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號9點到學校領取高考成績，其實在23號下午就已經可以上網查詢。

  23號下午3點鍾，顏曉瑩給我打來電話，我剛接通就聽見她歡喜的聲音：“班長，我考了661分，超常發揮了，哈哈，開心死了！我開始害怕跟不上你的分數，現在可以啦。”

  “乖乖，你太棒了。”我由衷的感歎，661分的話，那趕上了我以往的成績了。

  “‘乖乖’？你跟誰學的這個詞啊！之前都沒聽你說過～”手機那頭的顏曉瑩聲音變的羞澀。

  “哦，我回家後就發現我媽喊大黃‘乖乖’了。”

  “大黃不是你家的狗狗嗎？”顏曉瑩試探著問道。

  “是啊。”

  “哼！不理你了。”顏曉瑩嬌羞的語氣變為氣憤。

  “好啦好啦，不生氣了，乖。”我連忙哄著她。

  “把準考證號和身份證號給我，我給你查詢成績。”

  “不了，我明天看成績單吧！當麵聽成績習慣了，比較有安全感。”我其實不敢讓顏曉瑩第一個知曉我的成績，成為第一個因我成績難過的人，我自作應自受。

  “那好，明天一起聽高老師念成績。”

  “你可以研究一下報哪所大學了。”

  “等各所大學分數線出來咱倆再一起研究。”

  “如果我沒考好呢？”我想給她提前打個預防針，我和她可能不會在同一所大學了。

  “怎麽會？這一個學期大小考試你哪次不比我考得好？”

  “可就擔心高考偏偏出問題。”

  “不會的。我現在幫你確認你又不讓我查。”

  “嗯嗯，明天去學校。”

  “雨軒！”媽媽在屋裏喊道。

  “曉瑩，我媽喊我了，先掛了啊！”

  “嗯嗯，班長你先去忙吧，明天見嘍！”

  “明天見！”

  我掛掉電話後進屋幫媽媽找了遙控器，今年我們家新買了電視機，可以在家看春晚了。

  我給王小康發去消息：“有空嗎？”

  兩分鍾後王小康回複來消息：“有啊，什麽事，盡管安排。”

  “幫我查下成績吧！”

  “準考證號和身份證號發過來。”

  我把編輯好的相關信息發給王小康後，手一直在顫抖，忐忑的等待著成績的查詢結果。兩分鍾後，王小康發了一個截圖給我，截圖上有各科的成績和總分，我一科科的看著，擔憂的數學考了87分，正常發揮的話在135-140分左右，糟糕如我所料，不過其它科目屬超常發揮，總分613分。我的心涼透了，表情凝固，滿目淒涼，這個成績否定了我三年的努力，也否定了我與顏曉瑩追尋共同的人生。

  “你數學成績怎麽考的那麽差？”

  “發揮失常了。”

  “哎，太可惜了！”王小康也在替我惋惜，千般錘煉，百戰百捷，在最後一場戰役血濺沙場了。

  “你考的怎麽樣？”我問他。

  “還好吧，597分，和之前差不多。”

  “挺好的，你先忙吧，我緩一會。”

  我沒有把成績告訴爸媽，我不知道如何開口，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明天星夜起床趕早回學校，我對不起他們。

  ……

  8點40分趕到學校，幾分鍾後顏曉瑩來到教室，衝我眉眼帶笑。

  “曉瑩來找我啦！”我一隻手撐住側臉，歡喜著望向她。

  “班長，嘻嘻！”顏曉瑩靠近我的耳朵，甜甜的輕聲說道，“明天帶我去你家玩吧！我跟爸媽說好了，當天回來就行！”

  我發自內心的直接答應：“好啊！”。

  我突然想起成績的事，歡喜的表情突然凝固，本是多麽歡喜的事，“曉瑩，可能我不能和你報一所大學了。”

  “為什麽啊？”顏曉瑩閃爍的眼睛此時還沒有失去光彩。

  “我數學沒考好，總分拉下來了。”我視線轉向光亮的課桌，沒有再看她，我無法麵對她的眼睛。

  “你查了？考了多少？”

  “613分，上個二本。”

  “怎麽差了這麽多啊？你數學不是一直很好的嗎？”

  “沒發揮好。”我蒼白的解釋著。

  顏曉瑩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又抬起頭，眼睛再度放出光彩，“我們還可以報一個學校的，我們的成績可以一起報一個很好的二本了。”

  “曉瑩，你的成績完全可以報一個很好的重點大學，你一定不要有這種不該有的想法！”我雖有苦悶，但也認認真真的跟她說清楚，事關一生，不容感情用事。

  “什麽叫不該有的想法，我們不是說好上同一所大學的嗎？”委屈融入她澄澈的眼神，看得我心痛。

  “我正常發揮的話，我們報同一所大學，但是我沒考好，我們不能報同一所大學。”

  “如果我沒有考好，你會跟我報同一所大學嗎？”

  “會。”我果斷的回答。

  “那我為什麽就不能？”她的眼圈開始泛紅，淚花已做好打轉的準備。

  “我可以為你，我不允許你為我。”我始終低著頭，語氣越發嚴正，眼圈紅潤起來，“一輩子的事，不要這麽兒戲。”

  “我沒有兒戲！我想好了！”

  “你重點大學的成績報一個二本學校，你讓叔叔阿姨怎麽辦，不隻我會恨我一輩子的，叔叔阿姨知道了也會恨我一輩子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我們……”顏曉瑩的淚水已經滑落臉頰，她比我更加失望，也比我更加痛心，我讓她開開心心了半學期，她又將陷入傷心境地。

  “對不起，我又辜負了你，又讓你失望了。”

  “二本也可以找個好工作啊，不是隻有一本才能好好生活，我們一起挑選個專業好的學校……”

  “不行。”我打斷她的話，“你的生活會更加光鮮亮麗，我不能弄髒你的潔白羽翼。”

  我用手擦拭她臉頰上成溪的淚水，她的哭腔惹得我心潮翻湧，周邊的同學聽見她的哭泣後紛紛看過來，前座的王娟轉過身，拿著紙巾給顏曉瑩擦掉眼淚。

  “班長，我都願意為什麽你不願意，爸媽那邊我可以解決。”

  “不可以，絕不可以。”我溢出眼角的淚一顆顆墜落，聲音更加堅定。

  11班的班長站在門口喊道：“孫雨軒，高老師讓你去她辦公室。”

  我起身，顏曉瑩淚眼婆娑的望著我：“班長，你這樣我會恨你的！”

  我奪眶的淚水朦朧了眼眸，我眼前的她的身影模糊不堪，我想看清她的樣子，卻看不清，我想看清她的臉頰，卻看不清，“我寧願你恨我。”我決然走出教室，我的心死了。

  楊楠來到我座位把顏曉瑩護在懷裏，她們安慰著這個哭成淚花的孩子，應該慶幸的日子，我親手毀了；應該確定的感情，我親口拒絕。

  我找到水龍頭洗了把臉，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辦公樓，走到高老師麵前。

  “高老師。”我情緒低落，聲音也冷淡。

  “查詢成績了吧？”

  “查了。”

  “數學沒發揮好嗎？”高老師對我的數學成績也一言難盡。

  “嗯嗯。”

  “怎麽辦，你打算複讀嗎？”

  我思考了幾秒，回答道：“不複讀了。”

  “不後悔嗎？”

  “後悔，可能命該如此吧。”

  “就是覺得可惜了。這是高考成績單，你先帶回教室。”

  我接過成績單瀏覽著成績，老季終於得了年級第一，在這最為重要的高考一躍成王，總分691分；顏曉瑩班級第二，年級第七，總分661分；尹楠班級第三，年級第四十八，總分633分；王娟班級第四，年級第六十一，總分620分；我考了班級第五，年級第七十二名，總分613分；李兮班級第六，年級第八十九，總分603分；王小康班級第六，年級第一百名，總分597分……楊楠班級第十五名，年級第二百三十七名，總分557分……張婷婷班級第三十三名，年級第六百一十二名，總分449分……

  “高老師，如果沒有其他安排，我能不能直接回去！”我向高老師請求。

  “不去跟同學道個別了？”高老師認真的問道。

  “不去了。”

  “不去跟顏曉瑩道個別了？”

  “我對不起她，我答應陪她考上同一所大學，我沒有做到，我對不起她，我寧願她恨我，也不願她降低要求跟我報同一所大學，我不能再去毀了她。”

  “本該是皆大歡喜的日子，行吧，那你回去吧！複讀的事你也考慮一下，七月初填報高考誌願，隨時關注著山成省教育招生考試院的消息，這本是《2013年山成省普通高校招生填報誌願指南》，你帶回去，根據上麵的指示作為誌願填報參考，還有帶著你的高中畢業證。”

  “好的，高老師，那我走了。”

  “嗯，走吧。”

  “高老師，很榮幸成為您的學生，再見。”

  我帶著《填報誌願指南》和畢業證離開了學校，我沒有乘上出租車，而是選擇徒步走往家的方向。

  高老師帶著成績單走到班級，顏曉瑩一直凝望著門口，卻遲遲不見班長的身影。

  “同學們，高考成績都查了吧？”

  “查了。”“查了。”

  “那我就不念了，排名沒有意義了，這堆是《2013年山成省普通高校招生填報誌願指南》，我讓11班同學一起幫忙搬來的，班長先回去了，讓我給大家說聲再見。”

  顏曉瑩的眼神急轉到高老師身上，她有些呆滯，有些絕望，控製住的感情再次分崩離析，本已止住的淚水再次肆意流淌，她趴在桌子上，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我不該說我恨他的，我不該說我恨他的……”

  “顏曉瑩。”在台上目睹一切的高老師也沒有了教師身份的顧忌，眼前的孩子都是她摯愛的弟弟、妹妹，她親切的聲音像是一種撫慰：“班長讓我告訴你他從來不會怪你，他心裏始終隻有你，他會在另一個地方變成更好的自己，再來遇見你。”

  顏曉瑩抬起頭，楊楠又坐到她旁邊的空位，給她擦掉晶瑩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