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孝女

  今天，哥哥把院長發給他的視頻，發到群裏，是父親的視頻，我感覺我的心被割開，血淋淋的碎了一地。視頻裏的父親，已經骨瘦如柴，臉龐蒼老，還有少許浮腫，眼睛有些渣爛，很難睜開的樣子……院長叫他笑一笑，喊了兩聲，他才聽見，然後勉強擠出些似笑似哭的表情……準確點，像一具還有呼吸的骷髏，說是一個人，更像一隻鬼……！我強忍著哽咽看了一遍，感覺眼淚往心裏流，再看一遍，感覺心裏已經在滴血……

  這，是否就是人世間的生不如死？到底他有多痛苦？是否他期待早點離開？天知道……

  一路開著車，一路心裏都暗淡傷懷，回憶起小時候：

  小時候，父親在單位工作他脾氣不好，他愛多管閑事，家裏的，外邊的，他都愛管，也是家族大家長，頗有些威望。但為人太過直率，就是現在人講的“情商不夠”，所以沒有升到太高的職位。他教育孩子都是軍閥作風，棍棒底下出孝子，經常打罵哥哥們，哥哥們對他是又恨又敬又怕，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孩，他一直視我如掌上明珠。記得那時交通不便，上城裏都是一件難事，但他卻帶我去過城裏的舅舅家。他上昆明出差兩次，一次給我帶了一件很漂亮的紅衣服，我穿了好幾年，一次給我買了雙肩書包，那時，全村就我一個人背雙肩書包～我總是比其他小夥伴優越……他很愛家裏這個唯一的女兒，我基本沒幹過一點農活，所以我一直分不清四季種植……

  時光過的真快，孩子們長大以後，就各奔東西了。沒有一個孩子回到老家。父親雖然對我很好，但他脾氣壞，得不得刁難挑毛病，愛罵人訓人，我不喜歡父親這樣子。還在我開始懂事的時候，我就在心裏立誓，以後要嫁遠一點，我要離開討厭的父親。或者哥哥們也是這麽想的吧，最後，沒有一個在家鄉生活。家裏隻有父親母親兩個人。

  父親第一次發病，我在生孩子，沒回去，治療回來基本正常，但他依然我行我素，繼續約人吃吃喝喝，不忌酒。父親第二次發病，我的孩子還沒有一歲。母親打電話後，當天我就去南窯汽車客運站買了票，沒有直達車老家的客車，我坐車到縣城（現城離家還有80多公裏），到縣城時，已經是晚上六點，沒車去鄉鎮了，我擔心父親病情，不想耽擱一夜，就直接租了一輛摩托車，帶著我和孩子回家！一路風塵，回到家，兒子滿頭滿臉都是灰，還好他沒哭也沒病，一身的狼狽加疲憊……父親（腦出血）嘴已經有點歪斜了，第二天，趕緊又送到百色去住院……20天，他總算撿回一條命，但右腿已經有些殘疾，走路都是跛的，這次以後，他不再喝酒抽煙……

  母親像嗬護小孩一樣，照顧著父親生活起居，期間也有發些小病，各種並發症，趕著病，趕著治，母親照顧不過來時，打電話給我們，我們都會及時回去……每年過年，也都盡量聚在一起。記得有一次過年，一家人聊起街上的誰誰誰，癱瘓了，要用很多錢去醫治，但還是不在了！父親說：如果我像那樣，我希望你們不要再醫治我。我不想那樣活著……

  （接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