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點穴
作者:雲在西湖      更新:2022-04-12 03:37      字數:3220
  陳鈺的身形急向後躍,她退得快,聶冷的左掌追得更快,反手一道劈空掌力,擊在陳鈺左肩,將她的身子擊得陀螺般飛起,撲、撲兩聲,兩截斷劍插在地上,前半截瞬間消失不見,後半截隻露出寸許的劍柄。

  陳鈺的身子在空中疾速旋轉,落地後又連轉了數個圈子,卸去殘存在身上的異種真氣,以免受傷,為了接這一掌,實已將本身的輕功、內功、身法、步法運用到了極致。

  當聶冷和楚明英雙戰張正之時,張正本身的傷勢不輕,靠內力將傷勢裹住,這才勉強能與強敵周旋。三人鬥了數十招,天雷震的餘勁又有發作的跡象,若在平時,強弩之末的天雷震自然不足為懼,但現在外有強敵疾攻,內有傷勢牽製,再加上天雷震反噬之力即將發作,還要照顧身邊的郭采瑩,這就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應對了。

  他心知形勢危急,硬撐下去,等不到敵人自爆身亡,自己和師妹就要血濺當場。眼下唯有冒險在天雷震的力道發作前拚死一搏,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想到此,強提一口真氣,長劍上使一招“虎頭蛇尾”,虎頭攻向楚明英,蛇尾攻向聶冷。

  三人的這場大戰,本來是楚明英、聶冷進攻,張正防守,張正雖然吃力,也還頂了下來。此時他為求速勝,轉守為攻,內力所需要顧及的範圍成倍增加,劍上的力道便有些不足。長劍攻出去四五尺遠,被楚、聶二人掐虎頭,斷蛇尾,破解得幹幹淨淨,同時聯劍反擊,數不清的劍尖,好似滿天星鬥,灑向張正的周身要害。張正不敢再與對方展開對攻,急忙回劍自保,一進一退之間,局麵已十分凶險。

  便在此時,陳鈺向張正走來,聶冷攻擊陳鈺,劍掌齊施,將陳鈺打得飛跌出去。這一劍一掌,雖然快如電光石火,卻已給張正留下了難得的喘息之機。移形換位,從聶冷身前的空檔處閃出。數十點寒光閃耀,地麵上堆積的暗器被他以極快的步法踢起,大半射向聶冷,小部分射向追蹤而至的楚明英。

  聶冷將陳鈺一掌擊出,地麵上彈起的暗器已然飛到。他急運長劍撥擋,但激戰中的幾人相距本來就近,暗器又是從下方襲來,大異常規,令人難以想象。因此他應變雖速,劍招雖精,卻隻擋住了射向上半身的暗器,由膝至足,兩條小腿上中了兩把飛刀,兩支袖箭,三枚鐵蒺藜,鮮血瞬間向外噴湧。

  他被暗器射中之初,並沒感到特別痛楚,虎吼一聲,再次撲向張正,但隻向前奔出一步,雙腿上的七處傷口瞬間闊大,變成七個小洞,小洞再變大洞,七根血柱噴出五六丈遠,腥臭味彌散向半空。

  此時楚明英孤注一擲,已將第六、第七顆爆筋丸連續吃下,張正與他一對一的交手,仍然不敵。前方及左右兩方劍光如海,無處躲避,將心一橫,左掌上內力一吐,把郭采瑩推飛,身形急轉,繞到了聶冷身後。

  楚明英的劍光隨後追到,張正知道這一劍關乎生死,有進無退,急提一口真氣,左掌推動聶冷的身子,右手長劍使一招“一往無前”,一人一劍,同時向襲來的劍光中衝去。

  陳鈺定住身形之後,見馮天祥與自己相距不遠,叫了一聲:“馮大哥,你覺得怎樣?”另一邊,楚明英左掌平推,印在聶冷胸口,將他的身子擊成數十塊,血肉橫飛,四下裏驚呼聲四起,把她的聲音完全壓了下去。

  眾人驚呼聲中,楚明英無邊的劍光化為一道劍氣,和張正的長劍一觸,張正的長劍由劍尖至劍身,寸寸斷折,發出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脆響。眨眼間,張正手中隻剩下了一把光禿禿的劍柄,七尺長的劍身已經消失無蹤。

  張正感覺右手連續震蕩,胸口如受錘擊,緊跟著劍柄被硬物頂了一下,應該是敵劍刺到,而自己既無利刃防身,又無內力禦敵,必死無疑,索性閉上了雙眼,暗想:“也罷,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等了片刻,敵劍並未繼續前進,睜眼一看,楚明英高大膨脹的身軀恰在此時爆炸,暗紅色的血霧噴湧而來,打得他滿頭滿臉。

  張正的傷勢本來就重,被血腥味一激,已有些支持不住,身心俱疲之時,隱藏在腦海中的天雷震餘勁再次發作,隻覺轟隆隆的雷聲由遠至近,後腦如要碎烈一般,張口大叫了一聲:“啊!”身子向後便倒。

  他這一向後摔倒,在場的眾劍仙立時彩聲雷動,歡呼跳躍起來,有人高呼:“魔頭死了!咱們把魔頭打死了,天下太平了!天下太平了!”

  馮天祥多少恢複了一些體力,掙紮著從地上站起,心想:“這小子不知真死假死,我需趁早補上一劍,別讓他再活轉過來。”心裏想著補劍,手中卻無劍可用,向四周一看,楚明英的長劍跌落在血汙之中,彎腰撿起,再抬頭時,郭采瑩已護在了張正身前。他喘了兩口粗氣,喝道:“閃開!”

  郭采瑩道:“馮前輩,你要做什麽?”不等馮天祥回答,眼淚已流了出來,哭道:“他敬您如父母師長,您怎麽能忍心傷害他呀!”

  馮天祥陰沉著臉道:“他原是個大好青年,可惜墜入魔道,那便留他不得,你閃開,看在藥公的麵上,我不殺你。”

  郭采瑩道:“我就不閃開,你要真看藥公的麵子,就把我們一齊饒了。”

  馮天祥“嘿”了一聲,道:“別說是他,就是你這個臭丫頭,我可以饒,旁人饒與不饒還不一定呢。”邁步往前走,腳下有些不穩,身子向前一栽,長劍趁勢下指,刺向血泊裏昏迷不醒的張正。

  郭采瑩見他已然出手,知道再求也是無用,長劍上連使“防患未然”、“防微杜漸”、“以防萬一”,三記防風劍法的高招,三劍聯防,把馮天祥的長劍擋在了一團劍光之外。

  馮天祥此時虛弱之極,為了把郭采瑩趕開,冒著油盡燈枯的危險,腳下使出醉八仙步法,一搖三晃,歪歪斜斜,長劍上光芒暗淡,幾乎毫無真力,劍招卻是精妙無比,一連七劍,向郭采瑩攻了過去。

  郭采瑩饒著張正的身子連退七步,既不退遠,又不跟馮天祥正麵對敵,掌中劍與敵劍似接非接,若即若離,退過七步之後,心想:“看他的樣子不像喝醉,很明顯是受傷不輕,我要不要趁勢反擊?”

  陳鈺立定身子之後,三吸三呼,調勻氣息。抬頭見馮天祥跟郭采瑩動手,這幾招使得太不像話,雖然做了一些遮掩,也隻是欲蓋彌彰,糊弄小孩子的把戲,踏前一步,說道:“馮大哥,別打了,他已經不行了,多刺兩劍,少刺兩劍,又有什麽分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他留個全屍吧。”

  馮天祥已知自己難以取勝,又想到就算張正重傷未死,需要補劍,這裏幾百名劍仙,誰都能上前動手,我何必強自出頭?

  他言念及此,劍向前伸,身向後撤,明顯有退出圈外的意思,但他的右腳剛向後撤,半空中有朗聲人道:“不可,他是魔頭,作惡多端,給他留什麽全屍?馮兄弟,繼續殺,誰敢阻攔,與大魔頭同罪!”這麽一輕輕易易的一句話,馮天祥便不好立時後退,隻得強打精神,繼續與郭采瑩周旋。

  陳鈺眼看郭采瑩的劍招躍躍欲試,又似乎是顧念馮天祥的前輩身份,不敢出重手反攻,但人的耐心終究有限,一旦她被逼急了,突下殺手,馮大哥非吃大虧不可,右手向下,淩空一抓,聶冷的長劍從地上彈起,被陳鈺挽在手中,說道:“你們再不停手,我可要得罪了。”

  郭采瑩道:“不是我不停手,是馮前輩不肯挺停啊!”

  陳鈺不再多言,身形向前一進,長劍上使一招“黑雲壓城”,將郭采瑩和馮天祥的長劍一齊壓住,說道:“我數一二三,你們同時撤劍收招。”微微一頓,喊出了一個“一”字。

  她“二”字尚未出口,已感覺郭采瑩的劍上仍有內力流轉,而馮天祥不但劍上無力,與自己的長劍一觸,劍尖向下,隨時有墜向地麵的可能。

  馮天祥是成名的劍仙高手,連自己的劍都拿不住,無論如何是一件極其丟臉之事。陳鈺不出手便罷,既然出手,哪能不盡量保全他的麵子。當即吸一口氣,將運到劍上的內力一分為二,一股壓製郭采瑩的長劍,另一股吸引馮天祥的長劍。一壓一吸之下,三人的長劍仍牢牢的黏在一起,而馮天祥手中的長劍有了借力之處,連身子也不晃了,穩穩的站在郭采瑩的麵前。

  郭采瑩敏銳的感覺到陳鈺劍上的內力變化,登時氣往上衝,暗道:“好你個陳老前輩,這是拉偏架來了,虧我還一直把你當做了好人!”右手竭力上揚,與劍上傳來的壓力相抗,左手一翻,使了一記“穿花掌”,擊向陳鈺麵門。

  她這下出掌是含憤而發,掌上的力道著實不小,陳鈺的心裏也是有氣,心想你一個小丫頭,在我麵前毛手毛腳的幹什麽?我不避嫌疑,還替你們說了幾句好話,你這樣對我,真是不知好歹!左掌拂出,擋開郭采瑩的一掌後變掌為指,一揮而下,連點了郭采瑩任脈上的十一處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