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戶無出路
作者:悅熹yi      更新:2021-09-23 09:21      字數:1944
  白玥這幾天總是潛移默化的變化著,總希望自己要是如果不小心露出點什麽不屬於七歲孩子該有的表現,總不至於太突兀。

  此時一聽爹爹有如此打算,就算白玥再淡定也要說點什麽了。

  當今朝廷延承了前朝的規矩,是不允許商戶參加科舉的,士農工商,商戶最低等,平時出稅多不說,但凡有點好事都落不到商戶去,且你一但落戶到商籍,除非有重大貢獻,否則子子孫孫都是擺脫不掉的。

  後來朝廷未免百姓棄商厭商導致國家貨不相通,同時又搬政令,士籍,農籍,工籍,凡有耕田者亦可為商,商籍捐銀貢獻者亦可更改戶籍,但子孫仍不可入士。

  也就是說你隻要不是商籍,你幹什麽都行,但一旦入了商籍哪怕祖上是商籍你都不能入士為官。

  而且自古以來商家女除非嫁商戶,否則隻要是士官家裏都隻有做妾的份,由此可見商籍是多不招人待見。

  也由此可見為什麽很多鄉下人寧願餓死都不會離開村子出去從商的原因。

  就像二伯一家,為了白之銘能考科舉,盡管酒樓生意很紅火,也還是留有田地耕種的,且依然是農戶出身。

  但像白玥家的情況就是比較複雜的,這些年白應博夫婦為著能有銀錢蓋房子,所以一直沒有買地,戶籍也是從老一輩人順承下來的,此時如果到鎮上另立門戶,不用說,為了生活肯定是會做點小買賣,到時候一查,沒耕地,還從商,指定就給改成商籍了,到時候將來大哥要想考科舉,那不是絕了大哥的路。

  “爹娘,我不想離開村子,我喜歡這裏,這有很多小夥伴,還有大姐還在後山和白芷婆婆在一起,我們如果走了,大姐怎麽辦?”白玥說完好不容易擠出幾滴眼淚,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博取同情。

  果然,蘇氏看著小女兒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心裏更加斬釘截鐵。

  “相公,我們不能到鎮上”。

  “慧娘,我知道你的顧慮,可那也總比現在好吧,到鎮上遠離這些是非,你也能開心點,在村子裏,各種活計,各種閑言碎語,你看看你的手糙的,我…我很愧疚。

  這些年,沒有讓你和孩子們享到福,吃了不少苦,這回終於有機會了。你放心,慧娘,我會多做工,讓你和孩子們吃飽飯穿暖衣的,隻要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商籍又如何。”一向話少不善言辭的白應博想起家裏的瑣事就有些憤憤然。

  白玥看著雙手相握,含情脈脈互訴衷腸的父母,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相公,你想過沒,如果我們變成商戶了,煜兒怎麽辦?士農工商,雖說煜兒現如今隻是學童,但不難保我兒將來有大出息,如果變成商戶就撤底斷了煜兒的路,而且,從商之道不是長久之計,考科舉報效朝廷才是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

  白玥不得不重新審視蘇氏了,蘇氏所表現得已經不是一個鄉下婦人所有的遠見了。

  “可是…可是,唉!…慧娘,我…我真沒用。”白應博想到大兒子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了,唉聲歎氣之後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愧疚,最後不顧女兒在場緊緊的擁抱住蘇氏,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以白應博的性子,從不會表現得這麽激進,今天突然如此,可想而知剛才在堂屋定是讓他想明白了什麽。

  不得不說若真是如此白玥還真得謝謝那些人了。

  自從白玥醒來之後,她是越來越受不了這個東廂房了,一天中隻有傍晚屋內才能照到陽光,睡覺時各種蟲子嘎吱嘎吱,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棚頂有老鼠爬來爬去,白玥很懷疑睡覺的時候老鼠會掉到她的臉上。

  說起睡覺還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令人尷尬又害羞的事,因著隻有一間房間,晚上白玥是和白應博夫妻睡在一鋪床上的,若真是個七歲孩子,睡死了也不算什麽,可白玥畢竟內裏已經三十多歲了,人家兩口子半夜親熱,你是聽也不是,睡也不是,好在人家兩口子比較節製,且如此,白玥每每睡覺前還是會喝一大碗安神湯,真真是苦不堪言。

  這些還不算什麽,衣食住行盡管不便可也能忍受,最最最讓人接受不了的就是上廁所,簡直一言難盡,白玥恨不得把自己變成貔貅一輩子不上廁所。

  還有其它的各種不便,總之哪哪都讓人夠夠的。

  其實白玥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非要住什麽奢華幹淨的房子,隻是我們盡管窮可也要在自我承受的範圍內讓自己過得舒服點吧!

  剛開始白玥是有點埋怨白應博的,畢竟一個大男人連個像樣的房子都給不了老婆孩子,這樣的人你結婚幹嘛,禍害人麽這不是。

  但是後來慢慢的白玥覺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有點想當然了,

  在這古代白應博作為家裏不受待見的三子,老一輩幫不了忙還老是拖後腿,家裏老婆細皮嫩肉,不善農活,孩子也都小,沒房沒地,沒手藝,全家還都指著他,而且這世道小老百姓想掙錢哪是那般容易,層層剝削加賦稅能勉強吃喝沒餓死真的算白應博不錯了。

  而且此時白玥看著相擁的便宜爹媽突然覺得做人也不能太貪心,她能重新得活於世,還遇到如今的一家人,已經很幸福了。

  想那些奢侈富貴,錦衣玉食,這些不過是用來包裝空虛的內心和虛偽的慰藉,真正的富有其實就是一家人在一起,簡簡單單,不論你吃什麽,住什麽。

  那是一種來自心淵的幸福和靈魂的滿足,豈是物質上能彌補的。