清河一臉驚訝的模樣,穆明舒又道:“我方才瞧見你們似乎起了爭執,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楊清河抬眸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溫子然,瞧他一臉疏離,有些心虛的笑道:“無甚,是我誤會了。”

  她自來是個大肚的,方才之事她也曉得是自己的錯,不過覺得溫子然的目光不舒服,仗著一口氣欺負人罷了,此時曉得這人是穆明舒的哥哥,頓覺尷尬。

  聞言,溫子然倒是一臉淡然,似乎方才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那溫潤的笑意重新掛在臉上,如三月春風般舒服。

  “是誤會便好,說開了便是了。”穆明舒瞧瞧楊清河的臉色,見她麵頰微紅,卻並無不悅,便放下心來。她是曉得溫子然的脾性的,瞧著和和氣氣,溫潤如玉一般,心裏卻最是不喜那等仗著家世欺壓人的。

  穆明洛跟穆明瀟也跟著過來了,幾人又相互見禮,穆明洛這才說:“子然哥哥,我跟三妹妹想放紙鳶,快快幫我們做一個。”

  往年溫子然也總給穆家三姐妹做紙鳶,隻是後來在外頭遊曆多年,那些溫子然做的紙鳶早就隻能看不能放了,是以聽說要來行春宴,穆明洛就說起想念溫子然給做的紙鳶,這才有了方才這一說。

  楊清河是郡主出身,出來玩兒,自有丫鬟婆子將甚個物件都帶齊了的,聽穆明洛說想玩紙鳶,立馬就準備開口說自個有,可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你還會做紙鳶?”

  這話是對著溫子然說的。

  溫子然的淡然的目光放在楊清河身上稍許,這才若無其事的移開,帶著穆明洛跟穆明瀟去往自家的帳篷:“你們想要什麽樣的?”

  聲音溫溫柔柔的,極是好聽。

  穆明舒出來圓場,拉著楊清河的手臂,笑道:“走罷,去看我哥哥做紙鳶。”又道:“他不僅會做紙鳶,還會做好多東西。”

  楊清河順著穆明舒的步乏,牽著那匹棗紅色的馬,莫名其妙的問道:“好多東西是多少東西?”

  穆明舒咯咯笑:“會做琴,會做蕭,還會做小泥人兒算不算好多東西?”

  “呀。”楊清河驚訝的張大嘴巴:“真個有這樣厲害?”

  繼而又略帶疑惑的說:“你哥哥不是大夫嗎?怎的會這些?”

  關於安國將軍的那些事兒,楊清河有所耳聞,連帶著穆明舒跟溫子然也曉得些許,早些年還在京中聽聞過他懸壺濟世的名字,此時自然而然的便問了出來。

  穆明舒笑笑不說話,替她將手中的韁繩接過,丟給問夏:“先把馬兒拴住吧。”

  這才領著楊清河進了一間帳篷裏頭。

  自有小丫鬟將做紙鳶的東西都準備好,溫子然長身玉立站在案前,一手執筆一手負於身後,麵上帶著溫潤的笑意,聲音輕輕柔柔的:“三妹妹想要什麽樣的紙鳶?”

  穆明瀟歪著腦袋想了想,脆生生的道:“蝴蝶的,同我今日的衫裙極配。”

  溫子然麵上的笑意更甚,又問穆明洛:“二妹妹呢?”

  “也做蝴蝶的吧,同三妹妹的一樣便好。”穆明洛也笑眯眯的回答。

  溫子然應下,又抬眸問穆明舒:“你呢?”

  穆明舒一愣,不想還有自個兒的,繼而笑笑:“我便不要了,我又不愛放紙鳶。”

  溫子然抿了下唇沒說話,紫狼毫筆沾上墨,細細在紙上勾畫起來,神情專注而認真。

  楊清河有些難為咽下口水,突兀的開口:“我想要個兔子的。”

  原本正認真執筆作畫的溫子然抬起頭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複又低下頭去。

  一時間氣氛十分尷尬,楊清河本就鼓起勇氣說的這話,沒聽到回應,此時越發後悔起來,羞得滿臉通紅,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才好。

  穆明舒知道楊清河定然心裏頭不舒服,正要出來原場便聽到溫子然清淡又疏離的聲音傳來:“嗯,知道了。”

  楊清河暗地裏直拍胸脯,方才差一點,自己又要發脾氣了,幸好忍住了。

  其實做紙鳶這事枯燥而又無味,穆明洛跟穆明瀟早早出了帳篷去尋那相熟的姑娘玩兒去了。穆明舒怕楊清河也待不住,說了兩回:“要不,我們也出去玩兒吧。”

  楊清河卻搖搖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溫子然不急不緩的做紙鳶:“無事,我覺得做紙鳶挺有趣的。”又怕穆明舒悶,便道:“要不你同明洛明瀟一塊去玩?”

  穆明舒笑笑,她自是不能丟下楊清河自個去玩的,便也陪著一塊看溫子然做紙鳶,因著早晨起的早,不一會兒便撐著頭打起瞌睡來了。

  正半睡半醒間,突然聞到一股清淡的梅花香氣,穆明舒吃力的睜開眼皮子就見麵前一張臉放得大大的,嚇得她一跳,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聲響,貫徹整個帳篷,一時間靜謐無聲。

  原本正在做紙鳶的溫子然驀然抬起頭,隻見那人穿著一襲月白色交領直裾,腰間別了一柄紫檀木梳,既突兀又似乎毫無違和感,三千青絲用鑲八寶金冠束起,象征了他不凡的身份,五官精致而柔和,劍眉下狹長的鳳眸帶著幾許委屈,捂住臉頰的手掌勻長白淨,整個人瞧著明明氣質如華,卻被這一耳光打得不知如何形容,溫子然眉頭微微蹙起,說不出到底是何心情。

  而楊清河整個人呆傻愣掉了,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看穆明舒,又看看被打的那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睿王趙奕衡。

  趙奕衡苦著臉,平日裏滿是笑意的鳳眸裏盡是委屈,說出來的話也同那等受委屈的小媳婦似得:“明舒,我又做了什麽?”

  這句話,驀地讓穆明舒想起那夜被趙奕衡輕薄之事,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將他狠狠打上一頓:“誰讓你嚇我,再有下次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