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我撥通了潘斌的電話。

  “幹啥事啊，班長。”潘斌接到我的電話，估計就猜出有事麻煩。

  “聽說你有個錄像機，借來一用啊！”

  “沒有啊！你聽誰說的！”潘斌毫無顧忌的回絕了我，回絕了我，絕了我。

  “別管我聽誰說的，你就說借不借吧！”

  “借！你倒是借了幹啥啊？”潘斌說到底還是仗義的。

  “後天高老師結婚，明天讓全班同學錄個VCR。”

  “我天呢！這都哪跟哪啊！就這麽勁爆嗎！”潘斌聽到高老師結婚的消息也是很“爆炸”。

  顏曉瑩聽到電話那頭潘斌的驚呼笑出了聲，被那頭的潘斌聽到，“那是誰的笑聲？顏曉瑩嗎？”

  “不錯啊，直接猜中了！”我對潘斌的聽覺還是豎拇指的，班裏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喚起他的抬頭關注。

  “這麽晚了，這是要帶她去哪啊！把電話給顏曉瑩！”我打開手機免提，拿在我們倆人的中間！

  “顏曉瑩！”潘斌隔空喊道。

  “啊，潘哥，啥事！”顏曉瑩居然這麽客氣的稱呼潘哥，她一直都是稱呼我班長。

  “別回家太晚了，跟班長一起不安全，我看他一直對你有非分之想……”

  我聽不下去了，潘斌開始毀我了，我沒好氣的說道：“閉嘴吧你，掛了，明天拿著錄像機來學校”，沒等潘斌回複，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說你對我有非分之想。”顏曉瑩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淡淡的重複著潘斌的話。

  “啊，非分之想。”我也重複著潘斌的話。

  “那我還安全嗎？”顏曉瑩低著頭，像是自言自語。

  “快到你家了！”我沒有繼續接顏曉瑩的話，就像我看到夕陽落於地平線，一天要過去，過去的終究過去了，錯過的也終究錯過了。

  “那那個方案怎麽弄，我們到小區的秋千上坐著商量吧！”顏曉瑩很負責，班級裏每件事都很是上心，雖然有些事也很是傷心。

  我們走到秋千的地方，上麵還有綁好的毛墊，可以兩個人一起坐下。秋千的周圍是綠化的花花草草，冬天也能常綠的我叫不上名字的那種，旁邊還有走廊，走廊裏麵是鵝暖石鋪成的通道。我們坐上秋千後，“抓好了嗎？”我問著顏曉瑩。

  “抓好了！”

  得到顏曉瑩的回複後，我用腿蹬地，慢慢的把秋千蕩起，因為兩個人一起坐著，顏曉瑩左手抓住秋千繩，右手抓著毛墊導致重心不穩，身體開始搖晃，“你抓住我吧！”

  聽到我的話語，顏曉瑩直勾勾的看著我，然後右手輕輕搭放在我的胳膊上，發現姿勢不得勁，又輕輕扶在我的肩膀上，還是不方便，在她不知如何安放小手的時候，我無思索的直接伸手摟住她的腰，“我抓住你吧！”顏曉瑩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原先的所有猶豫掙紮開始被平複，高欄圍牆開始被攻擊，心底地聲音漸漸被聽到，“她是顏曉瑩啊！因為她是顏曉瑩啊！”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突然摟住她，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從老村來到這個城市，是為了學業，還是因為命運。如為學業，何必迢迢相知，既因命運，怎可兩處白頭。

  顏曉瑩也沒有閃躲，她隻是異常的安靜，她期待過這個時刻，她也因為這個期待而換得苦笑。我們一同把秋千蕩起，我摟著她，抬起頭看見的是圓圓的皎月，光輝布滿了夜空。

  “班長，月亮真漂亮！”我想起了曾心心念念要和相愛的人蕩在老村的秋千上，放眼起伏的山野和齊飛的孤鶩落霞。顏曉瑩是溫暖的，也是柔軟的，我感受到有一股意誌不由分說的鑽進腦裏，它左右我，讓我情難自製，讓眼睛濕潤，讓眼淚掉了下來，我又不脆弱，我又不難過，為什麽會流淚。我抽回抓著秋千繩的右手，擦掉眼淚，由於沒有抓力，在秋千蕩在最高點的地方抱著顏曉瑩後仰了下去，在那落地的瞬間，我依舊把右手墊在顏曉瑩的頭下，左手環抱著她，我們一同摔在地上，借著月光，顏曉瑩看到我眼中的淚光，她沒有擔心摔疼，而是問我：“班長，你怎麽哭了？”

  “沒怎麽！”我看著近在咫尺的顏曉瑩的臉頰，看著相互注視的她的眼眸，突然眼淚墜落，墜落在她的眼睛，濕潤了我，也濕潤了她。我爬起身，扶她起來，拍打她身上的塵埃後，我發現她的臉頰上有著嶄新淚痕，眼中還泛著淚花：“你怎麽也哭了？摔疼了吧！”

  “是你的眼淚！”顏曉瑩帶著哭腔嬌氣的回答。

  聽著她的回答，我不自主的笑了起來，她也跟著笑了起來，在此刻，這眼淚是悲傷還是快樂已無所謂，重要的是，這滴淚，我和她一起凝聚。

  我扶著她又重新坐到秋千上，就像剛才，我又不假思索且不加顧慮的摟住她的腰，因為剛才那顆墜落到她眼中的眼淚，瞬間攻破堆砌好的高欄圍牆，我找到自己的本心。

  “班長，這是你第幾次帶著我摔倒了？”

  “第一次是軍訓做平板支撐的時候，我摔到你身上了，那次是不是親到你額頭了？”我此刻看顏曉瑩的眼神是親昵的，今晚的我們，是半年前的我們。

  “你說呢，親沒親到你自己感覺不到嗎？”顏曉瑩把頭緩緩依靠在我的肩膀，身上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

  “親到了！”我是真的想起來尷尬又開心，感受之真亦如當時。

  “那是我第一次被男孩子親！我從那開始深深的記住了你！孫雨軒，我的班長！”

  “第二次是運動會的時候，你把我撞到跑道上！”

  “那次是不是把你摔疼了？”我用臉輕輕蹭蹭她的腦袋。

  “嗯疼，你衝刺後沒有減慢速度，直接把我撞在跑道上，我胳膊擦破皮，還是你給我貼的創可貼呢！”顏曉瑩回憶著當時的畫麵笑了起來，笑的那麽甜蜜，那麽溫馨。

  “第三次是這次了吧？”我向她確認著，“對了，運動會看台上我倒在你懷裏算不算啊！”

  “算上吧！嘻嘻！”顏曉瑩抬頭看向我，“當時全班都在起哄，然後你跑了！”

  我低頭深情的久久的注視著她明亮的眼眸。

  “我的眼裏有花嗎？”

  “沒有啊！”

  “那你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啊！”顏曉瑩眨了眨迷人眼眸，溫柔的笑著。

  “我在看我自己！”我把腦袋抵靠住她的腦袋，秋千一直在搖擺，月亮一直掛在雲層，星星一直都在環繞，“那第四次就是這次了吧！”

  “嗯嗯。”

  “剛才有沒有摔疼你？”我關心的問道。

  “有啊，每次都有摔疼我，我都習慣了，哈哈！”顏曉瑩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她的笑容純真又燦爛，“你剛才為什麽哭了？”

  “不知道！可能想起了曾經很是期待的事情！”

  “期待的什麽？”

  “和你一起，像現在！”我毫無顧忌的摟緊顏曉瑩，一座半年間親手堆砌的城牆已破，流淌而來的都是真情實感。

  “如果那天沒有和潘斌、雨昕遇到的話，我們會像現在嗎？”顏曉瑩說出了一直想要問而沒有問出口的問題，她一直想得到答案，我一直想告訴她答案。

  “會。”我回答的很果斷，因為我一直反複的篤定。

  “讓秋千停下來！”顏曉瑩小聲的說著，失去了動力的秋千漸漸停止擺動，“我想抱抱你！”

  顏曉瑩雙手抱住了我，溫柔的她輕聲說著：“我也曾期待了很久！”

  我也給她以擁抱，你相信擁抱的時候會有觸電的感覺嗎？我現在相信了。就這樣安靜的擁抱著，能聽到的隻有心髒狂跳的聲音，有一分多鍾吧，我們才分開來，我笑著問她：“在你家小區樓下，你不怕你媽媽看到嗎？”

  “我媽媽看到了，那我就把你帶回家去！這樣過年也可以去你家了！”顏曉瑩甜美可愛的笑容是刻進過我骨子裏的。

  “你剛才為什麽也哭了？”我問她，可能是內心期待著她的回答。

  “因為看到你哭了，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出來了。”

  “我想親下你額頭！”我兩隻手牽著顏曉瑩的兩隻熱乎乎的小手，牽著遲來的夢想。

  顏曉瑩閉上了眼睛，我向前俯身，輕輕的把唇印在了她的額頭，停留了幾秒，然後離開她的額頭，看著她慢慢睜開如星星閃爍的眼睛。

  “叮叮叮”，突然一陣鈴聲響起，顏曉瑩從書包裏翻出手機，說道：“是媽媽的號碼，我要回去了！”

  “嗯嗯，上去吧，我看著你上樓！”

  “班長，有你真好，我上去了！”顏曉瑩揮著手，在到達單元門的時候，對著我喊道：“班長，哪怕隻有這一個傍晚，我也很開心！班長，你不要走太遠，我會一直跟在你身後，你可以一直往前走，如果你哪天回了頭，你會看到我的！”

  “傻孩子！”我低聲說著，“傻孩子！！！你不要再為我流眼淚了！”我大聲喊出，眼淚又隨著呼喊流出來。

  “那你要好好的！我也會管好我自己的！”顏曉瑩衝著我呼喊揮手，她走進電梯，回到家裏，媽媽看到她衣服上有塵土，問她怎麽回事。

  顏曉瑩笑哈哈的說：“一個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了還那麽開心！你這都摔出眼淚了嗎？”

  “是的，媽，哈哈！”顏曉瑩回到臥室，放下書包！

  “先出來，我給打幹淨！”媽媽邊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土邊說著，“傻孩子，都多大了還能把自己摔倒，居然還哭了，摔得很疼嗎？身上有摔疼的地方嗎？”。

  媽媽說了好幾句，而顏曉瑩隻聽到了一句，她裝作隨意的說到：“剛才也有個人說我傻孩子！”

  “誰這麽大膽，敢說我家寶貝閨女傻孩子，把他帶回家我看看！”媽媽生氣的說道，手上加大了拍打的力氣。

  “疼！”顏曉瑩嘟嘟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