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文是個技術人才，實際上並不太懂管理，但是再不懂他也不容許馬傑空口汙蔑他。他可以接受集體的監督，而不是李副廠長個人的審問，他是個有原則的人。

  馬傑去找李副廠長，他也能去找廠長。

  閻解成很有眼力見，知道劉建文還要監考，走不開。他主動舉手，願意幫忙跑腿。他不是巴結，隻是想看熱鬧。

  劉建文隻是單純，並不傻，見閻解成眼裏隻有好奇，沒有多餘的雜亂心思，也就點頭同意他去請廠長。當然他也不怕閻解成有小心思，都是廠裏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廠長聽說李副廠長介紹的人又在鬧事，心情就不是很好。最近的風氣有些不對，老領導提醒過他，還有現在的大領導態度也不對，他一直防範著某些事發生。結果一直防的事沒有動靜，李副廠長卻整天鬧幺蛾子。

  如果不是李副廠長背後有人，他早就把人調走了。廠長能一直容忍李副廠長，也是因為他雖然小人一點，但是智商和手段都不高明。把李副廠長送走，萬一要換個厲害的人過來，局麵更糟。

  李副廠長和廠長幾乎是前後腳到，一起拿的還有廠裏其他幾位領導，是廠長主動邀請來的，他做事從不給人留下話柄。

  閻解成小心跟在廠長後麵，隨時注意著不讓領導發現自己。

  他們一群人趕到時，考試剛好結束。幸虧沒有影響到剩下幾名考生考試，否則劉建文會不管是誰，先發一通脾氣再說。他就是這種性子，也就是技術好，廠長又站在他身後，他這性子才不怕得罪人，換一個人當領導，他早就被收拾了。

  劉建文等馬傑控訴完，才拿出他的卷子給領導們傳閱，並當著所有領導的麵解釋事情經過。他完全是按規矩辦事，沒有犯錯，自然也不認馬傑無端端的指責。

  廠長看完問李副廠長有什麽意見。

  李副廠長一肚子話都被堵在嘴裏，他瞪了馬傑一眼，太不靠譜，這個分數還有臉找他吵。他這張老臉都丟光，真當這裏所有人都不懂技術。

  劉建文是技術科科長不錯，但是廠裏也有其他人懂技術，李副廠長不高興歸不高興，卻沒有質疑試卷上的分數。好在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得特別明顯，漏題的事更是無人知道，早知道馬傑是個草包，他才不會過來，白瞎他漏的那些題，居然才考這麽點分。

  一點小事，廠長也不能拿李副廠長怎麽辦。他安慰完劉建文，對馬傑是看都沒有再看一眼。

  馬傑傻眼，還想叫破李副廠長和他的交易，結果被李副廠長先帶到一旁教訓。

  一場鬧劇就這樣虎頭蛇尾結束。

  一個星期之後，閻解成正式到技術科報道。和他一起報道的，還有一名新同事，對方自我介紹叫薑弘弢（tao）。不是常見的濤聲依舊的濤，而是用了一個比較少見的弢字，是個奇怪的名字，看樣子家裏長輩應該讀過一些書。

  薑弘弢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比閻解成更像技術員。

  閻解成自成練過那套養生功法，身體就強壯很多，再加上他不缺吃食，家裏不夠吃，還能悄悄開小灶補充營養。整個人看著精氣神都不錯，再加上他報道時還穿著一身車間工作服，整個人看著更像一個沒有什麽文化知識的大老粗。

  薑弘弢在心裏鄙視一番，麵上笑嘻嘻和閻解成打招呼。他可是在報道前就打聽過，這次考試閻解成考了一百分。他不認為自己比閻解成差，反倒認定他是個關係戶，有人幫他作弊才考滿分。

  馬傑那天的懷疑是對的，隻是閻解成的後台比較有實力，廠領導都護著他，馬傑才沒能揭開他的真麵目。

  劉建文不知道薑弘弢內心想法，他對倆人是一樣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閻解成考滿分而另眼相看。他自己就是技術人員，太知道考試並不代表工作中的能力，一切還是看表現。

  閻解成好奇打量技術科的一切，沒有電腦，沒有先進辦公設備，連計算器都沒有，辦公桌上擺的還是古老的算盤。說實話，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一些失望。

  這點失望落在劉建文眼裏，就以為他對現在的工作不滿意。不滿意也得守規矩，他不希望技術科出現一個刺頭。

  閻解成當然不會當刺頭，隻是每天坐在辦公室畫圖紙並不輕鬆，甚至有一點枯燥無味，工作內容太簡單，和他想像得根本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