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時十分，現場限製措施解除。

  在吳錫豪被押解進去中央警署後，記者即刻收拾東西，轉身趕往下一個地點。

  中央警署和中央裁判司署雖然同在一片建築群內，但相互之間是區隔和獨立的建築物。

  但是經常跑這裏采訪的記者，當然知道這兩個機構之間有一道狹窄石級連接的通道。

  盧東傑不急不緩地跟著記者後麵，沿著這條樓梯的石級，走上了裁判司署的南側門。

  前年的葛柏被引渡回來香港在此審訊的時候，就在這條小樓梯被押解上來的。

  中央裁判司署是一座紅磚建築物，樓高三層，屹立在約七米高的花崗岩基座上。

  上層建築則採用英國愛德華時期的風格，中央豎立了六條多立克支柱，呈現希臘古典味道，彰顯法庭的莊嚴和權力。

  中央裁判司署大樓落成至今，其外表未經重大改變，若是從亞畢諾道仰望，甚為雄偉。

  相比上麵的雄偉，下麵則是森嚴。

  基座地下是囚室所在，用以羈留等待受審的疑犯，當初設計時考慮到保安問題，故此建得異常堅固。

  而且為了確保獄警押解犯人出入時安全，地庫下麵加建了多條獨立通道和地下隧道。

  這些特別通道分別通往域多利監獄、警署和法庭內的被告席，而毋須走出建築物外麵。

  吳錫豪今天也會從中央警署，然後通過特殊通道，押解到中央裁判署第二法庭出庭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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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馬案牽涉重大，廣受社會關注，因此使用了比較空間更為寬大的第二法庭審理此案。

  在前兩個月的時候，因為法庭空間問題，中央裁判司署的第四法庭還鬧出了個小笑話。

  當時是在審理觀塘信昌危樓事件，由於被告實在太多，多位辯方律師需要爭奪席位。

  餘叔韶大律師就此向韋恩法官提出要求更換法庭，頓時引起法官和其他律師都哄堂大笑。

  盧東傑跟隨著記者身後，在第二法庭的南側的拱門進去，隨意打量了下環境。

  法庭的天花呈拱形，側牆以壁柱裝飾，上方開了圓窗，圍以精致灰塑，透露出尊貴氣派。

  這種獨特的設計風格和教堂類似，讓人置身其中，自不然會產生一種莊嚴和神聖的感覺。

  現在離開庭還有十五分鍾，但旁聽席位幾乎是座無虛席，盧東傑在後麵的位置坐下。

  法院聆訊一般開放予公眾人士，但座位有限，都是采取先到先得的原則。

  今日出席旁聽的人當中，除了被告的親友，以及傳媒記者，甚至還有不少是敬察。

  他們都是督察級以上的敬察，盧東傑還認識不少人，關正飛也在這群人當中。

  中央裁判司署是負責審理重大案件的地方，雞毛蒜皮的案件，也不會放在這裏審訊。

  很多敬察會研究重犯的樣貌或者其他，看是否有什麽共通點，因此時常都聚集來旁聽。

  十點二十五分鍾，代表控方的檢察官，以及被告延聘的大律師，均已到場出席等候。

  駐法庭主任看時間差不多了，示意法警可以把被告帶出來，準備開庭審案。

  半響後，馬惜真便由基座下麵的疑犯囚室，由通道直接當帶到了被告席位上。

  這位東方日報的董事長，今日穿著一身勻稱的西裝，臉色顯得十分平靜。

  隻是相比之前的麵相，倒是消瘦了不少，看來赤柱監獄的夥食並不怎麽合胃口。

  自案發以來，馬惜真已經被羈押長達三個月，雖然多次申請保釋，但是仍然未獲批準。

  他今日再度被提堂，一旦證供朝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保釋必然會是再度落空。

  “rt！”

  法庭的職員大喊一聲。

  全體人員起立，接著一個帶著假髮的洋人法官從側門走上裁判席，和眾人相互鞠躬致意。

  今日是由按察司的韋柏官主審案件，他朝控方檢察官點頭，示意可以正式進入法庭審案程序。

  控方檢察官站起來，首先開始陳述案情，並請出第一位證人，出庭作供。

  馬氏案有二十位出庭的控方證人，幾乎都是馬的手下，或是有密切關係的人士。

  今日出庭作供的證人不止一人，跛豪會是在哪個時候出庭，大家也未知。

  不過兩位曾經的大毒梟，如今對簿公堂，上演狗咬狗骨的戲碼，倒是讓人期待。

  審案到了一半，控方檢察官終於向法官提出請求，請出本案最重要的一位關鍵證人。

  大家精神為之一振，目光都看向了門口，看看這位昔日叱吒一時的黑幫人物現在如何了。

  跛豪被兩個法警護送，從正門口進入法庭後，神情略微緊張地環顧四周。

  但是當他看到坐在被告席位上的馬惜珍，忍不住怒目而視，有種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人們看著他憤怒的臉色，大致也能猜得出他的意思是“你地都有今日啦！”

  馬氏兄弟曾經一度被視為是跛豪的副手，雙方的關係可謂是一條船上的人。

  可是跛豪從被捕、審判、再到入獄，馬氏兄弟對此不聞不問，連一點營救的意思都沒有。

  而且當年吳錫豪被捕的時候，警方還曾約談馬惜真到警署配合調查。

  換而言之，他們非但沒有幫助，還懷疑可能落井下石，這怎麽不會讓跛豪心生怨恨呢。

  但是馬惜真根本無視來自於跛豪的恨意，他一直麵無表情，完全當做沒看到。

  跛豪先是接受控方檢察官的詢問，接著又接受辯方律師的盤問，表現得非常鎮靜。

  他今日的作供，幾乎是有問必答，毫不掩飾和馬氏兄弟的關係和做過的勾當。

  他和老婆鄭月英，夫妻雙雙鋃鐺入獄，人生幾乎已成定局，沒有什麽不可失去了。

  一個被判三十年，囚禁在赤柱監獄，一個判十六年，囚禁在小欖監獄。

  跛豪今年已經四十九歲了，他的服刑期三十年，哪怕打個八折，也有廿四年。

  等他服刑完畢，他已經七十六歲了，而且他本身有嚴重的糖尿病，能不能活到出獄也是問題。

  吳錫豪想必是考慮得很清楚了，抱著和馬惜真同歸於盡的決心，讓他一起進去吃皇家飯。

  盧東傑靜靜坐在旁聽席上，一直冷眼看著控辯雙方的針鋒相對，你來我往。

  最終直至到辯方律師結案陳詞後，韋柏法官聆訊完畢，宣布將馬惜真押後再審。

  盧東傑搖搖頭，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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