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卓家現在人丁稀少，僅剩他兄弟二人，有個寡母和兩個寡嬸兒在堂。

  張家從祖上定居在此，就是一脈單傳，沒有支脈。

  人丁最興旺的時候，是他父親的這一代人。

  當時父親兄弟五個都和爺爺一起同時行醫。

  在孚萊鎮是個盛況空前的景象。

  他家的醫館，也是孚萊鎮方圓百裏地以內，人們看病的首選醫館。

  他家以信譽第一，技術第一。對沒錢的貧困者一概免費醫治。

  就是這樣一戶積德行善，對四鄰和睦友好的人家，本該是興旺發達的。

  想不到的是，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一股子邪火。

  讓張卓的叔父們，很快就在幾年內都先後凋謝了。

  五兄弟裏，隻有他父親才有後代。

  其他叔父們都還來不及生孩子，在最風華正茂的時候就走了。

  到了他這一代人，也隻剩下兩個男丁，他和他兄弟張健。

  全家人加上奴仆醫仆，也就剩下七八口人了。

  他正準備將祖宅賤賣了，專心一至搞醫館。

  劉利光對著聖僧師傅點點頭，責無旁貸地開始又收張卓張健為徒。

  教授他兄弟倆不懂的東西。這一下就是三天三夜不休不眠。

  恨不得立刻把所有的知識都印在張卓兄弟倆的腦子裏。

  這期間還沒有停止收看病人。

  到了第四天，聖僧師傅把劉利光和張卓叫過來，共同商量一下。

  在大家都同意的時候安排了明天的事情。

  第五天，天剛過晌午。聖僧把母女兩位貴人請到正廳，商量孩子們的婚事。

  劉利光還是一貫堅持不肯娶妻。

  那年輕的女孩子眼裏，充斥著失落和絕望。

  看那樣子，要是劉利光再不答應她的請求，就要自決於眾人的麵前似的。

  她母親嚇得戰戰兢兢，生怕哪句話沒說好，就徹底失去了這個女兒。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從外麵進來一位整潔幹淨、年輕俊俏的郎君。

  他直接走到劉利光麵前，一揖到地說：“見過師傅。幸不辱命！

  “您說的那個病人，已經被我救了回來，現在已無大礙。”

  劉利光翻了個白眼兒道：“他是什麽毛病？你是怎麽看的？”

  那個年輕人聲情並茂、侃侃而談應對自如。

  說得劉利光連連點頭，嘴裏不住地讚到：對，對，對！

  那位母親開始時心不在焉。後來聽他中氣十足，語音爽朗。

  就坐在旁邊，對他有意無意地觀察著。

  隻見他：身穿青色粗布大夾衫，內趁著純白色緊身衣褲。

  麵色白淨緊致，濃眉大眼雙眼皮兒。

  鼻若懸膽，方口霞腮，唇紅齒白。

  滿頭烏發梳成緊緊的道士髻子，帶了個書生巾。

  足穿一雙高腰白底兒的烏篷布靴子。

  渾身上下一身正氣凜然，挺拔健壯、高高大大一表人才。

  看起來比那糟老頭子劉醫師，帥得不知道要甩他幾條街去。

  自己的心又被挑逗起來，捅了捅她女兒去看。

  那女孩子剛開始還低頭想心事，抬頭看了一眼年輕人，再定睛一看。

  她激動地站起來驚叫道：“張卓哥哥？卓哥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張卓轉頭看到她一愣，也詫異地笑起來：“娟兒妹妹，你怎麽會來這裏？”

  劉利光不自覺就內心泛醋地追問：“你們以前認識？”

  原來，這娟兒妹妹的父親，和張卓父親是拜把子兄弟，經常往來。

  他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隻差雙方下定結親了。

  後來張家的那幾個叔父們莫名其妙地生病死亡，家宅不幸。

  張家家族的頭上籠罩了一層死亡陰雲。眼看是要滅族絕戶啦。

  娟兒的父親思之再三，才決定不給他二人下定。

  怕自己的女兒也落入張家受到的詛咒裏。

  又因為張卓的父親，在一次出門看診回家的路上，

  無緣無故身亡，還查找不到任何原因。張家家道開始中落。

  這更是讓兩家人之間起了一層隔閡。從此兩家成了陌路人。

  如今多年沒有往來。張卓早已脫離了青澀瘦弱的豆芽形象，成熟而穩重。

  娟兒的媽媽竟然一下子沒有認出是他。

  娟兒衝到張卓的身邊。二人四目相對，心潮澎湃都是激動萬分。

  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淚流滿麵。

  娟兒媽媽也啜泣不已。可她忍著淚上前分開二人，拉著娟兒就走。

  娟兒一把甩開媽媽，哭叫起來：“媽——，你其實是知道我心事的。

  “你知道我要嫁的人就是張卓哥哥。

  “可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婚，我才同意那個劉醫師。”

  娟兒媽媽無奈地道：“你父親是不會同意你們。你也懂他是為了你好啊！”

  倔強的娟兒不肯聽從媽媽安排，竟然緊緊摟住張卓的胳膊不放，仿佛怕他不翼而飛。

  看到這有些出乎意外的狀況，聖僧師傅急忙讓眾人都冷靜地坐下來。

  大家再仔細尋問張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父輩家人，接連喪失了生命。

  張卓回憶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原來，他家當時還是爺爺主持全家的日常事物。

  而且家裏還沒這麽大的一片住宅。

  為了給五個兒子蓋房討媳婦兒，爺爺把四周相臨的宅基地全買下來。

  後來請得是外地來的匠人，給設計大院兒蓋房子，還花了不少的錢。

  房子蓋好了，兒媳婦們也前前後後討到家裏了。

  那個時候一家人熱熱鬧鬧和和美美的，羨慕煞街坊四鄰。

  不成想，隻三年的功夫，四個小兒子死了，兒媳婦們有兩個也改了嫁。

  隻有老二老三的媳婦，堅持要在婆家和他們一起，不肯改嫁。

  幾個叔父在新房裏辦完喜事。本該子孫昌盛，兒孫繞膝。

  可卻先後突然死亡，到死都不知是什麽怪病。

  他爺爺奶奶氣憤得一病不起，也嗚呼哀哉了。

  張卓的父親因為是老大，當初是在老房子裏結的婚生的娃。算是躲過一劫。

  一個好端端興旺發達的家，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瞬間衰落了下去。

  說到這裏，眾人心裏也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陰雲。

  娟兒妹妹看著張卓，堅定地道：“卓哥哥，我終於見到你了。

  “你放心，就算我爸媽不同意我嫁給你，我也絕不再嫁他人。

  “就是死，我也要埋在張家的祖墳裏。我生是張家人，死做張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